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小净尘某种诡异的体质,苏放这次的迷药下得有点重,她昏迷了好几天才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雪白的天花板,视线下移,雪白的墙壁,再下移,墙脚排列着一台又一台闪烁着各种指示灯的仪器,作为一个智能白痴,小净尘是铁定看不懂那些高尖端研究仪的,她只是感觉脑子有点发晕,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动不了
她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满脸茫然,费力的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实验台上,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皮带捆绑着,连脖子都被禁锢,她用力挣扎起来,可惜,也不知道那皮带到底是神马材质的,以她的怪力竟然也挣脱不开——这不科学!!!
实验室的门滑开,戒得穿着一身干净的老人服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白大褂们一声不吭的站在各自的仪器前cāo作着,而戒得却走到实验台边,望着满脸懵懂不解的小净尘,柔声安抚道,“别担心,很快你就能脱离浑浑噩噩,变成一个清醒的正常人,很快……”
小净尘听不懂戒得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她挣扎得越发厉害,纯净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戒得,黑到极致的眼底仿佛有两簇炙热的火焰在燃烧,戒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惊叹,“真美!”
一枚细细长长的空心钢针装在机械手臂上。自旁边缓缓移了过来,锋利的针尖闪着寒光,直指小净尘的太阳穴,小净尘大大的眼睛转到眼角,隐隐看见了针尖的寒芒,眼见着钢针越来越近,小净尘心慌的挣扎起来,她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毕竟是小孩心xìng。小孩就没几个不怕打针的。
恐惧令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连带着体内的潜能也被激发出来,坚韧的皮带因为她用尽全身力气的剧烈拉扯而出现了些微的松动,不是皮带断了,而是扣着皮带的金属扣弯了……
小净尘如困兽般的剧烈挣扎令整个实验台都不稳的震动起来。甚至连她身上连接的各种数据线所测试出来的数据都产生了波动,戒得沉下脸,骤然伸手扼住小净尘的双肩猛的用力往下压,千钧之力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加诸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小净尘的上半身被压得无法动弹,只能奋力的踢打双腿,因为太过用力。她的脚踝已经被勒出了血痕。
戒得强行摁住小净尘的额头,令她的脑袋完全动弹不得,锋利的钢针终于一点一点刺入她的太阳穴,剧痛和恐惧令她失声尖叫起来。“爸爸——————!!!”
白希景认定厂区里有戒得的内应,便干脆守在厂区大门口不肯离开,厂区负责人带着保安部的人来驱赶,白希景却始终站在jǐng戒线外的公共区域。厂区负责人气得干瞪眼却也没办法,对方是华夏人。一旦引起肢体冲突很容易演变成国际纠纷,保安部长却不耐烦了,等负责人离开,他带着自己手下的彪形大汉将白希景和杨靖给围了起来,威胁他们两如果再不离开就要武力驱逐。
杨靖当时就摆了个起手式,准备开打,白希景却将他拉到身后,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天空,保安部长下意识的抬头,然后,目瞪口呆——万里无云的高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数十架飞机,而且还是最新型的运载直升机,一架架机枪从洞开的舱门伸出对着地面的安保人员,随时准备开枪。
保安部长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他只是个保安,不是什么英勇无畏的战士。
直升飞机陆续降落,将厂区外的空旷地全部占满,全副武装的战士鱼贯而出,他们身上都穿着野战服,身上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但在场无论是白希景还是工厂保安们都知道,这些闯入者来自华夏,也不知道花七童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答应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才让米国当局允许这么多的他国武装分子堂而皇之的进入国境,并且对国工厂进行全方面的封锁和排查,这几乎相当于红果果的“武力入侵”了。
估计花七童这次出的血绝对不会小。
武装分子列队站好,负责这次行动的三位指挥员走到白希景面前,行了个军礼,然后摘下面罩。
宋超笑出一口白牙,“白叔!”
卫戍面无表情一脸正气,“白叔!”
展谛嘴角一勾眼神似狼如虎,“白叔!”
白希景:“……”谁特么的是你叔啊摔!
