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画山庄留宿的赵恒是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睁开还带着一抹困意的眼睛,窗外已经大亮,还不断传来山庄成员此起彼伏的吆喝,他们正全力以赴处理昨天酒宴后的痕迹,喧杂热闹。
显然送走金秀秀让每个人都释放心情,金格格一家的连夜离去,更是让他们最后的凝重都散去,干起活来热情十足,赵恒能够从他们不断的喝叫中感受轻松,脸上下意识的划过一抹欣慰笑容。
解放了!
只是山庄成员的解放,不代表赵恒能够轻松,一时忘记的电话铃声依然响个不停,十分执着,赵恒揉揉不太清醒的脑袋,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立刻传来叶小花声音:“恒少,刚刚接到消息。”
赵恒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听到叶小花出声:“阿布鲁他们一夜未回,今天被牙族巫师汇报到他们太古手里,太古,等于以前的族长,太古已撒出人手四处搜寻,估计还会去如画山庄询问。”
听到叶小花的汇报,赵恒脸上划过一抹笑意:“他们反应速度也太慢了吧,距离砍掉脑袋都十四个小时了,牙族巫师现在才发现同伴集体消失?是他们安逸日子过得太久,还是脑子进水了?”
“三千多名巫师,分成八十多个小组。”
叶小花把牙族巫师的特点告知赵恒:“各自有地盘和据点,每个小组都生意火爆,几乎每天都要出去法事,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关注其余小组,他们今早发现阿布鲁等人消失,速度算得上快。”
在赵恒漫不经心的点头中,叶小花又低声开口:“太古派出近百人去雁明湖查探阿布鲁下落,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在水域布下陷阱,还在小岛上设了不少机关,牙族巫师不死几百人难于登岛。”
“死那点人不入我的法眼!”
赵恒从床上跃到厚实地毯,随后走到窗边拉开布帘:“我要的是拖延他们发现阿布鲁尸体时间,虽然得到南念佛授权可以调动华州军警,但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要他从京城派一队人过来。”
“明白!”
叶小花点点头:“恒少,竟然要拖延时间,要不要我带人捅牙族几个重地一刀,或者提前激化他们跟其余民族的矛盾,让他们乱成一团糟便于我们行事?反正有几个头目属于死有余辜类型。”
叶小花笑着回道:“恒少放心,保证做得漂亮!”
她的声音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虽然赵恒昨天砍了一百多人出了一口恶气,但那些都只是杀鸡儆猴中的鸡,对整个牙族的妥协没多大意义,所以听到可以对牙族主动出击,她就生出一抹炽热。
赵恒拿着手机:“你们行动小心点。”
被一个电话折腾的睡不着的赵恒没有回床睡觉,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静静发呆,感觉自己就是被命运襙控的棋子,走到哪里都一堆事情,华英雄的生死,牙族的较量,还有晴儿肚里的孩子。
相比前两件事来说,赵恒最担心的就是晴儿,毕竟华英雄有着让他信服的实力,而且赵恒也没有收到华雁轩的短信,那就意味华英雄暂时没事,而牙族的较量,执掌国家资源的赵恒并不畏惧。
想到晴儿昨天的提议,赵恒脸上就划过一丝苦笑,还骂一声神经病,晴儿要自己做孩子的便宜父亲,这是何等的荒唐,可往深处思虑,他又不得不感慨,要想保住晴儿和孩子唯有自己喜当爹。
赵恒思虑一会无法作出决定,就散去念头去洗手间,当洗漱完毕拉开房门要吃早餐的时候,一名管事神情焦虑跑来:“恒少,不好了,晴儿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还一个人跑到后山去了。”
“哭了?”
赵恒一愣:“她大清早哭啥?”
