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顿了片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似有所指的给了他一句话:“变数太多,看着再说。”
梅七鹤闻言,若有所思的叹道:“那个林卿言也委实太嚣张了。”
“不是她太嚣张,而是她身后的人给她的这个胆。”秦雅答罢,右手一翻,掌心之上出现一只玉牌,看了片刻,他却突然开口道,“纵然背后之人再厉害,她也嚣张的够久了,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瞧瞧了。我昆仑再不铁腕,恐怕将因此事而信誉殆尽。”
“你想对她出手?”梅七鹤愣了一愣,惊讶的反问秦雅。虽说这件事上最为愤怒的是他,然而,他却清楚的知道,此事他也不过只能逞逞嘴皮子位份罢了,真要动手,恐怕不易。
秦雅点头,声音不高,却满是坚决,一点不容置喙:“待得我徒出关、回来之日,也算本座这个做师尊的给徒儿的一个惊喜吧!”
梅七鹤面色古怪:“难怪你把一个两个的都谴了出去,原来是打算要大动作了。”
秦雅闻言,却忽地失笑了起来:“临时起意而已,正巧葭葭闭关。我便将顾朗送走。子桥送去子詹那里。芦荻也自接了巡逻任务,正方便本座大刀阔斧。”
“但此事恐怕不易,怎的说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梅某总要提醒你一声的。”梅七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他,“要杀林卿言,你我二人随便哪一个动手,她恐怕死上十次百次都有了。但是林卿言对那人的意味非比寻常,想来不会让她轻易涉险。这恐怕不易。”
秦雅却是摇了摇头:“放心,若无七分把握,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梅七鹤形容一怔,吃惊的看向秦雅,但见他凤目微阖,双唇紧抿,嘴角之上略微挂起一个轻巧的弧度,多年相识让他一眼就看出这分明是他成竹在胸时惯有的模样。
“对了,阮家那位不久前过来寻过我了。”梅七鹤想了想。又与秦雅说到。
秦雅微微侧目:“为叶青歌?”
梅七鹤点头,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忽地轻哂了起来:“你说好不好笑,当年为叶青歌百般哀求本座,甚至不惜交出三分之一条灵石矿的是他们,可如今你知晓阮家那位寻我做什么吗?”
秦雅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梅七鹤的表情,顿了一顿之后,狐疑地回道:“莫不是让你逐她出师门吧!”
梅七鹤笑了几声,声音里头有些无奈:“还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确实如此。当年他们肯用三分之一条灵石矿为青歌来换取本座的庇佑,今日居然会为了怕麻烦,要本座撤手,当真是,啧啧”他啧了啧嘴,最后给出了四个字:“人心易变。”
秦雅轻笑:“那是自然,比起家族,十个叶青歌,百个叶青歌都是比不上的。现在阮家的事已将他弄的焦头烂额,他自然是想用最稳妥的办法办妥此事了。只要你撤了手,想来叶青歌不多久便会如许峰一般离奇陨落,倒时,阮氏一族的不平因素自然就会除去了。”
“不错。”梅七鹤跟着连连点头,“可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怎的本座也与青歌师徒这么多年,这时候撤手,本座总是做不出来的。此举若是依了他,本座还要昆仑掌门这个名声么?他拿本座当傀儡不成,他说什么必然得听从么?更何况,我既是昆仑掌门,”一向比起秦雅来,给人印象是那中规中矩的梅七鹤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不少,面上笑意更深,“自然要以昆仑利益为重,这盘棋好不容易散了,本座又岂会做那等傻事呢?”
人人都道秦雅如何如何,比起蜀山掌门杨显文,昆仑掌门梅七鹤给人的印象便是以秦雅为依靠才站稳这个位子的,可若他当真如傀儡那般为人一驱一动,怎可能坐到这个位子?更何况,他全身心都放在门派大计之上,实是无法分心来管其他,此番这般坚决下来,落得青歌的感激,也少了个隐患,此举不是甚妙?
大智若愚,梅七鹤这些年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这段时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并非巧合,譬如明定城数个商会中人无辜暴毙这便是他昆仑的手笔,很明显那位主上已然看懂了他们的宣战,东元巷林家会遭满门,一则是林卿言的仇恨所致,二则,若无那位主上在后出谋划策,东元巷林家怎会这么轻易便被屠了个尽,这是那位主上的反击。一来一往间,昆仑与那主上十几万年的宿怨的结算早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既是狗屎运,要借林卿言翻身,所以当这一局棋第一次布下之后,便已注定昆仑要不惜任何代价,除去林卿言。而那位主上必然会时刻派人在林卿言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但是再如何滴水不漏的棋局,一旦那棋子动了情,有了心,自作主张,那么这局棋永远都会有倾覆的危险。巧的很,林卿言就是这等自小不顾他人,只顾及自己的人。这等人极为自私,是决计不会考虑到什么大计的。自然一旦用了林卿言,就要小心她随时都有可能搅了这一局棋。
玉牌微微发烫,秦雅抬手注入了一道灵力于其中:“如何了?”
“看样子,确实是想要碰头了。”诸星元答道,声音之中掺杂着几丝倦意,“那两人似是根本不用休息的一般,诸某跟的快累死了,那二人竟也没一个停下的。”
“很好。”秦雅看了一眼一旁若有所思的梅七鹤,“继续跟着,一旦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本座便要出手了。”
“首座,你此般是强人所难!什么叫时间差不多了?他二人又不说话,诸某怎知什么时候该传讯于你?”诸某的声音里头夹杂着几许怨气。
秦雅轻笑:“能者多劳,所以你一向是做的最多的那个。至于时机么?就是林卿言与他们将要见面的时机。此事事关重大,莫要搞砸了。”
诸星元骂骂咧咧的声音自玉牌里传来,秦雅收了那玉牌,那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那主上困扰我昆仑历代多少修士?本座也该让他尝一回什么叫作茧自缚了。”秦雅眼中明光一闪,人心永远都是最难算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