来这次来做支援的应该是白茶带着S市的白家部众,只是在他找花七童与米国当局商定武装力量出入境协议的时候,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薛光寒,于是,薛爸爸当即用麒麟基地的特战人员换下了那些白家的民间武装力量——麒麟战士经过特殊药剂强化,这种药剂没有M1371那么高效也没有M1295那么霸道,它唯一的优点就是:稳定,也就是说,麒麟基地的特种战士对那块坑爹的陨石,免疫!!!
完全不用担心遭到辐shè后会发疯╮(╯▽╰)╭
展谛微微倾身,靠近白希景的耳朵道,“我们大队长让我转告你,我们的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挥,只要能将小丫头救回去,无论我们做了什么,都由他一力承担。雅文言情”
白希景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我需要他承担?”
别说上京还有个花七童在上面顶着,即便有人想借机生事还得掂量掂量够不够力,就算没有花七童,他白希景要做什么事情,在华夏谁敢说个“不”字,不过。薛光寒这份心他记下了。
很快,米国jǐng察也呼啸着赶了过来,他们得到“必须配合华夏武装力量一切行动”的诡异命令,与白希景、展谛等人做了友好接触,听明白白希景的要求后,jǐng察们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恐怖袭击就行。
想要找到那个将腰带藏在大机器后面的人并不难,因为这么大的工厂,监控是必备的。将录像调出来一检查,戒得的内应正是这个工厂的负责人,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脑满肠肥的白人,之前他还气势汹汹的带着保安部的人想要将白希景和杨靖驱逐,于是。保安们感觉自己各种不好了。
只是那白人大概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暴露了,不知道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jǐng察们将工厂所有的员工聚集起来询问,却没有一个人在工厂被包围后见到那家伙,于是,搜索嫌疑犯变成了大问题。
厂区的占地面积很广,靠那十几个米国jǐng察肯定是不行的。最后还是需要华夏武装力量出动,白希景快速敲动自带的手提电脑,很快,整个厂区的俯瞰平面图展现在屏幕上。厂区呈四边形,由展谛、宋超、卫戍和杨靖分别带队,从四个角往中间搜索,而他自己。则跟米国jǐng察们在厂区中间的广场上等候。
一个多小时以后,展谛从某个废弃的地下仓库将吓得发抖的负责人给拖了出来。
负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jǐng察脚下哭诉自己的无辜和华夏人的霸道凶残无理取闹。jǐng察好歹都是米国人,对同胞有着天然的同情与保护能,竟然真的有那么几个jǐng察望向华夏人...
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探长哈鲁夫微微蹙眉,暗叫不好,他大步走到白希景面前,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就要回去复命了,希望各位也能尽快离开,让这个工厂恢复正常的运作。”
白希景想了想,点头,“没问题。”
说着,他便带着大部队离开了厂区,负责人歇斯底里的哭号声也同样被拖走。
白希景就近高价买了一幢别墅,以方便近百武装人员驻扎,负责人被展谛、卫戍带下去“审问”,而白希景则“耐心”的等待结果,由宋超和杨靖作陪,其他武装人员则将这幢别墅给jǐng戒得水泄不通,别墅周围的一切活动都在米国卫星的掌控之下,虽然他们拿了花七童的“好处”而允许这近百的他国武装力量进入国内,但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实行监控,毕竟,他们得对自己国家公民的人生财产安全负责不是!
等待,是一种煎熬!
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负责人虽然是戒得的内应,但他却根不认识戒得,对他的一切更是一无所知,之所以会帮这个行将就木的陌生老头,只是因为……他被催眠了!!!
白希景气得当场就摔碎了手上的电脑,虽然杨靖很快给他弄来一台同样配置的新电脑,却仍然抚慰不了他糟糕的心情,线索,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
一连几天,白希景不眠不休的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却完全没有戒得和小净尘的一点消息。
卫戍和展谛都不是什么很合群的xìng格,与其大家窝在一起束手无策,他们更愿意独自呆着慢慢思考,坐在客厅里“享受”死寂的就只有宋超、杨靖和白希景。
宋超无意识的转着笔,视线没有焦距,显然心思不在这里,而且他的焦虑已经严重得影响了jǐng觉xìng,杨靖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认真耐心的切着水果,好几次差点切掉自己的手指,白希景算是看起来最镇定的,可实际上,他已经“镇定”的开始喝起以前从来不碰的可乐。
白希景不死心的不停刷新着卫星实时监控地图寻找戒得一切可能的藏身之处,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心有所感,下意识的回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某个虚空之处。
宋超豁然抬头,惊喜的望着他,“怎么,找到净尘了么?”
