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有招式,没有心法?”烈火老祖显出的分身微微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眼中再次闪过一抹亮色,在张桐的身上扫视两趟,只不过这一次他却仅能窥进张桐皮下的血管和筋肉,再想往里却不能继续深入了。
不过烈火老祖竟也不甚在意,仿佛早就料到应该如此,还点了点头,更没对张桐,刚才几乎斩杀李太子的行径,表现出多么大敌意,随后又道:“罢了!就当你是珞珈山的弟子也好!那么此前小儿遇人不淑,误与小友结怨,看在老夫面上,不知可否,饶他这回?”
张桐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烈火老祖居然这样好说话,现身出来,非但不怒,反而温言细语跟他分说,不由得对此人愈发提起几分戒备,心下暗暗忖道:“这个烈火老祖定是城府极深,对我这样一个小辈也不骄不躁,难怪能成为云麓山的主人,整个西南妖族的巨擎领袖。而且看这样子,他也不太相信,我是珞珈山的弟子,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去,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知到底是什么用意?”
张桐一面揣摩,一面忙道“不敢”,随后趁势把两口飞剑也收了起来,又说:“既然前辈开口,在下岂敢不允,只是此番一事,等到回去之后,在下也会如实回禀掌教真人。”然后也不等那烈火老祖回话,直接放出剑光,往他身上一绕,立时冲天而起,飞入云霄,眨眼不见。
其实刚才面对烈火老祖,虽说只是一个分身,但是张桐的心里,仍感觉压力如山,一听烈火老祖率先松口,立刻趁势就走唯恐再待下去,还要生出变故。而且他此举也能掩人耳目,不让烈火老祖发现下面那个地穴,即使不相信他是珞珈山的弟子,也要另有巢穴,而非是在此地。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竟也有一股子当机立断的劲头!却不知是出自哪家散修高人的传授,御剑手法,剑诀转动,居然连我也看不透!”眼见张桐御剑飞走烈火老祖双目之中,两团火焰,愈发浓烈。
其实一开始张桐说是珞珈山的弟子,烈火老祖就不相信,云麓山跟珞珈山皆属西南大派平日没少交锋,互相之间不说十分了解也差不多。珞珈山后起一辈有什么高手什么资质过人的天才烈火老祖全都心中有数,却没有一个能跟张桐对号入座。
而且烈火老祖也料定,张桐绝不会是四派三宗的弟子,因为以四派三宗的矜持和骨子里的高傲,是绝不会冒出别派的弟子。只有一些亦正亦邪,旁门左道的散修高人才不会在意这些规矩。再加上张桐那一身,让他都看不出深浅的剑术,才令他料定,张桐的出身必是哪位隐世的散修前辈的弟子。
虽然烈火老祖号称是西南妖族的盟主,但是修为到了他这种层次已经站到一定高度,眼界开阔,俯仰能望,更加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一些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因此办起事来,也更小心谨慎,生恐一个闪失,就要把自己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可惜李太子并不明白这些,眼看张桐从容遁走,不由得又惊又急,连忙叫道:“父亲!那鼠辈险些毁了儿的妖丹,还把天方神碑夺去,你怎么就放他走了!”
烈火老祖不为所动,分身虚影回头瞅了一眼,本想借此机会给这儿子一个教训,却终究禁不住露出宠溺之色,叹了一声道:“你这孽障,知道什么!为父这些年都白教了你那些计谋道理啦!”
眼见张桐踪迹已远,李太子便知再去追赶也来不及,索性也不再心急,直接哼了一声道:“三五年见不到一次,能交给我什么道理!”
烈火老祖一听,不禁有些尴尬,心里亦是歉疚,这也就是他这个儿子,要换了另外一人,敢这样当面拂逆,早就一掌上去活活拍死了。
“罢了!算是为父对不起你们娘俩儿!可是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为人处事,定要多个心眼,哪怕在人前吃点亏,也要知机进退,否则这修真界,处处杀机,步步惊险,为父也不是每次都能护得住你!”
李太子本来不是愚人,一听烈火老祖这样说,他也有些心虚,不禁问道:“父亲!难道刚才那少年真有那么厉害?”
