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由武科举顺利入了武殿后,意外得了武殿里一位武将的赏识,而月底那位武将受皇命前往晋北,于是陆真亦顺势求得一个跟随的机会。陆建是陆真的堂兄,自陆家人知道陆真月底将前往晋北,整个陆家几乎是被陆姨妈闹得鸡飞狗跳,为娘的自然是不愿儿子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本来在武殿就有可观的前途,却冷不丁的就被派往战场,刀剑无眼,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此事却由武殿御史定下,再无更改的可能,因而陆姨妈哭闹够了后,即开始为儿子的安全打算起来。
所以,今日普宁寺之行,便是陆姨妈特意去请自己的侄儿陆建帮忙安排的。
俞宁距京城约百里,因而普宁寺的名气在京城那个地方也是不小,普宁寺平安符很灵的话在京城自然也不是个新鲜事。于是在陆姨娘看来,既然普宁寺一般的平安符都很灵了,那么若是能求得一个由主持亲自开光的平安符,岂不是为儿子求得一尊活菩萨。以后儿子到了晋北,万一碰到不长眼的刀箭什么的,菩萨也能帮忙挡一挡!
只是陆家在京城,又非望族,在俞宁这抬出陆家的名号,怕是普宁寺的烧火和尚都不会给面子。后来陆姨妈多方打听下,得知陆建一位表叔早年在普宁寺出了家,距今差不多有十个年头了。陆姨妈一算,十年时间,陆建的那位表叔在怎么,也应该在主持面前混个脸熟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今又有陆建去求,那这主持的平安符,可不是手到擒来!
陆姨妈美美盘算了一番,就立马去找陆建。却陆建听了陆姨妈的意思后,好半天时间才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么一位出家的表叔,只是他那位表叔在出家之前,他们的关系也不亲,更别提现在都隔了十年时间,而且对方亦已斩断俗世的一切,他能记得人家是表叔,人家可不一定记得他是表侄儿。只是陆建实在有些怕自个姑母这股执着劲,加上陆真自来了京城后,就跟他混在一起。差不多是亲兄弟的感情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这事。
只是陆建好容易将陆真拖到普宁寺后,两人在寺了转了大半天。最后才从一位小师傅那知道,陆建的那位出家表叔上山去了,这几日不会回来。陆真本来就有些不喜这虚玄之事,只是拗不过陆姨妈的眼泪,心里愧疚。所以才答应过来一趟,如今一听人不在,正中了他的意,谢过小师傅后,就转身要走。
陆建哪敢就这么放他走,若真两手空空回去。指不定他姑母怎么收拾他呢。于是连忙拉住陆真,然后跟那位小师傅说明今日的来意,又求那位小师傅帮忙迎见主持。
那小师傅听完后。即表示普宁寺里的平安符,全都是由主持亲自开光的,让他们只管同别的香客一样排队领却可。陆建却还是死磨硬泡地求那小师傅为他引见,在他看来,就算所有的平安符真的是全部由主持开光。里面肯定也存在着亲疏,就像所有来上的香客。几乎每一位都会捐香油钱,但捐得多和捐得少,在寺庙里享受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在佛主眼里,众生皆平等,但在伺候佛主的和尚眼里,众生还是要分了三六九等,如此,那平安符可不也一样要分个三六九等。
小师傅脸皮薄,又从没见过这么会缠人的香客,加上这位施主嘴里的表叔是他师兄,平日里待他甚好,于是几番推拒不下,只得硬着头皮领着他们往主持那去。又转了小半圈,陆建和陆真才总算行到正光殿门口,小师傅表示主持就在里面,请他们在外稍等片刻,他进去通报一声。
陆建听到里头有别的香客的声音,就低声对陆真道:“好像里面有客人,我就说,哪里都有后门,佛主这里也一样。姑妈让我捐那么大一笔香油钱,要是不让你在佛主跟前露个脸,我回去怎么跟姑妈交代!”