白希景摇了摇头,微微蹙眉,轻轻按住心脏,疑惑的道,“我好像……听见净尘在叫我!”
宋超失望的垂头,可怜的白叔竟然已经产生幻觉了么!
爸爸——————!!
白希景一怔。还来不及细听,心脏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拧在了一起一般,痛得他脸上的血s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白希景“砰——”的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像个一样蜷缩成一团,心脏的绞痛顺着血液蔓延到五脏六腑,就好像骨头都被碾碎揉成渣,白希景觉得自己大概是离死不远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了客厅里的另外两人一大跳,宋超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去扶白希景,却见白希景的额头沁出一层虚汗,原干干净净的下眼睑竟然能看见皮肤下细细密密的青sè毛细血管,薄薄的唇甚至都变成了青紫sè,这明显是心脏出了问题。
宋超几乎吓哭了。“白叔,白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白希景像是离开水的鱼儿一般,嘴徒劳的一张一合,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净……尘……”
“净尘?什么净尘……”宋超强自冷静的让白希景躺平,颤抖的双手交叠着按在他胸口。一下一下规律的做着心脏按压,“白叔,白叔,你坚持住。净尘还在等着你去救他呢,你坚持住……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超朝着杨靖大吼一声,将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可怕场面的杨靖给吓醒了过来,即便当年杨妮毒瘾发作陷入疯狂的时候。杨靖都没这么六神无主过,他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但因为太过紧张,他手指哆嗦着按错了好几次才拨对号码,这就是习惯了刀口舔血的人和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人的区别。
生活环境的不同和工作xìng质的不同造成了杨靖和宋超完全不同的应急反应。
救护车还不见踪影,白希景却已经意识模糊,朦胧中他似乎听见了女儿的哭喊声惨叫声,白希景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尽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小净尘到底在哪,可惜,他的瞳孔却在慢慢散开,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双手徒劳的抓着地面,却什么都握不住。
听着他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声和越来越慢的心跳声,宋超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他一边抹泪一边不停的喊着白希景的名字,一边拼命做着心脏按压,白希景的反应却越来越迟钝……
突然,门口人影一闪,宋超都还没看清楚什么,就感觉一股柔和的巨力将自己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倒进沙发里,却没有受伤,泪眼婆娑中,他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白希景身边做着什么。
宋超死劲擦了擦眼睛,待视线恢复清晰,他才看清那个蹲在白希景身边的佝偻身影到底是神马!
那是个老人,一个看不出到底有多老的老人,老人个头不高,jīng瘦jīng瘦的,脸上的褶子苍老得能叠出一张千层饼,长长的眉毛和胡子都是雪白雪白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老人竟然穿了一件袈裟,一件只有在西游记的唐僧身上才能看到的极品袈裟,袈裟上没有金丝银线,没有镶钻宝石,但哪怕是宋超这个俗人也能用自己钛合金的狗眼看出这件袈裟上岁月沉淀的禅意。
——这是位真正的佛门长老!
老头蹲在白希景身边,也不见他做什么,只是将鸡爪枯树似的粗粝大手压在白希景的胸口,很快,白希景的呼吸便稳定下来,脸sè也好看了很多,虽然还是苍白没什么血sè,但至少嘴唇的青紫褪了下去,眼睑下的青sè毛细血管也重新隐藏了起来。
白希景渐渐恢复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面容安详,老人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佝偻着身形摸摸长胡子,砸吧砸吧嘴道,“幸好老衲到得及时,不然可真要出大乱子了,”自言自语了两句,老人转头冲着目瞪口呆的杨靖和瞠目结舌的宋超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老衲法号戒空,是净尘的师傅。”
“方丈师傅!!!”
宋超难以置信的惊吼一声,就像是见到偶像的脑残粉丝一样,他“倏——”的一下窜到老人面前,双手握着老人的鸡爪似的手,含情脉脉的道,“方丈师傅。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rì得见,不甚荣幸。”
戒空方丈大师傅:“…………呵呵!!”
