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策马狂奔,带着一班同样混乱的士卒,匆匆忙忙的逃出了北门。
逃出北门的刘备,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只顾拼命的抽打着马鞭,那般慌张的样子,仿佛楚军随时都有可能追至一般。
奔行之际,却不足前方道,胯下战马一脚踩空,一声嘶鸣的便栽倒于地。
“啊~~”刘备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整个人从马上栽了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刘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翻滚之时,脚裸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更是痛得大叫。
“陛下!”陈到大吃一惊,急是勒住战马,翻身上扑将上前。
一众御林军扑将上前,将刘备从地上扶了起来,刘备虽未摔成重伤,但脚裸和手腕多处受伤,已是不能再骑马。
无奈之下,刘备只得和刘氏、陈氏以及太子刘禅,共乘一辆马车,连伤势都来不及查看,便继续向北急奔。
此番刘备从易京之中,带走了约三万人的兵马,只给诸葛亮留下了不到一万的残兵,但这三万人此刻却全然失去了秩序,只顾盔弃甲的向北狂奔。
楚军二十五万大军全线进攻,这般滔天的声势,已把汉兵们吓得魂飞破散,生恐走慢了一步,就会被辗杀在楚军的铁蹄下。
混乱的逃命队伍,奔出了约十余里,忽然间,队伍的后方惊声大作,声称是楚军骑兵追击而来。
原就惶恐的汉兵,顿时更加惊恐,争相恐后的夺命狂奔,整支逃命的队伍,陷入了更加混乱恐慌的境地。
“楚贼来了,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啊!“刘备惊声大喝,他也以为楚军追了上来,不顾一切的催督车夫加速前行。
怎奈车上坐着刘备一家老小,任凭车夫死命的抽打战马,那不堪重负的马儿,都无法再加起速来。
“朕叫你加速,你怎么还慢慢吞吞的。”刘备怒喝道。
“陛下,车上人太多,马儿只能跑这么快了。”车夫无辜的答道。
刘备无奈。环看四周,却见成百上千的逃命,争相发足狂奔从马车边闪过,而他所在的马车却不断的被抛在后边,渐渐的落后下来。
刘备这下就急了。只怕自己落在后面,被追上来的楚军抓获,那时若为颜良所擒,岂非生不如死。
情急之下,刘备蓦的一咬牙,二话不说,一脚便踹在了那陈氏的身上。
“啊~~”陈氏不及防备。一声惊叫便滚落下了马车。
“陛下,你这是……”皇后刘氏大吃一惊,茫然震恐的望向刘备。
刘备yīn沉着脸,咬着牙道:“马车上人太多。跑不快,必须要有人牺牲,朕别无选择。”
刘氏丰硕的身躯一颤,明白了刘备的用意。眼眸中不禁将军过惧sè。
尽管她心xìng好妒,对那陈氏向来看不惯。但现下见陈氏被刘备无情的踢下车去,心中却不免暗生寒意,对陈氏产生了一丝同情。
“陛下,不要丢下臣妾啊,陛下~~”爬在地上的陈氏,哭哭啼啼的向刘备恳求。
刘备却默默的注视着陈氏远去,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却始终没有回心转意。
少了一人的负重,马车明显的快了几分,刘备这才稍稍安心。
此时,陈氏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眼见着刘备的马车远去,陈氏瘫坐在地上,又是悲凉,又是难过,哭哭啼啼的可怜之极。
“陛下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全然不顾结发之情,这么狠心的抛弃臣妾呢……”
陈氏悲伤哭啼,身子骨摔伤,想要爬将起来,几次三番却又倒下。
左右的那些汉军士卒,只顾着自己逃命,也无人理睬陈氏。
不多时,左右人影越来越少,陈氏心慌慌不已,只怕楚军追将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正担心之际,却见后面尘土大作,十余骑飞奔而来。
陈氏吓得花容惊变,只以为是楚军追来,慌得是连滚带爬,想要躲往路边。
“吁~~“当先一名骑士,勒住了战马,惊叫道:“那不是陈妃娘娘吗?”
陈氏听得这声音熟悉,回眸一看,却惊喜的发现,来者并非是楚军,而是自家的兵马,而那说话之人,正是陈到。
“陈将军,救我啊。”陈氏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极而泣的叫道。
陈到见果是陈妃,急是下马参见,却是奇道:“娘娘不是跟陛下同乘一辆马车吗,却怎会落在此地?”
