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色阴沉,丛林光线更是少得可怜。
此刻,在距离关卡五十公里外的一块水源处,叶师师紧紧身上撕烂不少的衣服,从怀中摸出一块巧克力吃下,随后呼出一口长气感慨:“想不到丛林这么冷,怪不得当年的拿破仑和希特勒都兵败如山倒,俄罗斯天气的确是对手的最大梦魇。”
在叶师师话音落下之后,喀秋莎从地上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酒壶,对着瓶口轻轻抿入一口伏特加,她这些日子过得很煎熬,每天都需要不少酒精来麻醉自己,所以随身带着两瓶三百毫升的伏特加,她见到叶师师单薄的身子颤动,就把酒瓶递了过去:
“今天算不错了,没有下雨,不然更冷!”
在叶师师点头示谢接过伏特加时,喀秋莎舔着嘴唇淡淡开口:“想一想,零下五十度的冬天,那是一种怎样的寒冷?人在路上站一晚,第二天绝对变成冰雕,现在已快夏天,还有天然丛林保暖,很舒适的温度了,不过外人对它确实难于适应!”
她又从身上摸出两颗进口牛肉粒递给叶师师:“吃点肉,喝点酒,它们可以让你身体暖和不少!”接着喀秋莎又流露出一丝歉意:“叶晓姐,真的不好意思,都是我任性固执才会让你的计划生变,如今还把你们拖入危险边缘,实在对不起!”
还没等叶师师回应什么,她又苦笑着叹息一声:“我真该一开始就跟着你们离开,那就不会有现在前途渺茫的凶险局面,更不会让你的姐妹一一横死!”她眼里有着无尽自责和渺茫:“早两天离开饿国的话,我现在怕是已经出现在京城。”
叶师师挥手让人拿过几个酒精灯和食物,点燃让众人就地取暖和填饱肚子,虽然冲过关卡潜入丛林有些仓促,但叶师师还是让人带了不少食物和净水,可惜没有带上几瓶高度数的烈酒,不然可以让姐妹们更好的驱驱寒,随后又对着喀秋莎开口:
“这不怪你!”
叶师师脸上绽放一抹笑容,像是大姐姐一样安抚小妹妹:“换成谁在你位置,也不可能匆匆跟我离去,安土重迁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我,如有人跑到京城跟我说,要我跟她马上离开,不然就会有危险,我想,哪怕她所言为真,我也不会立即走人!”
叶师师红唇轻启:“毕竟华国是我的祖国,京城是我的故乡,我的家人我的产业我的圈子全都在那里,所以如果不到最后一刻,哪怕头上悬着一把血淋淋屠刀,我也不会轻易离开,还是毫无交待的离开,因此你当时对我的拒绝,我能够理解。”
喀秋莎眼露感激:“谢谢叶晓姐!”虽然她知道叶师师更多是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最无助最失落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开导,她觉得心里很温暖:“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只是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报答你们!”
“一家人,何必说这话?真过于计较,我早把你丢下了!”
叶师师的笑容越发旺盛起来,把一名姐妹拿过来的酒精灯往喀秋莎位置挪挪:“虽然咱们是第一次打交道,但也相处了一些日子,哪怕算不上姐妹也算朋友,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叫我一声姐姐好了,一是不显得生分,二是可以掩饰你的身份。”
“当然,觉得姐姐托大,你就当我没说过!”
喀秋莎闻言一笑:“有你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姐姐,喀秋莎求之不得呢,好,以后,我叫你叶姐姐,不,姐姐!”在叶师师温柔笑笑时,喀秋莎又轻声抛出一句:“如果我能抵达京城见到恒少,我一定要踹他两脚,不是为我,是为了姐姐。”
她恢复两分刁蛮性子:“这样一个漂亮人儿派来饿国接应我,也不知道他脑袋想些什么,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出事吗?是过于高估姐姐的能力,还是他对姐姐不够关心呢?在我看来,第二种可能多点,姐姐,放心,去到京城,我给你讨回公道!”
“不,不关他的事!”
喀秋莎的言语无意中戳到叶师师心结,想到赵恒的为难微微纠结两分,接着苦笑一声:“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要做点事情,弥补我曾经犯过的一个错误,甚至可以这么说,来饿国接你算是我一次新生,不然现在的我十有过着痛苦日子!”
喀秋莎微微一怔:“你做了对不起恒少的事?”
似乎感于喀秋莎的天真无邪,叶师师难得的敞开心扉叹息:“不算对不起恒少,是我做的事情让他难做了,手背手心都是肉,维护了我,他就会伤害到其余关心的人,要公平公正维护其余人,他就不可避免伤害到我,他很纠结,我很痛苦。”
叶师师脸上绽放一丝笑意:“因此能够跑来饿国接你回京,让我可以做鸵鸟躲避残酷事实,同时也可以缓冲恒少的纠结情绪!”她还望着天空开口:“这几天,他虽然没直接联系我,但让百狗剩给了我很多资料,我能够感受到他那真挚的关怀!”
“这一次,能否活着回去,我都欣慰了!”
