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给朕看看。.”颜良道。
军士将铜盘呈上御案,却见那铜盘之中,果有数颗白色的圆丸。
颜良随手拿起一粒,把玩在手里,口中冷哼道:“这个全综,想用这种手段来取悦于朕,真是愚蠢。”
自秦始皇以来,追求长生就成了历朝皇帝们的一个梦想。
皇帝的这个梦想,与道士们超脱自然,长生不老的目标一致,于是两者一拍即使,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熟知历史的颜良,自然知道,历史中不知有多少位皇帝,都是死在乱吃所谓长生“仙丹”的愚蠢上。
至于这仙丹,其实不过是道士们炼出来的铅汞混合物而已,这种毒姓极重的玩意儿,不吃死人才怪。
只可惜,很多皇帝们都想统治天下千年万年,就算明有前车之鉴,但也抵挡不住那长生的诱惑,依然前赴后的让道士们炼丹,不断的有人倒在追求“长生”的路上。
换作寻常皇帝,手下献上了延年益寿的仙丹,也许会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但对颜良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者,颜良若是还信这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那他也就白穿越了一场。
“什么狗屁仙丹,想吃死朕吗。”颜良手一挥,将铜盘掀翻在地,几颗仙丹落了一地。
帝王一怒,左右兵士无不悚然低头。
“全综不好好当他的太守,整天却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实在是失职,来人啊,传朕之旨,撤了全综太守之职,将之贬县令。”颜良毫不留情的下了旨意。
正所谓上行下效,颜良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崇信方士,学秦始皇一样求取长生仙丹,那整个国中官民就会仿效,学他一样求道学仙。
如此一来,整个大楚国上下,就会变得污烟瘴气,一片的迷信。
这样的气氛,对于颜良将来逐步推行科学之道,显然是十分对立的。
颜良就是要通过贬斥全综,来向天下臣民发出明确的警示,叫他们不要信这些忽悠人的所谓仙丹大道,否则,天子绝不容情。
道门虽然是本土教派,但却一直不安份,历史上很多次的造反,幕后都有道门艹纵,就比如近代的黄巾之乱,就是道门分支中的太平道策划。
对于这前车之鉴,颜良岂能不察。
所以,颜良虽然对道门没有打击,但也不许他们借着炼丹长生之术,来诱惑官吏,欺蒙百姓,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
你们这些道士,自娱自乐可以,想要东山再起,谋划布道天下,却是不行。
颜良贬斥了全综后,便亲率十余万中军离开晋阳,向着雁门一线进行。
此番出征,那被阉的司马昭,以及司马懿的老婆张春华,颜良也带在了身边。
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往雁门,前军文丑的先锋军,势如破竹一般扫荡外围诸城,兵锋直指晋北。
楚军倾国而来,声势浩大之极,雁门的司马懿,却是焦头烂额,不知所以。
此时的他是要兵无兵,要将无将,凭借区区万余不到的兵马,如何能挡住楚军二十五六万大军的进攻。
每天雪片般的急报送抵案头,每一封战报都在报道楚军的逼近,司马懿似乎感到,自己的末曰就要来临了,而晋阳的侥幸逃生,只不过是拖延了他覆没的时间而已。
昏暗的厅堂之中,司马懿以手拖额,一副愁眉苦脸,无计可施的样子。
楚军的前锋距离雁门只有数十里,都杀到家门口来了,他不犯愁才怪呢。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司马懿长叹着自问,无可奈何之极。
正当这时,军士来报,言是外面有一名叫作左慈的道士,想要求见于司马懿。
“左慈?”司马懿猛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惊讶。
据闻这左慈与张角师出同门,都师承受于南华真人一派,那张角因黄巾之乱,导致其太平道被灭,而这左慈所创的丹鼎派,却因炼丹求仙,不参与黄巾之乱,而幸免于难。
“这个道士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不知想要做什么……”司马懿心中好奇,沉默了一会,遂叫将左慈传入。
过不得片刻,却见一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道人,款款的步入了堂中,来者便是左慈了。
司马懿抬头扫了几眼,却见这左慈果然有几分仙风道骨,光是这份气势,就不愧为天下道门领袖。
当年张角的太平道教众百万,势力庞大,凭着太平道的实力,方成为道门领袖。
张角病死,太平道覆没后,左慈的丹鼎派和张鲁的五斗米派,成了道门最大的两个门派。
而张鲁归降曹艹,后曹艹为颜良所灭,颜良恼于张鲁的降曹,将其斩首,故这五斗米派也随之没落。
五斗米派没落,丹鼎派就成了最大的道派,左慈为道门领袖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丹鼎派一直沉浸于炼丹,相对于太平道和五斗米派的入世,丹鼎派更为出世,且这些年来道门衰落,左慈虽为道门领袖,却早不复当年张角那呼风唤雨的实力,他虽在道门中是教徒奉为的领袖,但放眼天下,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老朽左慈,拜见陛下。”左慈躬身一礼。
“道长请起。”司马懿态度也算和善,下令赐坐。
君臣坐定,司马懿笑问道:“久闻道长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今曰何以会远来雁门见朕,不知有何见教。””
“陛下言重了,陛下乃九五之尊,老朽不过一道人而已。”左慈先是一番自谦,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老朽此番前来,确实是为了帮助陛下而来。”
帮我?
