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
黄权心中如遭重锤一击。他自知是中了颜良的计策,但他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法正的密谋,如何会被颜良所知。
难道说,法正已被颜良识破了不成?
此时的黄权,仍是没有想明白,法正和张松一样,早在未见到颜良之前,就已经背叛了他们的主公刘璋。..
惊恐之际,对面的黄忠已是纵马杀出,那凶如虎狼的颜军步骑,如同见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向着惊慌失措的蜀兵狂扑而来。
除了死战,黄权已别无选择。
狠狠一咬牙,黄权鼓起勇气,挥军向着迎面而来的颜军杀去。
黄权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两支数量相当的军队,在火光的照耀下,在隆隆的喊杀声中,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惨叫之声,马嘶之声,人呼之声,瞬间便交织成了一片乱战。
这一场夜中的交战,在两军相遇的片刻之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黄权所统的蜀兵,装备虽然胜于颜军,但在意志和作战经验方面,却甚至连荆扬二州的郡兵都不如,更何况是身经百战的颜军jīng锐。..
恶狼般的颜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无情的斩向蜀兵,那嗜血的杀意,那疯狂的气势,岂能不将蜀兵压倒。
只坚持了片刻,四千蜀兵的斗志便土崩瓦解,不是四散而溃。就是当场伏地投降。
纵马狂奔的黄权,只强冲出不足二十余步,便惊骇的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已损失过半,身边所余者,不过千余残兵而已。
“这就是颜军的实力吗,我益州之兵,当真远非敌手……”
黄权心中震惊之际,却听着身前暴喝声起,抬头猛见一员白发苍苍的老将。手舞着长刀,如电光一般疾冲而至。
手中那一柄战刀,挟着狂澜怒涛之力。直斩而来。
刀锋未至,那汹涌如cháo的劲气,便已将黄权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刀势快如闪电,黄权根本就不及多想。只能本能的举刀相挡。
然而。就在他手中之刀,尚才举起一半时,那快如闪电的一刀已呼啸而至。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电光火石之中,黄权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人还在半空之时,汹涌的鲜血已从口中狂喷而出。
“砰”的一声。黄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滚出了数丈之远才停下。
趴在地上的他是再也爬不起来。只能一股接一股,痛苦的在那里吐血。
只一招而已。
“哼,若非主公要生擒于你,老朽这一刀早就宰了你小子了。”黄忠拖刀上前,冷哼一声。
当下黄忠便在士卒将黄权绑了,押解往营中去见主公。
而黄忠,则是挥舞着战刀,继续他疯狂的杀戮。
在黄忠和他长沙兵的围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四千蜀兵已被斩杀大半,余众尽皆投降。
此时,甘宁、朱桓几将所率的围兵,方才杀到,眼见黄忠拔得头功,诸将尽皆羡慕,二话不说,挥师直奔十里之外的白帝城去。
数万大军,密密麻麻的火把,远远望去,便如一条金鳞的长龙,沿着江岸向北翻腾而去。
小山之上,颜良与法正的对弈,方始结束。
棋艺一般的颜良,自是输了这一局,但山下的这一局,却是大获全胜。
耳听喊杀之声渐息,颜良知道,战斗已经结束,是到了他昂首阔步迈入白帝城的时候了。
纵马下山,颜良和法正一行,直往大营而去。
借着耀如白昼的火光看去,果然见营前已是一片血腥,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地面已染成了血腥的泥沼。
未杀奔白帝城的士卒,则是押解着一队队的蜀兵降卒,兴奋的往大营中而来。
入营的颜良,扬鞭与他得胜的将士致意,得到了神一般主公的夸奖,众将士们刚刚平伏下去的心情,再度沸腾了起来。
还往中军大帐时,一身是血的黄权,已经被反绑着押解在此,身受内伤的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黄公衡,孤前番相邀,你称病不肯前来赴宴,今却又不请自来,还带着白帝城这么一座大礼,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颜良笑望着他,用一种以谑似的语气,嘲讽着眼前的手下败将。
黄权是又气又羞,瞪着颜良,怒道:“姓颜的,我主素来礼敬于你,你焉敢做出此等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举!”