这名管事昨天见证了赵恒手刃阿布鲁,还是用极其残酷的方式血洗牙族巫师,因此对赵恒冲着畏惧和尊敬,听到他的话先是摇摇头,随后挤出一句:“可能是老夫人入土,她心里有些悲伤。”
扯淡!赵恒心里直接丢出两个字,晴儿早就过了金秀秀的情感一关,为了爱情背叛培养二十多年的主子,哪会因为金秀秀入土而悲伤?不过他没有点出来,问清晴儿方向就从动作利索跑出去。
寒风起,露水浓,赵恒直接奔向华英雄袭击金秀秀后曾经逃逸的后山,举目远方,只见天苍苍、野茫茫,树叶乱舞,野草摇曳,围墙后面不见人影,暗想晴儿会去哪里?好端端的又哭什么呢?
金秀秀已经入土,昨天的葬礼也完毕,晴儿至少有两三个月的轻松,这个时候的心情应该最为愉悦,跑去后山哭泣为什么?赵恒不认为她会去后山自杀,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四周找寻她踪迹。
“晴儿!”
心有思绪,可冷风吹过,赵恒的头脑又变得冷静下来,牙族巫师很快就会派人来山庄询问,搞不好还可能武力相迫,一不小心就会生出大战,此时他更要坐镇山庄,应付那帮装神弄鬼的家伙。
因此找寻两遍没有结果,他就叹息一声缓缓转身,迎着朝阳向如画山庄走回,只是才走了两步,赵恒又止住了脚步,朝阳升,冷风起,远方一棵两人围树下,站着一人,背对朝阳,茕茕孑立。
深冬之晨,荒芜凄凉,却掩不住那人的落寞孤单,晴儿双眸晶晶,凝望着远方地苍莽天际,一动不动,秋风冷,赵恒却蓦地感觉阳光温暖灿烂,一脸凝重云消雾散,大踏步走过去,柔声开口:
“晴儿,你没事就好……”
晴儿没有回头,显然知道出现的是赵恒,她依然目光凄然的望着前方,声音带着一抹抖动:“我早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死了,还梦见孩子也出了意外,我昔日做梦全都醒时忘个一干二净。”
“但今天,却深深刻在脑海里,我怕!”
晴儿扭头望着走过来的赵恒,眼中已蕴含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她所有的委屈、不满、焦灼以及揪心,或许只有眼前人才能够倾诉和信任,她还轻声吐出一句:“赵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赵恒算是明白她大清早哭泣的原因,爱得太深,在意的太深,连一个噩梦都无法从容撑住,他不由感慨华雁轩真是命好,有两个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赵恒站在晴儿身边,扬起温润笑意:
“不用对不起,我理解你!”
晴儿双眸闪烁一抹亮光,红唇轻轻启动:“你怎会理解我?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咱们的追求完全不一样,你要的是天下,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家,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却不能失去他和孩子!”
赵恒上前一握她的胳膊,保持着善意的笑容:“放心,他身手高强心思慎密,活得比很多人都要好,肚里孩子也只有你我知道,他们不会有事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晴儿闻言点点头,随后喃喃自语:“对,对,照顾好自己和胎儿!”接着她又眉头皱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赵恒:“可是两个月后怎么办?到时肚子慢慢变大,杜夫人会毫不留情要我命。”
她的脸上涌现着一抹担心:“她也会杀掉孩子的,毕竟老太太的死跟华家父子有关,杜夫人肯定能想通那晚发生的事,我死不要紧,可是我要保住孩子给他延续香火,赵恒,你愿意帮我吗?”
“除了喜当爹,难道没有别的路吗?”
赵恒的脑袋又头疼起来:“这个忙让我很恼火。”
冷风中的晴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柔和的望着赵恒,今天的女人一身长裙戴着脚环,颇有几分深宫妃子风范,脖颈有着玉兰花般触目惊心的白皙,她看着赵恒时,整个像是要化开的蜜糖。
赵恒呼出一口长气,知道自己怕是难逃这个便宜父亲称号,虽然他不知道将来怎么向杜子颜他们解释,但当务之急是要稳定晴儿的情绪,免得一尸两命,当下艰难点点头:“好,我当这爹。”
“真的?”