与方丈师傅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和尚,一高一矮、一壮一瘦,高高壮壮的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实际上却已经四十出头,他天生一副笑脸,浓眉大眼。随时随地都将自己雪白的贝齿展现给世人看,灿烂的笑容堪比调戏村姑的纨绔子弟,另一个矮矮瘦瘦...
的却看起来年纪不小,脸上虽然没褶子,但是眼角和嘴角已经出现了细纹。最主要的是,他眼睛很小,jīng光四shè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透着股鼠辈的神韵。
两人顶着蹭光瓦亮的大脑袋,令客厅里的明亮度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高壮和尚屈膝蹲在白希景身边,戳了戳他苍白细滑的脸蛋,咋舌。“怎么看起来比上次回寺里求医时还要娇弱?啧啧,口怜滴孩纸!”
矮瘦的和尚斜了他一眼,砸吧砸吧嘴,猥琐的笑道。“戳吧,戳吧,用力戳,最好戳出个洞来。等小师叔回来,我一定会一字不差的向她转述你充满同门爱的行径和言论!”
高壮和尚:“………………”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矮瘦和尚:“……………………”你敢做我就敢说!
高壮和尚:“…………………………”算你狠(#`′)凸
矮瘦和尚:“………………………………”小case╮(╯▽╰)╭
宋超&杨靖:“………………………………”两位小师傅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吧!小净尘目前行踪不明生死不知。白希景昏迷不醒半死不活,你们确定你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找揍的?!!
大概是感受到宋超和杨靖那几乎实体化的怨念,方丈师傅高深莫测的笑道,“放心,只要白希景不死,净尘就死不了,同样的,白希景没死,就证明净尘也还活着。”
宋超和杨靖都怔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另外那两个大和尚却双手合十行礼——
“贫僧法号明然。”
“贫僧法号明澄。”
宋超一愣,“明然?”
杨靖也傻眼,“明澄?”
两个大和尚的法号成功转移了宋超和杨靖的注意力,杨靖激动含泪的冲明澄喊道,“叔叔!”
明澄双手插在宽大的袍袖里,笑得老鼠眼都眯了起来,“施主,贫僧法号明澄,可不是你什么叔叔。”
望着明澄眼底的认真和平静,杨靖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明然则咧嘴一笑白牙闪亮亮堪比脑门,指着自己道,“我曾经是苏放的兄长。”
“什么叫曾经啊,你现在也是好不好。”宋超抓狂,罪魁祸首的亲哥哥就在眼前,他的手好痒。
明然却严肃了表情,认真道,“施主此言差矣,贫僧已遁入空门,苏烈已死,贫僧法号明然。”
他们进入菩提寺是为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实际上,他们目前也只能洗掉身上的凶xìng,却修不出佛xìng,他们在寺里与世隔绝修行这么多年,已经能够放下一切,万事皆空方为大自在。
他们这次下山并不是为了苏放或者杨靖,而是为了小净尘,相比于几十年未见的红尘中曾经的故人,显然佛门小师叔对于他们这些佛家弟子来说更重要,更何况,他们几乎可以算是看着净尘长大的,小净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心爱的珍惜的贵重的娃娃。
明澄和明然认真划清界限的态度让杨靖和宋超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觉得他们太过薄情,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侄子也不认,另一方面却又莫名觉得理所当然,亲人也是红尘的一种,他们既然要放下屠刀远离红尘,自然要跟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他们愿意为了小净尘背负下山的惩罚,也算是有情有义了不是么。
实际上明然心里很明白,他下山,苏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换成别的弟子,那苏放必死无疑,别说和尚不杀人,菩提寺的和尚没几个手上是没沾血的,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同样的,如果有需要,他们也会拿起屠刀拯救众生,方丈师傅这次会带着明然和明澄两个弟子下山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宋超压下纷杂的思绪,冲方丈师傅感激道,“幸好大师傅您来了,不然……,只是,您怎么会突然想到带两位小师傅一起下山的?而且还到得这么及时???”
方丈师傅的眼神有些小小的飘移,这个突然下山神马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