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炫奕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号称京城煞神的时候,孝穆皇帝从没认为他应该是皇子,是继承他志向的儿子,可今日英挺逼人,从容不迫的李炫奕,让孝穆皇帝对皇子们越发的失望。
李炫奕不同于秦王俊美的容貌,不同于秦王绝佳的书法,不同于秦王卓越的文采,这一切都使得孝穆皇帝担忧不已,以前他能压制秦王,可他的儿子不一定能压住秦王世子。
大夏帝国是李家的,在大夏的历史上,王爷废掉皇帝的例子虽然只有一次,可毕竟是出现过,孝穆皇帝无法不怀疑秦王父子的用心。
人只要存了疑惑,坐在孝穆皇帝位置上就会多想,李炫奕如此出众会为了萧琳阉了太子?
孝穆皇帝的脸色越发显得凝重,目光似能穿透李炫奕胸前的甲胄直视他的内心,李炫奕是不是有意为之?借机毁了太子?
孝穆皇帝深知士族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如果他册二皇子,就必须册司徒贵妃为皇后,他筹划半生的集中皇权打压士变得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初他抽了司徒家一记耳光,这回轮到他挨耳光了,士族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秦王父子是不是打算借此机会趁乱而取?
秦王会背叛他?孝穆皇帝先是摇头,随后又有几分莫名的感触。秦王疼爱李炫奕之心比忠诚于他更重,若是为了儿子打算,秦王也许会背叛诺言,背叛他!
忘恩负义!
孝穆皇帝不由得对秦王的疑心重了一层,皇弟忘记了他的性命是谁救的?忘记了是谁支持他训练戍边军?
李炫奕笔直沉稳的跪着,孝穆皇帝不发话,李炫奕扬起了脑袋,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声音沉稳如山岳,听不出一丝的颤抖。“陛下唤臣有事?”
闭目养神的司徒太尉忍不住撩起沉重的眼睑,惊愕之情溢于言表,李炫奕?面前这人是秦王世子?
李炫奕怒闯东宫并阉割太子,怎么看都觉得他冲动鲁莽极了。今日在金殿上,在陛下面前,在满朝文武面前。他竟然敢平静的问,陛下唤臣何事?
满朝文武皆惊,司徒太尉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只怕陛下也吃惊不小,如此的秦王世子可称九郎一生的对手!
莽撞任性的秦王世子不足以为惧。眼下的秦王世子若是能熬过这一关的话,唯一能同九郎争雄得就是他了。
司徒太尉想着是不是再加一把火?九郎不需要争雄的对手!
孝穆皇帝怒道:“你竟然敢问朕什么事儿?”
“皇伯父,小侄只是同堂哥打了一架。”李炫奕平淡的说道:“堂哥也真是的。在宴会上言行不当,皇伯父知晓我脾气不大好,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事儿,便忍不住劝了堂哥,怎么?堂哥打不过我向您告状了?您说过的,兄弟之间的切磋不算个事儿!磕磕碰碰免不了的。”
“皇伯父也知道我最爱用拳头解决问题,太子堂哥的武力不行,还得再练练。”
磕磕碰碰。就把命根子磕掉了?打一场架就成了太监,以后谁敢磕碰,谁敢打架?
李炫奕不会抢萧琳的台词。他有办法装糊涂!
将一切的冲突归结为同堂兄打架,将明显带有国家大事色彩的事件转化为堂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李炫奕最后还来了一句点睛之笔。“要不,我陪太子堂哥再练练?”
李炫奕刚进金殿时表现得像是英勇无惧的战士,方才他的狡辩实在是很丢战士的脸面,可谁也不能否认,李炫奕采取了最为妥当有效的办法,刚柔并济,逼得孝穆皇帝张不开嘴,难道他能在朝堂上承认太子调戏士族女郎?承认太子命根子被废了?
这等丑事怎能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孝穆皇帝丢不起人。
既然想要存有脸面,就不能怪李炫奕耍无赖。
他真是秦王的儿子?真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秦王的儿子?
这个疑问同时闪现在众人脑中,以孝穆皇帝为首,众人再次打量李炫奕,同秦王是有几分的想像,但宁可站着生,就不跪着活的秦王怎么养出这样的儿子?
孝穆皇帝冷笑:“李炫奕,朕且问你,带领羽林卫怒闯东宫的人是不是你?打伤三皇子的人是不是你?砍伤太子是从的人是不是你?你把东宫当成了什么地方?”
“回皇伯父,我将东宫当作了堂哥的府邸。”李炫奕眉峰微挑,“他们不告诉堂哥在何处,一群作死的奴才,我教训他们让他们长点记性,至于您说得羽林卫...皇伯父,我以前得罪了不少的人,不带着羽林卫我哪敢出门?而且皇伯父也知道小侄,爱显摆,爱炫耀,我哪次出门不是前呼后拥?小侄爱排场,天下皆知,实在不是特意带着羽林卫去东宫的。”
好胆色,好会狡辩,司徒太尉在心底给李炫奕挑起拇指,带兵包围太子东宫的重罪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到哪都讲排场真是极好的借口。
朝臣中间有人问道:“敢问秦王世子殿下,今日可有羽林卫?”
