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好累。。。又是两章合一,五千三百字大章节。。。)
陆陆续续有学子进场,台上的其余九人都是停止了交谈,各自很是有风度地找了位置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候着什么。
没过多久,下面的椅子已经坐满了那些士子,他们在下面不时地窃窃私语,发出一些低低的嘈杂声,而周围小楼的房间,窗户都已经大开,时不时地从中探出几个肥头大耳的脑袋出来张望。萧铭一直抬着头在那各个窗户寻找着什么,直到找到了林婉秋冷淡恬静的面容和张冰儿撅着嘴的娇蛮小脸,才笑着低过头来,这一幕被一直注意着萧铭的叶再起看个正着,本来便红肿的脸又黑了几分。
这时应该是福安王要上场了。萧铭摸着下巴想到。
果不其然,福安王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从台后缓缓走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他自带的一群人形扩音器。
福安王满面春风地对着分坐两旁的十名比赛选手拱了拱手:“想必这十位就是这次诗会的前十了,小王有幸瞻仰了各位突入决赛的各种佳作,不禁要感叹我大周真是人才济济,国富民强啊,各位真真是少年英才,国之栋梁,小王异常欣慰。”
“谢王爷夸奖。”那九名学子都恭恭敬敬起身回拜一礼,萧铭见所有人都起来,也不甘不愿地起身,随便拱了拱手,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禁让子然三兄弟多看了几眼。
福安王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继续满面春风道:“各位学子请坐吧……以往的诗会,虽然也算得上是文坛的盛会,但是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究其原因,便是当今大周第一才子从未参与这等俗世的诗会,实在是一大遗憾啊。不过这次的诗会,小王有幸请到了大周第一才子解缙前来担任决赛的评判,正是弥补了以往的遗憾,而且小王看到如今大周有如此多出众的人才,小王非常的满足啊。”
萧铭撇撇嘴,不得不说,福安王还真有做主持人的天赋,如果他晚生了几百年,说不定还能去电视台混混呢。
“这次决赛的规则和以往不同,小王不通文采,便直接将决赛交予了解先生全权把握......解先生……”福安王恭恭敬敬以师礼对从台后走来的解缙一拜。解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了,然后也不理福安王,就在台上站定。
福安王也不自讨没趣,立马就从台上下来,坐在了正对台前第一排已经预留好的雅座上,周围护卫着几名随从,便拿起茶便慢慢喝起来。
萧铭扭头扫视了台下,发现成巧蓉这妖精也坐在第一排,不过福安王是靠左,而成巧蓉则靠右,身边服侍着几名侍女,背后无人,只是一个大大的屏风。成巧蓉穿着刚才弹琴时候的华丽服饰,拿着金丝羽绒的小扇,依靠在椅子上,眼神迷离,轻轻扇着风,见萧铭望来,便见小扇掩住口鼻,眼露笑意。萧铭也豪不吃亏地贼笑着打量一番,才转过头去看台上的解缙。
小楼上的林婉秋正好看到这一幕,面色更冷,不自觉微微哼了一声,攥紧了小手,张冰儿则撇撇嘴,嘟囔道:“这混蛋又在勾引姑娘了。”
解缙轻轻咳嗽一声,场面立马安静下来,所有学子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解缙。解缙在台上缓缓开口道:“这次的比试由老夫来评判。老夫拟定的规则可是跟平常的不同。”说完缓缓扫视台上坐定的十人,“你们可害怕?”
“有何可惧。”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了一个傲气的声音说道。所有人看去,见是坐在台上的一个俊逸文士发出的。萧铭心中哦了一声,是他,那个孜然羊肉。
“很好。”解缙看着那俊逸士子有些狂热的眼神,不为所动,只是点了下头,接着突然扭头看向了萧铭,“萧铭,你呢?”
