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小看大家的意思,也不是过度保护才做这样的考量。”
李林承担有类似保姆的责任,但涉及到具体个人安全时,精灵们更相信、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对此,李林没有意见,也不会操心。
真正让他不会放心的,是眼下绝不会说出口、说了也不会立即得到改善的问题。
所以他准备了一个绝不可能会被拒绝,不会被怀疑为敷衍的理由。
“我总不能让牲口无人看管,在战斗中四处乱冲,眼看着这些四条腿的家伙走丢或死掉吧。”
定格了几秒钟,没了尖锐气势的精灵们不好意思的看看李林,再回头看看浑然不关心关乎自己命运的讨论,只顾低头咀嚼青草的长毛牛。看着这群悠哉自得的家伙,额头的汗腺迅速将冷汗排出体外。
一头牛对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来说,可能就是他们的全部财产,耕牛、田马在农家享有被视为家庭成员的待遇。村庄里捉到偷盗财物的小偷,最严重不过吊起来狠揍一顿,偷牛贼被抓到经常是被活活打死的。
受到如此重视的牲口走丢一头回到村子里都会难以交代,更何况战斗爆发后,没有如战马般接受专门训练的耕牛必定会受到惊吓,四处狂奔乱撞的惊牛对敌我双方有着同等的杀伤力,温和迟缓的食草动物变成可怕的高速杀戮机器冲撞过来的景象谁也不想看见,更不想自己成为被牛角顶翻在地,然后被踩踏成一滩烂泥的倒霉蛋。
必须有谁去看住货物和牲口,不光为了避免损失和走丢,更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精灵们必须安分的呆在李林背后,至于冲到前面和敌人战个痛快之类的莽撞举动——想也别想了。
沮丧、无奈,但精灵们还是接受了李林的安排,毕竟现实就这样呈现眼前,容不得他们将那些天真的暴力想法付诸实施,任性妄为的代价沉重到他们也难以承担。
完美的打消了所有异议,合情合理的安排完全把真正的问题所在——过度散漫的作风问题给遮掩掉了。
总体来说,精灵少年们箭术精准、身强力壮,是作战英勇的优秀斗士,但对军官来说,这群犟头倔脑、自行其是的娃娃兵是不折不扣的梦魇,只比军纪松弛,四处游荡撞开居民大门讨要牲畜、食物、武器,谁都抢,什么都要的边境守备大兵好上一点。
指望这群没受过半点军事训练,所倚仗的只有小打小闹的抓舌头经验和血气方刚的蛮勇,几乎可以用乌合之众来概括总结的半大孩子去和拥有巨大数量优势,并极有可能提前挑选地点设置阵地伏击对手正面作战?指挥官需要长出什么样的脑子才会认同这种疯狂的想法?
李林有选择适当时让精灵们接受实战累积作战经验的预案,现在还远不是适当时机。精灵们老老实实端坐冷板凳就可以,其它还轮不到他们。
另外,如果真的有幸撞上30%的概率遭遇伏击,也不会太过无聊。李林属于从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的类型——有着无需空闲,不容许时间被浪费的刻板生活观的人工生命不会错过一次实战实验的大好良机。
回程的细节安排吩咐下去后,精灵们四散开收拾帐篷营地,熄灭篝火、牵走牲口、装载货物。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没注意到远方的灌木丛微微一阵耸动,一个鬼祟的背影朝他们相反方向快速离开了。
交战概率从30%上调至65%,应对预案A4进入优先准备。
生命反应逐渐脱离侦测范围,琥珀色的伪装瞳孔眯成一条凶险的细缝,淡雅的笑容再次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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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言来形容这间房间的话,必定是奢侈品堆放仓库。
厚实如茂盛草地的羊毛地毯,装饰壁橱、墙角的金盘子,精心用银箔包裹贴合的宽大座椅,镶嵌有绿松石的油灯挥发出香油的靡软气味。
——尽是些价值不菲但缺乏使用价值的豪华陈设,参观者除了惊叹奢靡的程度,同时也会对毫无品味的摆放与恶俗格调皱紧眉头。屋主与其有时间购置昂贵的无用品,不如先在房间本身的调整装修上多花些心思,至少提高一下采光通风,而不是用自己低劣品味装修一个光线昏暗,大白天都需要点油灯照明的暗房。
屋主和宾客的注意力没有分毫牵扯在糟糕透顶的房间布局上,一边是见惯了的自家风景,另一边是看不上暴发户的俗不可耐。最重要的是,双方的交集点、会谈的主题和房间没有半点关系,所关注的只有——生意。
“我想让这小子从世界上消失。”
弗朗索瓦.莫内巨大肥腻的身躯倚靠在可以拿给一般人家当双人床尚且绰绰有余的巨大椅子里,涂抹过香油的褶皱皮肤反射出让人对肥肉、牛油一类的事物反胃的粘滑光芒,松垮的三下巴随着闷声闷气的说话抖动个不停。
一旁小心伺候着的尼德尔管家忙不迭呈上一张炭笔绘制的素描,边缘粗糙的羊皮纸放置在祭坛一样的山毛榉桌子上,集市里的人像花匠手中无法进入艺术殿堂地炭笔将相貌普通、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少年样貌清晰精准的捕捉到了纸上。
“不要生擒吗?”
