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沫面露诧异之色看着我,半晌说道:“叔叔,你真的还是我曾经见到的那个叔叔吗?”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表达些什么,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见到你,我才只是大一,你给我送过外卖,也送过快递,我永远记得你那有力量且自信的笑容,好似在你的身上永远看不到挫败,我很诧异,为什么一个只是送外卖,送快递的男人,却有如此的魅力,直到后来,你受邀在我们学校做演讲时,我才真正明白:当时的你只是在沉默中积蓄爆发的力量!!......我永远记得你那天的慷慨陈词,真的给了我们许多的动力,启迪了我们懵懂的人生现在我快毕业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加入你的公司,让你的力量继续指引着自己前进可是此时的你,我感受到的只是沧桑和无奈,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挣扎!!”
我拿起身边的啤酒罐又喝了一口,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我的确已经没有了生活的热情,我就像是一台生了锈的机器,生硬的在一板一眼的时间中规律的张望、迂回着。
“叔叔,你该很幸福的啊,有那么的人崇拜你,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的妻子我也见过,是一个很美丽,很有气质的女人!”蒋小沫很真挚的看着我说道。
月光孤寂的映在前方的石壁上,让人倍感冷清,但却是一个可以诉说的好夜晚。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沉默半晌我对蒋小沫说道。
“很期待、很期待......在我们这些崇拜者的眼里,你就像一座神秘的花园,从来没有人知道你真实的生活!”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许久问道:“你觉得月亮美吗?”
“嗯,很美!”
“你之所以觉得它美,是因为光芒掩盖了它的丑陋,而它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完美,如果你借助望远镜去观察它,会发现华丽的外表下,却是丑陋不堪的坑坑洼洼......我也一样!在你们眼里我是一座城池,实则一片废墟!”
我颠覆了蒋小沫的认知,她情绪复杂的看着我,沉默许久,我问道:“有烟吗?”
此刻我太想抽烟了,所以心存侥幸的问了一个完全没有可能抽烟的姑娘。
“嗯。”蒋小沫点了点头,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包没有拆封过的烟递给我。
这回换我诧异的看着她:“你抽烟?”
“我男朋友的,他是一杆大烟枪,为了控制他抽烟,我就没收了。”蒋小沫解释道。
这个巧合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道:“替我谢谢你男朋友。”
“叔叔,这不重要,快说说你的故事吧,我真的很想、很想听”
我点了点头,整理了自己思绪说道:“故事该从我大一的时候说起,一个寻常的夜晚,我和我的兄弟,参加了一场动感地带在我们学校举行的露天晚会,那天我们唱的是许巍的《蓝莲花》,或许是命运,或许是巧合,我们的歌声吸引了一个蓝莲花一样的姑娘”
持续了一个小时,我终于说完了自己这近8年的所有经历,心情随之松了一些,所有的感慨,付之唏嘘一笑!
蒋小沫作为一个倾听者,已经几度落泪,许久没有言语
“叔叔......你真的很可气、很可悲、也很可怜!!”
我抽烟,无言......此刻我需要的并不是评价,对或错终究只是一阵过眼云烟,而我也不能再回头,去弥补过错和遗憾。
一阵沉默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对蒋小沫说道:“我得走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心里难过,想再坐一会儿!”
“对你而言这只是一个故事,不必难过!”
“可我真的很难过,为你难过......”
或许我不该和蒋小沫说这些,她终究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我却用自己的一片荒凉,攻陷了她纯然原始的本真,这于我而言实在是一种冒失更是罪过。
我拍了拍蒋小沫的肩膀,安慰道:“小沫,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理解,正是因为我的世界这么脏,才找到了最漂亮的愿望你忘了刚刚我和你说,要将这里建设成现实版的乌托邦吗个人的不堪和破败,在这个最漂亮的愿望前,是不是显得很虚妄,空乏?”
蒋小沫抬头看着我,埋怨似的说道:“可是你内心的那团火焰已经熄灭了,你哪里还有实现愿望的动力?”
我沉默半晌说道:“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再次帮我点燃这团火焰的!”
“是莫寒,还是安琪......或是一个还没有出现在你生命中的女人?”
我耸了耸肩:“不知道......但一定会有的!”
蒋小沫点了点头,道:“叔叔,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将这里变成一片没有痛苦和悲伤的乐土!”
“会的。”
远处一束摩托车的灯光射来,蒋小沫对我说道:“叔叔,我得先走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去吧。”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摇了摇头。
蒋小沫也不勉强,又问道:“那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看缘分。”
蒋小沫冲我挥了挥手,之后转过身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山脚下跑去。
看着蒋小沫离去的背影,我又从她留下的那包烟里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环顾四周,低声自语:“我喜欢这里,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便来这里为自己挖掘一处坟墓,长埋于此,如果我腰缠万贯,便将这里打造成那梦想中的乌托邦!”
烟雾弥漫中,我问自己:“未来我到底是一无所有,还是腰缠万贯,而那个为我点燃火焰的人又会不会出现?”
一支烟抽完,贺肥开着他的老款帕萨特,来到山脚下,下了车,就扯着大嗓门冲我喊道:“你小子赶紧下来,酒菜都准备好了,赶紧陪我喝几杯。”
“来了!”我应了一声,将那包要来的烟塞进了兜里,顺着小路向山脚下走去。
短短一段路中,我遇到了好几对来山上赏月或动机不明的学生情侣,这让刚刚的宁静显得难能可贵!
我上了贺肥的车,他启动车子,颇高兴的对我说道:“听贺宽那小子说你回来了,我给权运打了电话,他正从市区往小镇赶着呢,非要和你喝几杯,估计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