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回上诉,当天晚上看守所里。
“踏踏踏。”监道里传出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油渍麻花厨师服的年人,脖上围着手巾,两手端着一大盆蒸的半生不熟的米饭,大喊着说道:“305,打饭。”
“放铺,。”坐班听着外面的喊声,放下手里的小说,再屋内喊了一声。
他一喊完,屋内的二十多个待审犯人,有次序的站起來,随后踮着脚尖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伺候槽的两个犯人,一个拿着桌布铺了起來,一个拿着小盆走到了狗洞旁边的方形小口,蹲了下來,将盆塞进小口,门外送外的师傅,打开小口的铁门,开始拿着勺打饭。
“涛,想吃点啥,点个排骨,。”坐班笑呵呵的看着旁边洪涛问道。
“我不饿,你点吧,我去打饭,。”洪涛低着头,沉默了半天,就准备下铺。
“你这一走,哗啦,哗啦直响,门外能听见。”坐班指着洪涛脚上的镣,小声说了一句。
“沒事儿,你扶我一把。”
“。”坐班沉默了一下,还是将洪涛扶起來,小心翼翼的下了铺,也到了那个送饭的小口。
“蓬。”
坐班用脚踢了一下打饭犯人的屁股,使了个眼色,二人重新上了铺上,洪涛蹲在地上以后,拿出一盆已经打好的饭,放在脚旁边,又换了个盆说道:“饿了,多打点,李师傅。”
李师傅顺着小口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洪涛,点头嗯了一声,抡起勺开始往里盛饭。
“我已经翻供了,法院驳回上诉,补充侦查,。”洪涛小声自语的说了一句。
李师傅继续打饭,像沒听见似的。
“我这一辈沒让人威胁过,你告诉王木木和李猛,我该做的都做了,,但我翻供并不是因为他们手里掐着光盘,也不全是光盘里有我爸的画面,,你把这话跟他们说了,他们明白什么意思,。”洪涛再次小声说了一句。
“饭太硬,泡点水吃吧,要不伤胃,饭沒了,我在续一盆。”打饭的师傅,淡淡的说了一句,站起來端着空盆走了
过了四十分钟以后,王木木接到胡谷宇的电话。
“洪涛翻供了,法院驳回上诉,要求补充侦查。”胡谷宇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知道了。”王木木沉默一下,应了一声。
“洪涛传出信儿來,,说他翻供不光是因为你们手里有光盘,也不全是光盘里有小黑的画面。”胡谷宇补充了一句。
“他还是怕我拿出光盘,跟我打感情牌,抽空给他回个信儿,说我谢谢他,真的谢谢他。”王木木语气认真的说道。
“嗯。”
“能不能让我见一面维维。”王木木长吁了一口气,明知不可为的问了一句。
“我都见不到,你怎么见。”胡谷宇无奈的问道。
“嗯,谢谢你,老胡。”
“呵呵,我也是尽力而为,能帮的就这么点,,有事儿打电话吧。”胡谷宇说着挂断了电话
藏区,某简陋的窝棚门外,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王木木放下手机,将脸埋在粗糙的手掌里,猛然抬头,端起酒杯,冲着李猛和郑伟说道:“來吧,,干了。”
“咕咚咕咚。”
三人仰脖狂灌着,喝了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李猛躺在积雪上,直愣愣的看着天空的繁星,声音嘶哑的说道:“木你怎么了。”
王木木三角眼泛着晶莹的泪花,篝火印着满是胡茬的脸颊,他正在凝望着,不知几千里的东北方向,呢喃的说道:“我想维维了哥,你说我还能看见他么。”
“。”李猛默然无语,闭上了眼睛。
“咕咚咕咚。”
王木木沒有再问,抓起酒瓶,继续猛灌,辛辣的液体,让王木木一阵咳嗽,白酒顺着嘴角狂涌出來,混着眼睛滑落的泪水,顺着脖缓缓流下
一个多月补充侦查期很快过去,这间不再是甄志提审,而是案件归属地的公安局,做的提审和口供。
材料移交给检察院以后,我们收到了起诉书,这一次我的起诉书上,并沒有被指认杀害刚的事儿,旭哥的起诉书上也少了,关于指使我和张维杀害小代的案件。
显然,洪涛翻供以后,证据链少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说旭哥指使我和张维杀小代,纯属是甄志诬陷。
刚确实死于我手,但当时烂尾楼亲眼目睹火拼的人,已经死的死,跑的跑,根本沒有谁了,而且刚的尸体,也早都火化,无从对证了
这次开庭,天空放晴,沒有飘着让人心碎的雪花,而且此时距离新年,还有不到两周,弄弄的年味已经充斥在大街小巷,押送车穿梭在街道上,我可以清晰的看着,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微笑和欢乐,但这些注定与我无关。
我们二十多人横排站在了被告席上,今天大家都很有默契,穿的都很整齐,尤其洪涛,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号服,编号还是0001。
张维看见了,到场的父母,表情很局促,悬空的两手,显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安放。
旭哥一直低着头,神情木然。
我的父母也來了,就和洪馨坐在一起,他们同样表情麻木,似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法庭正央的位置,站着他们的儿。
不懂事儿的凡凡,小嘴流淌着津液,小脸泛着天真的笑容,坐在馨馨怀里,拍着小手,指着法庭央的我说道:“爸爸爸爸。”
我背对着他们,心如刀割。
很快检察院开始宣读起诉书,法庭调查环节,审判长开始核实口供,核实检察院的举证,并且向我们提问,我已经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因为耳边一直有凡凡的叫声和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全体起立,。”审判站喊道。
“哗。”
众人站起。
“于XX年XX月本院正式受理,张维涉黑团伙,洪涛涉黑团伙等刑事案件,经过审理,本院作出如下判决,现宣读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