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三千铁骑组成的庞大楔形阵,仿佛决堤而下的洪流,挟裹着无上威势,向着荆州军阵侧翼突袭而至。
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骑兵,将指向苍穹的枪矛压低,百余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动容的巨大箭头,撕裂空气,如死神的獠牙扑面而来。
这令天地肃杀的威慑力,顷刻间就将转向不及的荆州军的抗抵意志压垮。
处于最前排的盾手惊恐的互相观望,尚有些胆量的还在四面环顾着同伴的动向,而那些怯懦者已经开始掉头而逃。
即使是最精锐的江夏兵,也抵挡不住汹汹如虎的颜家铁骑。
军阵听张允大惊失色,连连喝斥试图压制住阵形,但逃跑者却反而越来越多,他甚至亲手斩杀数名逃兵都扼止不住这溃败的趋势。
几秒钟前还稳如磐石的步军大阵,此时却如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点击碎,整面墙便四分五裂。
土崩瓦解!
面对着这兵败如山倒之势,张允彻底的陷入了绝望,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当先拨马而逃。
张允这么一逃,部卒们残存的那丁点意志,转眼也烟销云散。
五千江夏兵一哄而散,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迎面而至的颜良,和他杀意冲天的骑兵,如同出笼的野兽,一头扎进了羊群之中。
他们手中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这些阻挡前进脚步的敌卒,踏着他们的尸体碾压向前。
颜良更如地狱的魔将一般。大刀四面八方劈展开来,刀锋过处,一命不留。
一路狂杀,血雾飞扬,颜良的刀下已不知斩下多少颗头颅。
刘表老匹夫,屡番的越虚相侵,此番三路相攻。又险些将颜良逼近绝境。
此时的颜良,对这个只知坐谈论道的名士愤恨已久。
今日,他要用鲜血来浇灭心中的怒焰。用杀戮来铸就自己的威名。
不知杀了多久,猛然回首间,身后已到处是尸体。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
血地延着南下的大道,向着东西两翼平铺扩展开去,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落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如此血腥的画面,直如修罗地狱般的惨烈。
却不知为何,见得如此景象,颜良心中的热血却愈加沸腾,手中饮血的刀锋,亦是愈加饥渴。
猛回头时。杀气更盛。
极目扫向前方,颜良一眼认出了张允那厮。
“上次饶你一条狗命,现下你还敢来丢人现眼,当真是不知死活。”
颜良怒气激荡,拍马纵刀直追而上。
他骑术高超。胯下大黑驹又是辽东良马,奔行起来如风而行,转眼就逼近了张允。
慌逃中的张允回头瞥见颜良追来,吓得是魂不守舍,他深知颜良武艺有多强,自己万不是对手。一面拼命抽击马鞭狂奔,一面喝令左右亲军骑士挡住颜良去路。
那几名亲军并不识得颜良,在主将的催逼下,只得拨马回身阻挡。
三员骑士迎击而上,左翼之敌暴喝一声,明晃晃的大刀向着颜良天灵砍来。
右翼之敌坐腰立马,板斧展开,一式横扫千军,向着颜良的腰间荡来。
中路敌卒,手中长枪递出,直刺向颜良的胸口。
三名敌骑,配合得天衣无缝,试图凭借人多势,阻击颜良。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挡我颜良去路!”
颜良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之笑,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呼啸而出,自左向右如车轮般扇扫而出,雄浑的力量竟是掀起一道扇形的尾尘。
三名敌卒顿时颜良威势所慑,方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敌人非同一般。
只是,为时已晚。
哐!哐!哐!