司马懿嘴角扬起一丝不屑,嘴上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却在说这两国交兵,你一个无兵无钱的道士,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左慈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陛下大可不必小瞧咱们道门,当年若非是我们道门相助,黄巾军搅乱天下,汉廷又如何肯放开集权,允许地方豪强们握有兵权,似陛下这等世族豪门,又焉能趁势而起呢。”
一语点破,司马懿身形一震,往昔的旧事,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确实,如果没有黄巾之乱,朝廷根本不会容许地方的太守掌兵,更不会容许地方豪强们组建乡勇义兵,剿灭抗击黄巾军。
倘若豪强们没有私兵,又如何能群雄并起,争夺汉室的天下。
“只可惜啊,当年世族豪强们借助我道门之手,迫使汉廷解除党锢,重新夺回权力,一回头就翻脸不认人,群起将黄巾军围杀,我道门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被利用了一回。”左慈叹惜道,言语中似还有几分怨意。
司马懿眉头微微一凝,眉宇间闪过几分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左慈之言,正是揭穿了司马懿这等世族豪强,那见不得人的所为。
当年宦官掌权,发动党锢之祸,完全掌握了各级官吏的任免权力,大肆的起用寒微之士,来对抗充斥着世族豪强的官吏集团。
官路被堵,世族豪强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们如何甘愿忍受。
而时太平道兴起,十余年间教徒发展到数百万之众,如此一支异军突起的强大势力,十余年间汉廷竟然毫无防备,这也够叫人称奇的。
原因很简单,那些各州各郡的世族官吏们,明里暗里的对太平道的发展知情不报,甚至还暗地里加以支持。
正是因此,太平道才能发展迅速,而朝廷方面十余年间,竟然没有丝毫觉察。
于是,世族豪强们的纵容,再加上张角的个人野心,才使得黄巾骤起,震惊天下。
汉廷靠那些宦官们,当然无法平定黄巾之乱,无奈之下,就连宦官们也只能做出妥协,解除党锢之禁,重新启用世族名士,放权让他们招兵买马,来镇压黄巾军。
黄巾军被灭后,世族官吏集团已完全掌握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军政大权,如果不是平地里冒出一个董卓来,世族豪强们恐怕早就轻松的灭了宦官,彻底的掌握大汉朝从上到下的权力。
重掌权力之后,原本的盟友黄巾军,自然就成了威胁他们利益的敌人,世族豪强们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举手之间就联手灭了黄巾。
左慈身为张角的同门师兄弟,虽然没有参与黄巾造反,但其中的内幕多少也知道些,又岂能不知道门与世族间不可告人的暗中交易。
“看来左道长是聪明人,当年没有跟着张角一起造反,多半是料到了张角起事,会给道门带来灾祸,所以在出世炼丹,等着风波平息之后,再复兴道门吧。”司马懿也看穿了左慈的心思。
“陛下当真是聪慧绝顶,老朽佩服之极啊。”左慈呵呵一笑,恭维道。
司马懿眼珠子转了几转,又问道:“左道长既然想复兴道门,如今却不远千里,从中原来到这雁门,莫非道门的发展,在楚国中不顺利吗?”
左慈神色微微一变,面露几分惊讶,显然,司马懿竟是揣测到了他此来的原因。
“唉~~”左慈叹了一声,苦笑道:“老朽的难处,果然瞒不过陛下这双慧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