晴儿脸上顿时如花一样灿烂,晶莹剔透的泪水也被笑容冲开,她毫不避忌的冲入赵恒怀里,用力拥抱眼前男人喊道:“赵恒,谢谢你,谢谢你,我知道这会让你委屈,可我真的没有路可走。”
“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家三口会谢谢你的!”
赵恒轻嗅着晴儿身上散发的幽香,随后不着痕迹把她柔软身子挪开:“不用客气,谁叫我跟他是朋友呢?好了,你折腾一大早上,情绪波动太大,来,让我把把脉,看看胎儿是否一切正常。”
晴儿微微一愣,讶然看着赵恒:“你还会把脉啊?”
赵恒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笑容,漫不经心的接过话题:“当然,虽然造诣不怎么深厚,但皮毛还是懂得一些的,看你这样子,估计发现孩子来从没找医生检查过,今天就让我先替你把把脉吧。”
在晴儿咬着嘴唇微微点头的时候,赵恒落落大方抓起晴儿滑嫩的手腕:“过些日子,我找个借口安排你去国外检查,看看各项数据是否正常,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人太早知道你怀孕一事。”
赵恒心里知道,虽然自己愿意做便宜父亲,但晴儿还是能隐瞒就隐瞒,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人知道自己怀孕,而且他也没想好怎么解释喜当爹一事,因此潜意识也是希望晴儿不被他人过早知道。
晴儿一脸感激:“赵恒,谢谢你!”
赵恒没有出声回应什么,握着晴儿的手安静把脉,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医术不算高明,远远比不上南宫朵朵和百狗剩,但是也有一定水平,检测胎儿状况小菜一碟,随时可以给出准确答案。
虽然晴儿的情绪今天大起大落,但赵恒其实知道胎儿不会有什么事,之所以要求把脉检查只不过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赵恒本想把脉一番用孩子平安给予安慰,可是他的神情很快变得古怪起来。
晴儿没有怀孕!
赵恒望着一脸期盼的晴儿,想要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端倪,却发现她脸上的真挚没有水分,担心也发自内心,随后就听到她低声问道:“赵恒,怎样?胎儿正不正常?我要不要补什么东西?”
赵恒拍拍脑袋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随后拿起晴儿另一只手把脉,一样的结果,晴儿没有怀孕,他完全感受不到半点喜脉迹象,赵恒医术水平虽然有限,但晴儿是否怀孕还是可以检查出来的。
晴儿见到赵恒换另一只手,眼里涌现一抹担忧,声音无形中变得颤抖:“赵恒,胎儿究竟怎样?有什么问题你可要说啊,千万不能瞒着我这个母亲,他可是我的心头肉,他绝对不能有事的。”
“一切正常!”
赵恒放下晴儿的手腕,扬起一抹柔和笑意道:“我刚才换另一只手,只不过是双层确认胎儿的正常,他没什么事,只是被你大清早吵醒有些不爽,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切忌大悲大喜。”
赵恒用力一握晴儿的手臂,犹豫一下开口:“如果你觉得我像是神棍胜过医生,把脉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那我待会亲自抽你身上一点血,然后亲自带去医院找人检测,让医学数据向你说话。”
听到赵恒这一番话,晴儿脸上的担心才渐渐散去,随后温柔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以后会控制自己情绪,再也不会像今天早上一样大悲大喜!”她还摸摸自己的腹部:“宝贝,对不起了。”
“这里风大,回去吧!”
赵恒看着绽放母性光辉的晴儿,向如画山庄方向挥一挥手:“别着凉了,你生病不仅苦了自己,也会让孩子受累,回山庄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交给其余管事去做就行,你不要太劳累了。”
晴儿点点头:“好,我好好休息!”
随后,她就小心翼翼的向山庄走去,躲开石头和树木,赵恒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又回想她刚才的温柔神情,拍拍脑袋觉得要炸掉,晴儿为什么要假装怀孕?不,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怀孕?
赵恒踏前两步望着晴儿,决定去一踏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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