三声闷浊的低鸣,长刀过处,那强悍之极的力道,竟是将三名敌骑的兵器尽皆摧折。
巨力反震之下,三名敌兵震得身形剧晃,难以稳住。
便在这一瞬之间,颜良一人一骑,如已黑色的闪电般从敌群中射过。
三道光影如虹射过,尚未看清颜良如何出刀时,那三颗人头已飞上半空。
那铁塔般的身躯,纵马从飞洒的血雾中越过,如电光一般袭向张允。
长刀纵刀,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拍向张允。
张允怎料得颜良一招击杀三敌,顷刻间就杀至,惊骇之下也不及多想,本能的抄刀反手相挡。
锵~~
一声激鸣,张允手中之刀飞上半空,诺大的身躯竟被震得斜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落地时,只听得“咔咔”之声连响,张允的胸骨竟是被震断数根,连着喷了几口鲜血,几番挣扎想要爬起来。
颜良拨马拖刀上前,大黑驹蹄子向前一踢,将刚刚撑起身子的张允踢出数步之远。
张允闷哼一声落地,又是重重的一摔,这一回却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眼看着颜良拨马而至,周身杀气腾腾,张允惊怖之下,连连的哀告求饶。
“刘表手下皆是这等狗熊之将,家业不败光才怪。”
颜良面露讽刺,大刀缓缓抬起,打算结果了这地上爬着的求饶之将。
刀锋将下时,颜良却忽然收了刀势。
“杀了这废物老子还怕脏了刀,与其杀这样一个鼠辈,倒不如废物回收,顺道利用一下。”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心中已有主意。
他便命部下将张允绑了,三千铁骑继续南下,一刻不停的去追击败溃的荆州军。
江夏兵的溃散,意味着荆州军最后一道防线的瓦解,阻击军阵一失,蔡瑁和他的五万惶乱之军,更加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如受惊的羊群一般,漫原遍野的向着樊城逃去。
荆州军没有选择抵抗,颜良也就没有刻意的去追杀,只如牧羊一般,率军驱赶着敌人,尾随其后直奔樊城而去。
离樊城将近十里时,文丑和胡车儿所率的左右两翼步骑相继赶到,三路兵马会合,一万多精锐之师,径向樊城杀去。
黄昏时分,颜良终于看到了樊城的轮廓。
这一座汉水北岸,与襄阳只有一水相隔的临水之城,如今已尽暴露在颜良的兵锋之下。
跃马丘坡之上,颜良举目远望,但见樊城北门一线已乱成一团。
从朝阳败溃下来的数万荆州败军,正从四面八方的逃聚往樊城,争先恐后的欲要避入城中,如此你推我挤之下,却把个樊城北门堵得水泄不通。
一眼望去,从城门往北的数里之地,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惶恐的人群,可谓是混乱之极。
“兄长,贾文和所料不错,这当真是天助我们。”策马而至的文丑,兴奋的大叫道。
看着纷乱的樊城景象,颜良微微点头,心中感慨良多。
这樊城乃襄阳以北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就颜良所知的历史,自古以来,无樊则无襄。
曾经历史上的关羽,就是因为鏖兵樊城不下,结果为东吴钻了空子。
颜良欲要夺取襄阳,攻取樊城自然是先决的条件。
而刘表亦深知樊城的重要性,故将此城打造得是固若金汤,而且素来驻有重兵,先前颜良还一直在头疼,如何攻取这座坚不可摧的战略要地。
但眼前看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混乱如此,城门洞开,不趁此机会夺城,更待何时。
颜良剑眉陡然一凝,刀锋向前一指,高声喝道:“颜家军的健儿们,随本将杀入樊城,先入城者,必有重赏!”
号令下,一万虎熊之士,便如出笼的野兽,咆哮着向着樊城冲去。
重赏激励下,这些士气正盛的战士们,更是鼓起了百倍的勇气。
颜军的从后袭至,使拥护在城门口的几万荆州军更加的惶怖,这些完全丧失了斗志的士兵,尖叫着、哭嚎着,不顾一切的向城门挤去。
这般彼此推挤之下,反把城门越堵越死,更是无法顺利入城,而在互相倾轧之下,颜军还未杀到,他们便成百上千的死在自己同伴的踩踏之下。
好容易才逃进樊城的蔡瑁,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城楼,还不及喘口气时,却惊骇的发现,颜军的铁骑又已杀到,而且是直奔樊城而来。
“快,关闭城门,给本将立刻关闭城门!”蔡瑁歇厮底里的大叫道。
旁边同样惶恐蔡中惊道:“兄长,我军大部分将士还未进来,这就关闭城门,岂不把他们往死路里推。”
蔡瑁厉声道:“再不关城门,若让颜良冲进来,樊城一失,你我将如何将主公交待?”
一语惊醒,蔡中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得士卒的性命,急是喝令关闭城门。
只是,为时已晚。
城门内外已被慌乱的士兵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守城的士卒别说关闭城门,甚至是寸步难移。
而这些惊恐的士兵们,一见有关闭城门的迹象,更是吓得失魂落魄,不顾一切的拼命往里挤。
蔡瑁的喝令显得那样的软弱无力,无情的被人山人海的乱象所吞噬。
城门以北,颜良纵马挥刀,杀气腾腾而至。
看着眼前混乱惊恐的敌人,他刀削似的脸上,不禁掠过丝丝嘲讽般的冷笑。
暴喝声中,长刀如电,威不可挡的杀入蝼蚁般的敌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