嗯?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之中就算以前有不认识萧铭的,现在也全都知道了萧铭是何许人也,他们大部分都不敢相信一个以往臭名昭著不学无术的纨绔能够闯入这诗会的前十名,甚至有人还恶意揣测,认为萧铭是与福安王串通好了的。而有的真正见到萧铭的诗才的人,比如陆仁甲,霍前,刘明等等淳朴的学子,刚刚反驳几句,就被人用鄙视的目光看地面红耳赤——当然是恼怒的。
而解缙却又突然问起了萧铭的看法,就更让众人感到惊讶,所以场面渐渐有些混乱起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肃静!”解缙威严地喝了一声,场面立马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台上。“萧铭,你说呢。”解缙又问了一遍。
“有何可惧。”萧铭自信地笑笑,眼神一股揶揄的气息,你丫对对子,斗诗都败在我手上了,我怕什么?
解缙点点头。接着移开眼睛,接着说道:“我们今天来比试的内容是,君子六艺,但不是儒家讲的君子六艺,而是我大周的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神马玩意?萧铭摸摸下巴,好熟悉的名字,啊,我知道了,这君子六艺莫不是吃喝嫖赌玩乐?这玩意我熟啊!萧铭笑得很开心。
“我大周的君子六艺便是,琴、棋、书、画和骑射。骑射我们便就不比试了,今天我们就用琴棋书画来决出诗会的头名。”
额,原来不是吃喝嫖赌玩乐。萧铭狠狠地失望了一把,不过马上回过神来,什么,不比诗词歌赋?难道君子六艺不包括诗词歌赋吗?那我怎么抄?萧铭一脸的迷茫。
“敢问解先生,我们为何不比试诗词歌赋。”叶再起突然起身恭敬问道。
问得好啊,我刚想问,还怕羞不敢开口呢,还是老兄你勇敢。萧铭忍不住对叶再起竖起大拇指。
“因为你们能从十个赛场脱颖而出,本身便说明了你们的诗词歌赋水平已经很高了,若是再比,就显得无趣,俗语所说,文无第一。这君子六艺同样是你们需要掌握的,所以这次的我们用琴棋书画来决出诗会的头名,不过也不是说完全不考校诗词歌赋,在书这一场比试中,就同时考校学生的书法与诗词。”
“谢先生解疑答惑。”叶再起恭敬地行礼坐下。
原来还是要作诗啊,不过必须闯过这琴棋画这三关啊……额,琴,古筝勉强算吧,如果不算就完蛋了……可是棋和画……自己可是完全不会啊。萧铭顿时傻了眼,五子棋也是棋吧,要不现场创个飞行器斗兽棋军旗什么的,自己也算拿手啊,可是围棋象棋自己完全不会啊,画?漫画可以吗?萧铭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这算怎么回事,不是说是诗会吗?改成老年人活动中心联欢晚会了?
“还有疑问吗。”解缙问道,“如果没有,那我们就……”
“我有!”萧铭赶紧举手。
“……萧铭,你有何事。”解缙皱了皱眉头,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小子又要惹事了。
“先生,我只是想要仔细询问下琴棋书画这几个要怎么比。”萧铭一副好学的模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解缙。
解缙无奈,挥挥手说道:“既然有学子这样问了,那么我索性便将所有的规则说一下。”
“第一场比试,琴。所有参赛学子,可自取一样自己擅长的乐器现场演奏一曲。此为考校学子是否通音律。然后由老夫进行排名,场上所有人都可对排名发表意见,然后最终排名最后的两名学子勾去名字。”
“第二场比试,画。剩下的所有学子,由老夫拟定题目,限半个时辰,做出一幅画,以意境高低排名,同样,场上若有疑意均可发表,然后排名最后的两名学子勾去名字。”
“第三场比试,棋。剩下六名学子,自己寻找对手手谈,可以比试象棋与围棋,一场两柱香,胜的三名学子直接进入第四场,败的三名则两两对弈,也是两柱香一场,然后由连胜两场者进入第四场,最后两名学子勾去名字。”
“第四场比试,书。剩下的四名学子,一场定胜负,由老夫出题,在两柱香之类做一首诗或者词,并且抄录与纸上,以诗词最优美,书法最瑰丽者得头名。”
“可有疑问?”解缙终于说完,呼出一口气道。
萧铭现在就是拼命找也找不出疑问了,只好颓唐地趴在桌子上。次奥。萧铭狠狠在心中吐槽,自己会的只在第一场和最后一场……这中级两场这么过?只要是最后两名便直接勾去名字,连复活赛都没有,这也太不正规了吧。
“那么好,现在就是第一场比试,琴。谁先来。”解缙扫视众人。
众学子面面相觑,鲁子然满目的战意,刚想起身回答,没想到却有人比他更快,只见叶再起直接就窜了出来,弯腰恭敬道:“小生献丑了。”
解缙点点头,“勇气可嘉。”便转身走到台下正对着台子的位子上,直接坐了下来。
“小生会吹箫。”叶再起转身抬头微微一笑。萧铭如遭雷击,艹,一大男人会吹箫还这么得意,这世道怎么了。萧铭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不成那时自己随便乱说的话都是真的?这小子真有龙阳之好?