烈火老祖沉吟了一下道:“厉害不厉害且不说,总之是个很邪门的人,没有摸清底细之前,尽量不要去惹他!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那双剑合璧的一招,一下就把为父这个分身的法力耗去大半。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仅凭这一个分身,为父未必能胜他,转不如各退一步,留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嗯!”李太子一听,自家父亲都对张桐颇有些忌惮,心里对败给张桐,也不再耿耿于怀,转是冷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烈火老祖看在眼里,亦是有些欣慰,他虽儿子不少,但不是高傲自大,就是阴狠毒辣,真正合他心意,能够继承衣钵的,反而是这个不能进家门的私生子,至少心性手段,都非等闲可比,只是还欠些磨练。
烈火老祖发现李太子这么快就稳住心意,更忍不住心中喜爱,又道:“至于你那做天方神碑,丢了也就丢了,况且那个石碑,乃是为父从一处秘境得来。虽然看似威力不大,但内里总有些神秘,唯恐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赐给你后,为父就有些后悔,即使不被那人夺去,为父也想跟你讨回,另换一件别的法宝给你。这回倒也生了许多麻烦,等一下你就直接返回本山,为父就把那套子母阴雷剑给你。只是切记,勿要声张,不要让你几个哥哥姐姐知道,不然又要纷纷呱噪起来。
李太子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塞翁失马,失了一座天方神碑,反得了子母阴雷剑。需知这套子母阴雷剑可是炼制了二十重禁制的灵器,一共七口,一母六子,互相联动,非但锋锐无比,还能释放阴雷,威力远比天方神碑还要强大十倍。
当初他不止一次想要这套飞剑,只不过云麓山那边,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一个也不是善茬,全都虎视眈眈的。他虽自恃受宠,也没敢去讨要,免得成为众矢之的,却没想到这一次烈火老祖竟会主动把这套飞剑赐给他了!
“多谢父亲恩典!”这时李太子也顾不得再怨恼烈火老祖了,立刻喜上眉梢连忙躬身道谢。随即那烈火老祖的分身化影微微一颤,便又消失不见,李太子一张嘴,就把那颗妖丹重新吞回腹内,当即刻不容缓,直接架起遁光,就往云麓山的方向,去取那套子母阴雷剑去了。
转是张桐,提前遁走,却并没远去,驾着剑光只飞出去二三百里便停了下来,寻了一座山峰,按住剑光,降落下去,微微定了定神,尚且心有余悸。
虽然刚才只跟烈火老祖对了一招,后来说话也不见丝毫火气,但是张桐身在其中,却深刻体会到,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隐藏着深深的杀机,甚至随时有可能被那烈火老祖暴起击杀,顷刻之间,死于非命。
幸亏张桐剑意通达,才没有自乱了分寸,否则哪怕一点破绽,也要给烈火老祖留下机会。直至架起剑光飞到数百里之外,张桐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地布了一个阵法,掩去行迹身形,开始恢复真气,同时运使木灵真功,医治刚才体内剑气喷涌造成的伤害。
只可惜这里虽然植被茂盛,能够吸纳草木之气,可毕竟不如那洞穴,乃是整个莽苍山的地脉汇聚之处,灵气充盈,远超其他。而且这些寻常草木,所含的灵气极少,被张桐运功一吸,立刻枯萎败落,转眼之间,方圆百丈,已经从一片郁郁葱葱的雨林,变成了一片枯木残草的死地。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张桐疗伤已毕,再看周围景象,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这部木灵真功果真霸道!原先在那洞中修炼,吸纳的全是地脉汇集来的灵气,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到了外边,才能看出分晓,如此夺取草木灵气,简直比魔道手段还要更甚!却不知当初那罗道人究竟从何得来这部功法,看似生机勃勃,好似堂皇正大,实则却是如此凶残!”
不过张桐本来也不是那种,心怀正义的卫道士,对于他来说,不管正道,还是魔道,只要能够令他修为精进就好。因此发现这部木灵真功,如此霸道吞吸掠夺灵气,他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愈发高兴,觉得此法精妙。
唯独有一个美中不足,因为莽苍山地处西南腹地,到处都是雨林,从空中俯瞰,满山翠色,生机勃勃,唯独张桐周围这方圆百丈,陡然呈现一片死寂,却显得太过突兀了。
张桐也是心思缜密,虽说以他现在修为,等闲敌人他也不惧,却不想因此平白招惹麻烦,只待体内伤势痊愈,立刻收住功法,便转移了地方,来到附近一个地势不算太高的山坡上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