“越窑秘色瓷?”听到那地摊老板那回答时,贺青暗中不由微微一惊,所谓的“越窑秘色瓷”他以前没听说过,也没查看过与之相关的资料信息,尽管如此,他隐隐约约想到了,只道那老板不像是在说实话。
因为他刚刚已经眼睛异能认真察看过了,清楚那件造型奇特的瓷器的来龙去脉,那是北方少数民族制造出来的一件古瓷,其窑址看样子不是很出名,可听那摊老板的语气,好像那种瓷器很出名,如此明显不相符。
“老弟,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越窑秘色瓷?”那老板见贺青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自己,便随即说道,“越窑秘色瓷可是非常有来头的啊!它产自唐朝越州,也就是现在的绍兴一带,那地方水好土好,钟灵毓秀,才生产得出这么精美的瓷器!秘色瓷在唐朝的时候是贡奉之物,‘臣庶不得用’,可想而知它有多么贵重了,就好比宋朝的五大名窑之首的汝窑,是真正的御用瓷器,平民百姓可用不上的,在当时也不敢用!”
“哦,是吗?!”听到那老板眉飞色舞地那么一说,贺青忍不住呵呵一笑,他终于听明白了,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对方在忽悠他。
他很肯定,东西不是那摊主所说的“越窑秘色瓷”,两者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一个是来自北方的一种瓷器,而另外一个产自江南之地,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是的啊!”那老板郑重地点点头道,“你眼光很好,要不拿下来吧?只要你诚心要,我会给你优惠的。”
贺青说道:“不着急,我再看一下。”
那老板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贺青表面上也没流露出什么不爽的情绪,主要是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件比较有特色的瓷器。要不然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才不会留在这里继续听对方忽悠。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古玩行就是这样,卖方使劲夸自己的东西好,编故事,说瞎话,满嘴跑火车那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也只能骗到一窍不通的外行或者刚入行的新手,对于老手和眼力很好的人。那就只会徒劳无功了。
贺青看得出来,那老板显然把他当做外行了,于是故意把那东西说得特别神秘,大有来头似的,好让人产生购买的欲望。
“老板,你直接告诉我吧,这件瓷器多少钱。”过了一会儿之后,贺青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样吧,看样子你是诚心诚意要这件东西的。”那老板连忙回答道,“这么好的一件瓷器。本来没有几十万是绝对拿不下来的,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越窑秘色瓷现在的行情怎么样!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当然不会收你这么多钱了,你给我八万块钱,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呵呵,我也没有很多的时间,要不然就把这件秘色瓷送去大一点的拍卖行了,等几个后就能拿到丰厚的拍卖金了。”
“八万?”贺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老板,你真会开玩笑。”
“怎么?我没说错吧?”那老板神色一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令他不安的事情。
“你没说错。”贺青一本正经地说道,“越窑秘色瓷确实很值钱,但绝不是你说的那个价。几十万就想拍下唐朝的秘色瓷?!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老板,你就甭跟我说这么多了,这件瓷器哪一点像秘色瓷啊?!秘色瓷会是这个样子的吗?!这整个像一皮囊!就北方游牧民族悬挂在腰间的那种水囊,上窄下宽,形状有点像牛角。”
“水囊?!不是吧?”那老板开始苦笑起来了,与此同时,他表情沉静地上下打量了贺青一眼,好似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这小子不是个嫩茬儿?!”他暗暗想道。
“怎么不是?”贺青指着那件瓷器理直气壮地说道,“老板,你看仔细了,那东西看上去像是缝制的,我估计是从皮囊发展而来的,现在只不过采用了陶瓷的材料。”
“老板,你就给个实在价吧。这东西多少钱?”
顿了顿,贺青趁热打铁地问道。
“算了,不要你八万了,再给你少一半,四万拿走,不过这是最低价了!”那老板皱了皱眉头道,做出一副很肉疼的样子。
“四万?”贺青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越窑,更不是秘色瓷,就一个水囊,这个品种的瓷器很少见,很冷门的。四万真的是太贵了,我只能给你八千,你要是愿意卖呢,那我们马上成交,不然也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嘛。”
“八千?!”那老板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很不满意,但是嘴上又没办法,只有说道,“老弟,你这个价砍得也太狠了点,我原价给你开八万,你一下子就喊到了八千,足足少了十倍啊!”