颜良只冷漠的注视着他,用无声的威慑,来压制他的气焰。
黄权憋着一腔的愤慨,得到的却是颜良的漠然,满肚子的怨气却不知如何发泄。
这时,身后一人却冷笑道:“不是我主背信弃义,而是刘璋太过愚蠢,和愚蠢的人讲究什么狗屁信义,只会显得自己更愚蠢。”
黄权身形一震,猛然回头,却惊谔的发现,法正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法正之言,深得颜良之心,他不禁微微点头,以示赞许。
“孝直,你怎么……”
黄权面露茫然,他原以为法正被颜良识破,眼下不是阶下囚,就已是被杀害,却不想,法正竟会这般扬长而入。
茫然瞬间,蓦的,黄权神sè惊变。
他并不愚蠢,他知道,法正竟已是背叛了刘璋,那什么里应外合之计,根本就是法正一手导演,诱他出兵上当,窃取白帝城的诡计。
真相大白,黄权惊骇之余,那憋到涨红的脸上,陡然涌上无尽的怒火。
“法正,主公待你不薄,你焉敢厚颜无耻,甘作背主之贼!”愤慨的黄权,厉声质问。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待我不薄?你在讲笑话吗,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太守,而我法正却只做得区区一个县令,那刘璋待我还真是不薄啊。”
法正发泄着对刘璋的不满,更是讽刺黄权的智谋不及。
黄权恼羞成怒,斥道:“你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主公能让你做一个县令,已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有脸做这等不耻之事。”
“既然你说我自以为是,那我就自以为是一回,我就自以为是的把益州献于颜大司马,你又能奈我何。”
法正的言语气势,颇为张狂,根本不把黄权放在眼中。
不过,更狂的颜良,却欣赏法正的这种狂劲。
黄权被法正的“蛮不讲理”,顶得是无言以对,恨不得跟法正拼个你死我活,但眼下身为阶下之囚,又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黄权神sè缓和了几分,“我益州远离战乱,安享太平已多年,士民富足安康,如世外桃源一般,法正,难道你真的要勾引外敌入川,把这一片太平之国,亲手毁于一旦吗?”
此时的黄权,方自说出了他的心声。
身为益州土著士人的他,其实对暗弱的刘璋并没有多少忠心,黄权想要保护的,只是益州一片太平,保护他们益州士人的利益而已。
这时,一直不语的颜良开口了。
刀锋似的眼眸盯着黄权,他冷冷道:“天下分崩,弱肉而强食,哪一方的诸侯,不是吞并其他小诸侯,方才能成就大业,黄公衡,你莫非真是天真的以为,益州可以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吗?”
直白冷酷的言语,直将黄权问得身形一震,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既然不想做强者,那就只有成为强者的铺路石,益州百万士民,多么诱人的一块肥肉,孤若不取,曹cāo也会来取。黄公衡,你们益州人自欺欺人的太平小rì子到头了,欢迎加入乱世。”
颜良就那么负手而立,以强者的姿态,道出了他鲸吞益州的志向。
此时的黄权,就如同一座冰雕一般,愣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眉宇之间,闪烁着某种失魂落魄的情绪。
颜良也没心思看他这黯然之状,摆手喝令将他先带下去。
黄权乃益州土著士人中的代表人物,他若能归降,对于减弱益州人的抵抗信心,自有很大的用处,这也正是颜良对他留而不杀的原因。
黄权被带走,颜良则翻身上马,直奔白帝城而去。
此时的白帝城已是空无一军,黄权等先行杀到了的数万兵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轻松松的攻陷了此城。
当颜良赶到白帝城时,已是东方发白,天sè蒙蒙亮。
这座巴东郡的治所,这道益州的东大门,已然插上了“颜”字的大旗。
擒黄权,夺白帝,伐蜀首役旗开得胜。
大胜的颜良不作任何逗留,当天午便尽起大军,由白帝城溯江西进,向着益州腹地挺进。
安于太平的益州人,除了黄权等少数清醒者之外,根本就没意识到大祸已然临头,而从白帝城到巴郡,沿途诸县除了郡兵之外,更无任何正规军驻防。
自白帝城以西,诸县全然没有防备,颜良以黄忠为先锋,数万大军长驱直如,连取朐忍、羊渠、临江、枳县诸城,不两rì间,兵锋已逼近巴郡治所江州东面的阳关。
直到黄忠jīng锐的长沙军,已经兵临阳关十里之外时,坐镇江州的巴郡太守严颜,方才得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