叶再起和其他人显然没有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叶再起很是小心地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翠竹长箫,再次拱拱手,“小生献丑了。”
叶再起缓缓将手中的洞箫递到唇边,所有人便安安静静下来,伸着脖子准备听这传说中江南第一才子的箫技。
刚起第一个音,萧铭就笑了。《碧涧流泉》。他不会吹箫,但是却喜好这种古风的音乐,所以各种各样的曲子萧铭都有听闻过,没想到如此偏僻的箫曲居然能在这边听到,还是这个人渣演奏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人渣虽然品行不好,可是无论相貌家世,还是文采,甚至连这箫都吹得如此好。箫音回旋婉转,异常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深处,又是几个盘旋,声音便又再次低沉下去,便是那流泉渐远了,而渐渐的,在低音中出现几个跳脱的音符,清脆响亮,箫音便又渐渐升起,好像春天来到,百花争艳一般,种种跳音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有如鸟鸣的喧闹声,真真是吹得好箫。
缓缓地,箫音渐渐回归平淡,又逐渐单纯起来,由繁音变成单独的个个音符,然后渐渐消散,就好比百鸟归巢一般。叶再起演奏完了。
叶再起显然很是满意自己的箫技,矜持地对所有人拱拱手,便退回了座位,得意洋洋地扫视着众人,不过看得最多的还是萧铭。萧铭撇撇嘴,不屑去理他。
“嗯,箫声清丽悠扬,好曲。下一位。”解缙点点头。
子然一挑眉,便起身站了起来,修长的身材将身上的文士袍衬托地潇洒异常,他没有说自己会什么乐器,而是直直地盯着台下的解缙:“敢问先生会何种乐器?”