喀秋莎一握叶师师的手:“姐姐,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说到这里,两女相视一眼,随后就同时娇笑了起来,笑声在幽暗树林中很是动听,也给气氛增添了一抹明媚,叶师师也不担心被俄军听见,她们这一路撤离,设置了不少陷阱和手雷,足够俄军折腾上一个晚上,而她们可以趁机休息个把小时赶路。
叶师师把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一个水源处,第一楼姐妹正在分批喝着过滤消毒一番的溪水,还不忘记给几个水壶灌上大半瓶,虽然只要穿过茫茫丛林就能到华蒙边境,但谁也不能保证很快就会见得天日,所以格外珍惜能找到的水源,这意味着活命。
“赶紧吃东西吧,吃完就该继续上路。”
叶师师又扫过十一名在安装陷阱的姐妹,尽管潜入丛林脱身是迫于无奈,还跟叶师师原先的计划出入不少,但依然不妨碍叶师师发挥自身能力,窜入树林的途中就拿出电子地图查看,最终选择从这个方向离开,最大原因就是这里丛林最密最浓。
根本不需要担心俄军动用战机狂轰滥炸,而且也可以限制俄军的机动部队,只是叶师师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此处距离关卡不过五十公里,陷阱和地雷可以迟缓俄军推进速度,却不能昭示她们已经摆脱追踪,要想安全过夜还需更深入一点。
“这里还是属于危险区域、、”
叶师师向四周忙碌的姐妹抛出一句,让她们抓紧时间休息和布置陷阱,虽然她们一路设立了伪装,让追兵无法第一眼判断她们踪迹,但叶师师心里也清楚,铁木金一定会咬住他们,而且会因为靠近华国边境变得更加疯狂,毕竟她身边有喀秋莎。
事关饿国利益,俄军必会竭尽全力。
“想不到我喀秋莎会沦落到这地步!”
在第一楼姐妹紧张又忙碌处理事务时,喀秋莎拿起伏特加猛地灌入一口,脸上涌现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悲凉,显然对自己遭遇有着难于言语的挣扎和苦痛:“我以为,这一生即使不万众瞩目的享受,也会锦衣玉食的过完,谁知却被国家全面通缉!”
她有着白发宫娥的幽怨:“阿布家族的晓姐,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掉落,变成一只丧家之犬,也算是我喀秋莎此生最大的笑话,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现在还没找出父亲被杀的手法,让他憋屈的死得不明不白,更不用说什么报仇雪恨。”
“妹妹,别想太多了!”
叶师师轻声宽慰喀秋莎:“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凶手一定会付出代价,而且下毒的人铁定跟铁木金和普大林有关,因为这两者是你父亲横死后的最大受益者,所以你直接认定他们为凶手,将来十倍百倍讨回公道,我想阿布先生就会含笑九泉了。”
喀秋莎先是无奈点点头,随后又带着一抹不甘:“我当然知道跟两者有关,可无论是调查小组的结果,还是阿布家族的追查,铁木金和普大林都没有嫌疑,我也细细追查过在场不少人,普大林父子当时确实没异样,父亲也没有跟他们过多接触。”
在这寂静的树林里,从愤怒中走出的喀秋莎,第一次吹拂晚风推敲细节:“父亲向来是小心之人,他跟普大林闹翻之后,不仅出入带着手套,就连酒水也是专人携带,他把自己保护的刺猬一样,他那一晚连普大林都还没碰、、不对,有一人!”
喀秋莎忽然脑袋洞开像是意识到什么,腾地坐直身躯喊出一句:“迦兰,迦兰公主,我记得卫队长说过,父亲出于礼貌吻过迦兰公主的手背,这也是他那晚唯一接触的人儿,莫非迦兰公主手上有毒?难道是她杀的父亲?是普大林让她做的?”
“迦兰公主?铁木金的妻子,她有那胆量下毒?”
叶师师眉头止不住一皱,努力搜寻着关于迦兰公主的记忆:“不,最重要的是,她会下毒?那毒素一个控制不好,很容易渗入皮肤夺走自己性命,而且它的及时性和挥发性也很强烈,如果在手背涂上毒药不赶紧使用出去,那就无法毒死阿布先生!”
叶师师眸子中闪烁一抹疑惑:“普大林父子再想要阿布先生的性命,也不可能拿迦兰公主去冒险,他们无所谓,迦兰应该会拒绝啊,毕竟是拿自己的命去赌,所以尽管手背抹有毒药有很大概率,但放在迦兰公主身上有点不合适,她没这手段啊。”
“她以往的经历也没有相关的事项啊!”
情报中的迦兰虽然相貌出众才艺双全,还能扛住影如莎救走普大林,但没有下毒经验的迦兰公主去杀阿布斯基,叶师师怎么都觉得有一点冒险,何况铁木金和普大林也不会让一个菜鸟毒杀阿布斯基,万一失败,双方可就是立即开战的节奏了。
放在普大林的角度,情愿派狙击手爆头也不会走下毒途径,只是喀秋莎这次没有附和叶师师分析,那张芭比娃娃的脸变了变神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没这手段?姐姐,你低估她了,她的过往都很清白,你不说,我还真忘记她的隐藏经历。”
“她十八岁时曾被人带走八个月,家族差不多绝望时又忽然回来!”
喀秋莎露出一个玩味笑容:“听说当年拐她走的人,名叫乐神子!”
正要直立身躯的叶师师瞬间僵直身子:“乐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