贺青却语气坚决地说道:“没办法,一分钱一分货,怎样的东西就给怎样的价钱。老板,行不行?你请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着急的。”
说着他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来,起身欲走开的样子。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那老板一脸委屈地点下头来道,“佩服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会砍价的年轻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过奖。”贺青抱拳笑了笑。
价钱已经谈好了,贺青当下便从包里取出来了八千块钱,并和那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东西后,贺青道别离开了古玩摊集市。
从集市走出来之后,贺青没有马上回“忆古轩”,而是拿着那件奇怪的瓷器快步赶往“鉴宝斋”,因为他想找龙叔他们做下鉴定,好拨开那层迷雾,毕竟他还不确定那东西的来头,不知道那种瓷器的收藏价值几何。
鉴宝斋距离古玩摊集市也不远,不多一会儿,贺青就来到了店里。
这时龙叔和林海涛都在里面,见贺青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一眼瞥见他的林海涛赶忙打招呼道:“青哥,你来了啊?!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三彩陶瓷?!”
“嗯,是三彩瓷器。”贺青点头道,“刚从市场那边淘来的一件东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先请龙叔给看看。”
说着他走上前去,然后将那件瓷器小心翼翼地摆到桌子上,向林海涛和龙叔展示。
“这瓷器造型很奇特啊!”仔细看了一眼之后,林海涛赞叹道。
“龙叔,这件瓷器是什么品种的?”贺青看着站在一旁的龙叔问道。
“这壶造型为扁体,直身,下部丰满,壶两面随形起线,如缝合皮革的痕迹,口部一端有直立的短流,中间凹下,另一端翘起与流口平齐,形似驼峰,两侧有圆孔,可系绳提拿。”龙叔一边捉摸那件瓷器,一边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
听后,贺青和林海涛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均有点不明白的意思。
龙叔仔细鉴别了半晌之后,突然抬起头来对贺青说道:“小贺,这东西不是我们常见的一种瓷器,这个品种的瓷器很稀少,至少真品不多见。”
“哦。”贺青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会,紧接着他又问道:“那龙叔,这件瓷器不是秘色瓷吧?”
他随口这么一反问,就是想多了解一下所谓的“越窑秘色瓷”,刚才听那老板把秘色瓷说得天花乱坠的样子,他不由得来了点好奇心。
“秘色瓷?!”龙叔吃惊道,“这怎么可能是秘色瓷呢?!越窑所产的秘色瓷稀世罕见,各大博物馆都收藏不到,更不用说是民间收藏了,几乎比汝窑还要少见!”
“原来如此!”贺青恍然大悟,他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深知所谓的“秘色瓷”可能只是一个传说,很少有人见过真品。
不过他不知道那地摊老板是故意那么说的,还是看走眼了,一开始就认为那瓷器是秘色瓷,只不过是后世的仿品。
“那这是什么瓷器?”贺青追问道。
只听龙叔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少数民族使用的一种瓷器,叫做‘皮囊壶’。皮囊壶是契丹工艺品中极具特色的一个品种,常被作为辽代墓葬断代的重要依据。皮囊壶因形如皮革缝制的水囊,所以有这个叫法。后来,契丹人受汉人启发,开始烧制陶瓷制品,于是,就有了陶瓷皮囊壶,并且成为契丹族特有的陶瓷用器。
“契丹族不同时期的陶瓷制皮囊壶体现其发展演变的历史,并随其疆域的变化而呈现出明显的断代特征。早期皮囊壶的壶身较短,下部肥硕,因形如马蹬,故又称‘马蹬壶’;中期以后,壶身增高,缝合痕也逐渐消失。小贺,你捡来的这个皮囊壶属于中后期的吧,缝合痕迹不是很明显,不过做工更精致了。此壶形制优雅,釉色纯正,包浆漂亮,纹饰又栩栩如生,堪称精品啊,收藏价值很高的!你花多少钱淘来的?”
贺青激动道:“没花多少钱。那老板说这东西是什么越窑秘色瓷,一开口要价八万,不过最后八千拿下来了!”
“才八千块钱啊?!那你赚大了!”龙叔笑盈盈地说道,“我估计那老板看走眼了,他没认出这东西的来历,毕竟这个东西市场上不多见,有些人看错也很正常!小贺,恭喜了,这东西是顶级的三彩皮囊壶,是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