解缙一愣,等了一会,才皱眉说道:“老夫擅长瑶琴。”
“好,那我便用瑶琴演奏一曲。”子然傲然道。
哗,全场哗然,这人谁啊,居然敢就这么挑战解缙。
解缙更是一愣,随即便笑道:“随你。”却是多看了子然几眼,“可否告诉老夫你的姓名。”
“鲁子然。”子然嘴角一翘,缓缓说道。
“不错,不错……”解缙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很快,王府下人便将瑶琴搬了上来,子然也不推辞,直接就接过,席地而坐,盘起腿,将那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潇洒的姿势,豪放的动作,俊逸的脸庞,飘散的长发,魅惑的眼眸,萧铭妒忌了,虽然这货的长相比自己难看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这货够狂啊,够劲,够有型。
鲁子然双手抚琴,竟然是闭上了眼睛,右手轻抹,左手退复,轻轻铺开了一层音。
《潇湘水云》。萧铭又是摸摸下巴,没想到这边也有此曲。
鲁子然右手勾、剔,左手吟、猱,轻轻将泛音铺开,圆润飘逸的泛音,却衬托着不断上扬的跳宕旋律,表现了轻烟缭绕、水波荡漾的优美意境,犹如一幅远景山水画,将众人笼罩其中,但是表现出的情绪却带着一丝不明的生成哀怨。渐渐的,音符展开,鲁子然先是“往来”,后是“荡吟”,在音色渐渐低沉的时候,带着丝丝颤抖,令人联想起水荡云移的景象,但是众人也感受到了子然心中那一丝痛苦的精神。
萧铭皱了皱眉头,表情认真起来。渐渐,全曲进入了高潮,子然紧闭的眼帘微微颤抖,眉头紧皱,双手却是不停地在瑶琴上跳跃,完全不复刚开始的哀怨暗淡,琴音渐渐高了起来,挥洒驰骋,气魄雄伟,感情激越。鲁子然的鼻尖微微有汗滴冒出,他完全不理会,状若癫狂一般弹奏着古琴,整个诗会赛场都充斥着子然傲然霸道的琴音。
“噔——”猛地一声脆响,所有人被提起来的心仿佛也噔地一下落下,给萧铭的感觉好像是做过山车,猛地下坠一般。子然瑶琴的宫弦应声而断。“妙!”萧铭忍不住要赞叹出声,这一声断弦妙不可言,这首曲子正好将高潮部分演奏完毕,正是从雄伟回归平淡,而普通人总是把握不好其中的度,总是会给人高潮不断,气势全无的感觉。但是这一声断弦,恰恰将这高潮和收尾断了开来,时机却是正正好,既惊醒了陷入琴音不可自拔的人群,又是对曲子六到十一段的巧妙过度,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这鲁子然在这琴艺上的造就,当真达到了一种高度。
琴音渐拢,又扩散开来,缺少了宫弦,丝毫没有影响结尾的淡然。鲁子然鼻尖上的汗滴,啪嗒一声摔在瑶琴上,鲁子然睁开了眼睛,收起了双手,缓缓起身。傲然道:“我演奏完了。”
“好!”福安王突然大叫着拍手,将还沉浸在琴音中的众人都惊醒。“绝妙的曲子,本王喜欢至极。”福安王毫不吝啬地夸奖到,众人也渐渐附和起来。
“好曲。”解缙喘了口气,点点头说道。
“比之先生如何?”鲁子然毫不畏惧地反问。
“不如我。”解缙毫不迟疑地回道。
萧铭笑了,这老头,也太不谦虚了吧。
“哪里不如?”鲁子然回道。
“你是为了弹琴而弹琴,而琴之于老夫,便如是吃饭睡觉一般无二。你不如我。”解缙缓缓说道。
“……”鲁子然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地说道“受教。”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那被弹过的瑶琴便如垃圾一般丢在了台上。
“下一位。”解缙淡淡道。
见过前两位都是如此精彩,后面的人明显有些踌躇,他们大多都把时间花在了诗词歌赋上,对于音律都不甚通,这时又遇到前两位发挥这么出色的情况,所有人都犹豫自己该不该上去。
突然,一个粗犷的身影从位置起身,站到台前,萧铭定睛一看,正是鲁家三兄弟之中的子修,难不成这么威武的男子也会弹琴吹箫?
却没想到那子修有些憨厚地挠挠头:“先生,子修不会音律,便是将我名字勾去吧。”
萧铭差点被口水呛到,这鲁家三兄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伪娘的子建,傲娇的子然,憨厚的子修,真不知道他们父亲是怎么养的。
“知难而退,难得。”解缙点点头,便是立马将名单上子修的名字勾去,“你可以回座了。”
“诶。”子修应了一声,就回到座位上。
“下一位。”
众人见这已经有一位被勾去名字,那么自己被勾去名字的几率大大减少,说不定先表演还能提高不少印象分呢,于是剩下的人都踊跃地展示自己不那么出众的才艺。
全场只有萧铭悠闲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夫君这局是赢定了。”小楼上,林婉秋却是微微翘起嘴角,跟萧铭趴在桌子上的表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