一提及此时,陈氏泪容又是黯然了下来,伤心之意油然而生。
“陛下嫌马车太慢,怕我是拖累,便将我推下了车。”陈氏伤感的说道。
陈到的身形猛的一震,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愕。
想当年,刘备刚刚脱离袁绍,据往徐州之时,若非陈登家族的辅佐,焉能在徐州站稳脚根。
而陈氏,正是在刘备发展的关键时刻,嫁给了刘备,可以说,陈氏是刘备事业启航的重要助力。
而今,陈氏却成了负担,被刘备所抛弃。
刘备的这份无情,纵使是对其死忠的陈到,如今也心中暗有微词。
陈到虽觉刘备所做不妥,却不敢有所微词,只暗叹一声,下令将陈妃带上,前去追赶刘备。
前方数里处,刘备还在奔命狂奔,过不得多久,前面的道路变得泥泞起来,刚刚才提起速度的马车,这时又慢下来。
刘备放才松下的神经,现下又紧绷了起来,他的目光,几次三番的都落在了刘氏和她的儿子刘禅身上。
刘备的眼眸,渐渐的浮现厌恶之sè。
刘氏背上恶寒渐起,有了陈氏的前车之鉴,她感觉得到,刘备有把她们母子也抛弃的心思。
心惊之下,刘氏赶紧将肥胖的刘禅紧紧抱住,怯生生的缩在马车的一角,生恐刘备将刘禅抢走。
马车越来越慢,南面处,尘土却滚滚而起,似有骑兵正飞奔而来。
见得此景,刘备这下是彻底的沉不住气,铁青的脸上,无尽的惧意涌现。
刘备的眼眸猛的瞪向刘氏母子,凶光毕露。
刘氏花容惊sè,急是哀求道:“陛下,臣妾求陛下千万别抛下阿斗啊。”
“留着他只会是拖累,为了大局,朕必须牺牲他。”刘备话语yīn沉,伸手一把便抓住了刘禅的胖胳膊。
刘禅吓得“哇”的一声,便是嚎陶大哭起来。
“陛下,阿斗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啊,求陛下开恩。”刘氏拼命的拉住刘禅不松手,泣声苦苦的哀求。
刘氏护子情切,拼尽全力之下,刘备使出了吃nǎi的劲,竟是夺不下来。
眼看着尘雾越来越近,刘备就急了,转而抓住了刘氏,怒喝道:“既然你不想牺牲阿斗,那就牺牲你自己吧,你还不快给朕下车。”
怒喝声中,刘备生猛的用力,如拖死猪一般把刘氏往车下猛推。
刘氏恐惧万分,万不想那个素来恩宠她的丈夫,这危急关头,竟然毫不犹豫的要牺牲自己。
惊惧的刘氏,一手拖住车栏,一手搂住刘禅,如疯婆子一般,任凭刘备如何用力,都死命的不松手。
“下去,你这贱人,还不快给朕下去。”刘备破口大骂,抡起胳膊连扇了刘氏几个耳光。
刘氏被扇得“啪啪”作响,白净净的脸上沾满了血印,却只嚎陶大哭,死也不肯松手。
刘备百般无奈之下,怒从心起,眼眸中杀机骤生,猛的便按住了剑柄。
生死之际,刘备也顾不得许多,脑海中余下一个念头:
杀了这贱人,把她推下车去!
就在刘备正待动手时,前边回头的车夫,却惊喜的大叫:“陛下,不是楚兵,是咱们自己的骑兵!”
将要拔剑的一瞬间,刘备心头一震,急是抬头细望,果然见奔来的非是楚兵,而是自家骑兵。
刘备大松了口气,这才松开了剑柄,一屁股有气无力的坐倒下来。
刘氏则是惊魂未定,依旧死死的抓着栏杆不肯松手。
未久,陈到一行纵骑而至,拱手道:“陛下莫要惊慌,臣适才巡查过后面,并没有楚军追至,诸葛丞相还在坚守易京。”
刘备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险些就要虚脱。
“陛下,娘娘和太子这是……”陈到见得刘氏那副样子,不禁奇道。
刘备身形一震,干咳了几声,故作淡然道:“没什么,娘娘她们只是受了惊吓而已,现下没事了,不必再惊慌了。”
刘备当然不可能告诉自己的臣下,自己在危急关头,打算把老婆和儿子踢下车去。
刘氏心中虽是委屈,却又怎敢说实话,只得抹尽泪容,佯作宽心之状,怯生生的向着刘备靠近了几分。
刘备虽有言语掩饰,但陈到看着刘氏那般样子,又岂能不猜出几分端倪,心中不禁暗自一叹。
正当刘备以为自己所为,不会为部下知晓时,陈到却轻咳了一声,拱手道:“陛下,臣适才在路上碰上了陈妃娘娘,臣就将娘娘一并带了过来。”
说话间,陈氏驱从后面而出,缓缓的走上前来。
“陛下。”陈氏欠了欠身子,低低的叫了一声,那般神情之中,分明还存有几分怨意。
一见陈氏,刘备脸sè骤然一变,故作淡然的脸上,顿是闪过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