对孝穆皇帝好脾气,有问必答,不意味着李炫奕对别人也这样,听声音是祁阳侯...李炫奕眼睑都没抬,“你哪位?在金殿上凭什么让本世子回答你?”
祁阳侯本打算借此机会展现存在价值,逼一逼李炫奕,他没想到李炫奕丝毫不给面子,祁阳侯脸涨得通红,好歹他也是萧琳的生父!
李炫奕为了萧琳阉了太子,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必然是爱慕于萧琳的。
可这样爱慕着萧琳的秦王世子当众不给祁阳侯好脸色,祁阳侯又愤怒又羞愧,若是萧琳还在祁阳侯府,还叫他父亲,李炫奕必然不敢这么对待他。
孝穆皇帝道:“李炫奕!”
“臣在。”李炫奕抬眼同孝穆皇帝目光相碰,“臣只是不想让一无耻好色之徒询问臣!”
“朕将羽林卫交给你,是让你训练羽林军拱卫京城重地,不是让你带着羽林卫显摆。“
“回陛下,臣并没辜负陛下所托。羽林军在京城驻扎,没有任何匪患刁民敢在京城闹事,在京城受灾的时候,第一个快速反应出动维护京城太平的是羽林卫。臣为羽林军统领,带着二十几个羽林卫并没违背军规。”
李炫奕口齿清晰,论据充分。
他明显故意忘记了。他带着二十几个羽林卫不违犯军规,可他带着去东宫的羽林卫都是羽林军的校尉,他们一样可以有侍卫随扈。
孝穆皇帝更觉得头疼,任谁也没想到李炫奕如此难缠,就凭着李炫奕这种表现。想要此时定他的罪很难,更别说让李炫奕伏罪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孝穆皇帝陷入了困境,难道当庭说太子被李炫奕伤了命根子?
因为昨夜的事情太过引人注目。皇宫周围围上了很多人的密探,这些密探随时向各自的主人报告金殿的情况,李炫奕所言所行是最无法忽视的。
在皇宫外,众多马车之间,停着一辆很寻常的马车,萧琳放下了帘栊,浅笑:“他也不是那么笨!”
“姑祖母,您想什么呢?”
萧居士回神。淡淡的说道:“总觉我忽略了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忽略事情总有一日水落石出。”萧琳坐在萧居士身边,“陛下不会就这么放过李炫奕,可陛下想逼着李炫奕认罪只怕不容易。陛下更没有借口打压秦王殿下。”
“秦王世子今日的表现让人惊艳,我错以为他只有匹夫之勇,我低估了他。”萧居士压下莫名的思绪,笑问:“阿琳没有低估他,不然也不会闹着我来这里看他表现了。”
萧琳眸子亮晶晶的,娇俏的一笑:“我也不知他会有这样的表现,但我想经过昨夜的敲打,笨蛋也会长进的,况且他...他不愿意就这么得死了。”
心里有惦记放不下的人儿,李炫奕怎能甘心就此被治罪?更不甘心将萧琳让给司徒九郎。
“秦王妃殿下到,众人回避。”
在京城,秦王是天子之下的第一人,秦王妃自然地位尊崇,每一位命妇都得给秦王妃的车架让路。
萧琳听见秦王妃到,刷得一声,撩起了帘栊,看到属于秦王妃的马车标识,萧琳皱紧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萧居士低垂下眼睑,“不可测,不可知。”
萧琳见到秦王妃下了马车意图进宫,萧琳直接冲马车上跳了下去,萧居士道;“阿琳,小心啊。‘
“王妃殿下,您这个时候入宫做什么?”
因为着急,萧琳跳下马车的时候脚崴了一下,顾不上疼痛,也不顾上旁边人诧异的目光,萧琳快走几步,在秦王妃递牌子入宫之前,扬声道:“秦王妃...您应该相信世子殿下。”
秦王妃身体一颤,回头轻蔑的看了一眼萧琳,“不是你,我儿怎么会闯下大祸?你不为我儿求情,莫非还要阻拦我入宫为我儿顶罪?”
“奕儿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绝不能眼看着他被陛下问罪!”
“秦王妃不能此时入宫为李炫奕求情,里面的状况很好...你只要一求情,他的罪名就定下了。”萧琳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儿,“他是您的儿子,您不能这么...不信他,不能因为慈母心害了秦王世子!”
“我是救他,不是害他。”
秦王妃冷声道:“拦着她。”
“喏。”
更多秦王府的侍卫阻挡住萧琳,“萧女郎请止步。”
萧琳眼看着秦王妃进入皇宫,“她是真疼李炫奕吗?”
金殿外,内侍惊呼,“回陛下,秦王妃跪请陛下,希望您对秦王世子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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