访客之一,有着学者气质、头顶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笑着回应到,清楚莫内独特性癖,对这次任务充满不屑的乔治.迪耶里(George.Thierry)忍不住将自己爱讽刺的老毛病再次显现出来。
“哦……这脸蛋普通了些,不过还是挺标准的哟~~~~~~~~~~~~~~~~”
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偏偏捏尖了声调像个娘们一样发嗲,除了莫内,其他人身上掠过一阵恶寒,同时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苍白如病人的细长手指上延伸出新月般的尖锐指甲,涂有鲜艳油彩的尖弧顶端慢慢在羊皮纸上沿着少年脸部轮廓线条移动着,涂抹口红的嘴唇弯折成淫猥的笑容。
“希望这孩子还是处男,否则乐趣可就要打上折扣了。”
斯蒂芬.赫伯特.劳伦斯(Stefan.Herbert.Lawrence)妩媚的微笑着,起皱的脸皮抖下不少金粉。
“哦,不管他是不是处男,遇上你之后肯定不是。”
迪耶里的语气像在开玩笑,但实质既是嘲讽也是抗议。
“现在可是在谈生意,只有傻乎乎地阿尔比昂佬才会在这种时候吧下半身的骚臭味扯进生意场。”
“我不是阿尔比昂人。
“我也没在说你,你这个有阿尔比昂姓氏的傻瓜。
“秃子……”
“安静!!!!”
抢在莫内和尼德尔被这种无厘头的愚蠢争吵弄得笑不出来而活活憋死之前,房间里第5个人、也是访客之一的阿尔风斯.德.萨德(Alphonse.De.Sade)终于忍无可忍跳出来结束这种看上去不会产生任何结果、永无休止的争吵。
“莫内……先生,我们对……您和目标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花上一大笔钱一次雇佣三名流浪魔法师充当杀手,目标却是一个孩子。不认为这太夸张了吗?当然,您付了钱,您说了算。”
满脸皱纹的年老魔法师对主顾的态度没有半分殷勤,使用敬语时也不存在丝毫谦恭的味道。最后说完时,脸上的不快简直和吃到什么脏东西,马上需要吐出来漱口一样。
身为主顾、屋主的莫内本应对没有丝毫服务态度可言的轻慢感到恼火并跳起来大声斥骂抗议对方的恶劣态度,但他没有做任何回应。
首先那个装满油脂的身子没有别人的帮助下,能否完成完成跳这个高难度动作是个值得怀疑的问题。另外,他面前的不是见到他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商户,端坐眼前的是三位魔法师。
魔法师享有众多普通民众难以触及的特权,比如一条街上,一名最低等的单线(注)魔法师和腰缠万贯的平民大商人相遇,商人必须脱帽行礼,让单边魔法师先行通过。又比如,在贵族之中虽然也有着平民出身,依靠军功晋身贵族行列的例子。但大多是不能世袭罔替、只有一代的骑士侯。把持发言权和政务的中高层贵族和大贵族爵位完全由魔法师血统的世家垄断,在威尔特,魔法师和贵族就是同义词。
眼前的三位魔法师虽然犯下重罪而被褫夺了爵位,不过依然是莫内开罪不起的大人物,些许出格的态度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不能生气,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圆场,莫内微妙而尴尬的沉默着。
伶俐的管家看出主人难以进退的沉寂理由何在,往前一步将鞭痕还未消退的脸凑了过去。
“三位可能还不知道,前些日子,这个无礼的小子杀害了我们聘请来维持集市秩序安全的强化系魔法使用者安东尼.乔利。”
“哦,我知道那家伙,又一个死秃子。”
劳伦斯满不在乎地说着,侮辱和挑衅如轻佻的口哨般溢出嘴唇。迪耶里吊起眼角瞪着同伴浓妆艳抹脸孔,脑门上的血管在皮下剧烈脉动着,咬紧的牙齿摩擦出不善的音调。
“没说你,你是好秃子。”
死秃子才是好秃子——暗藏毒刺的讥讽和白眼一起回敬给呲牙咧嘴、准备咬人的地中海中年。
“够了!!闭嘴!!!”
对两个活宝一样的部下再也没有耐心的萨德拍桌子大叫起来,三角魔法师的怒喝让十字魔法师们心有戚戚的安静下来,将烦闷燥热的废气呼出体外,萨德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已经开始习惯三位访客间的不协调旋律,尼德尔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抛出了重点:
“乔利先生是被那小子用一种不知名的可疑魔法所杀害。”
轻佻、愤懑、傲慢统统从魔法师们的脸上褪去,占据主导地位的萨德再次端详了一眼素描画像中的少年,降低了声调,更具气势的开了口:
“说说具体的情况。”
尽管有些出乎意料,但魔法师们不过将态度从散漫调整至谨慎。完全属于职业范畴的敏感,而不是因为存在难度而感到棘手甚至打算重新考虑这单买卖。
这边可是有三名具有实战经验的资深魔法师,目标就算懂些魔法也不过是只还没甩掉屁股上蛋壳的雏。输的可能什么的,完全不存在。但为了获取胜利所支出的成本必须在可承受限度之内,为了降低那个成本,务必需要详细了解分析敌人的情报,然后做出最合适的战术安排。之后便是一场精彩的猎杀游戏。
那将一定是场绚烂的祭典,可怜羔羊在无尽的绝望中被追逐、被尽情玩弄满足狩猎者的施虐欲望后,成为奉献给冥府的上好祭品。
随油灯晃动摇曳的昏暗光线下,豺狼们咧开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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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的小剧场时间:
尼德霍格:又到了解说时间,请问李林大人,魔法师的等级划分是怎么样的?
李林:魔法师依照各自可驱动玛那形成怎样的术式来划分等级,越是能构筑起复杂的术式,相应的等级越高。
尼德霍格:那么他们的等级标志是什么呢?
李林:是几何图形。最低等级的学徒只有一片空白的圆形徽标,正式成为魔法师之后被授予最初的“一”字形单线,以此类推向上的等级为十字、三角、四边、五尖、六芒、七翼、八方,最高等级为镶金边的圆环,也就是九环。
尼德霍格:今天的解说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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