陆真正要讽刺他这位不正经的堂兄两句,却不及出声,就看到姚旭辉从殿里出来了。陆真一怔,他记得这个男人,刚刚他有看到那马车旁边站着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位,并且那马车将驶开时,对方还站在车旁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
姚旭辉从殿里出来后,没往旁边注意,心里算着晚娘那边差不多该散了,将平安符收好后,就负手下了台阶。
片刻后,刚刚进去的小师傅出来了,说是主持请他们进去。
陆建心里一喜,当即撩起袍摆,却将跨进门槛时,注意到自己身边没人跟着,便转头一看,就瞧着陆真竟还傻傻地站在那,也不知在看什么,连眼神都变呆了。
“发什么呆,主持接见,还不快进去!”陆建低声嘘了两声,见陆真没反应,只好返身回来拍了他一下。
陆真猛地回过神,就转身要下台阶去,陆建大诧,忙抓住他问:“你干什么,平安符还没求到就要走了!?”
“你去求吧,求得了给我。”陆真随口说了一句,就甩开陆建的手,然后往姚旭辉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什么事了?我求算怎么回事,是你要去晋北又不是我去!”陆建本想追上陆真看个究竟的,只是陆真下午就要回京了,他今日若是不求得这个平安符,姑妈那关可不好过。于是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叹了口气,朝旁边一头雾水的小师傅笑了笑,然后整了整衣袍,一脸正经地进了殿内。
就在陆真追姚旭辉的时候,正好叶楠夕也从禅房内出来,斋饭已用,长安则已经睡着了,她担心孩子这么睡着不舒服,便顺势起身告辞。林大奶奶本还想留一会的,只是又觉得来日方长,倒也不急这一会,便也跟着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同叶楠夕一前一后地出去。
于是一众女人出了禅房后,隔壁的宫喜听着声音,便出来相送,免不得又耽搁一些时候。
“兄台请留步!”陆真绕了几圈冤枉路后,总算看到了姚旭辉的声音,赶紧打算喊了一句。
姚旭辉不解地转头,就看见一位二十左右的陌生男子急步朝自己走来。
“小兄弟是在叫我?”待陆真走到自己跟前后,姚旭辉又打量了对方一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便不解地问。
“是。”陆真喘了口气,却张口时,声音似忽然间卡在喉咙里。
“小兄弟找我,有何事?”姚旭辉等了一会,却见对方忽然不说话了,更是不解。
“我……”陆真愣怔了好一会后,便豁出去地问了一句,“之前在寺庙门口,我瞧见兄台站在一辆挂着秋香色帘子的马车旁,不知兄台是否认识那马车里的女子?”
姚旭辉面上礼貌的笑容淡去,陆真也知道自己这么没头没脑地打听,太过唐突,于是赶紧又解释一句:“我刚刚忽一眼瞧着,觉得那车内的女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忍不住找兄台问一问,兄台若是知道,请一定要告诉我,她,她……”
姚旭辉迟疑了一会,才道:“那车内的女子是在下的妹子,应该不是小兄弟你认识的人。”
陆真呆呆地站在那,其实他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
姚旭辉又道:“小兄弟若是没别的事……”
“她,她叫什么?”陆真突然又问一句。
面对陌生男子这般不客气地打听自家妹子的闺名,身为兄长的姚旭辉本应是不悦的,但他顿了顿,还是礼貌道:“鄙人姓姚,生于俞宁,祖籍晋北,我那位妹子因出生得晚,所以自小就得了个晚娘的名。”姚旭辉说到这,就轻轻一笑,似随口般的问了一句,“不知小兄弟认识的人,叫什么?我长年行商,认识的人不少,没准能般小兄弟打听一二。”
真的是他想多了,陆真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抱了抱拳道:“其实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不说也罢,不过是我存有妄想罢了。在下陆真,刚刚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姚旭辉一怔,却压住心里的诧异,拱了拱手:“陆兄弟言重了,既然是情有可原,自然称不上冒犯。”
陆真点点头,没再多说,一声告辞后,就转身找陆建去。
姚旭辉站在原地看着那如青松一样的男子大步离去,片刻后,才负手转身离开那里,眉头微微蹙起。已经死去的人,难怪叶院长什么也没说,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只是这事对姚家,真不是是福还是祸。
姚旭辉还未走到林大奶奶那,就看到叶楠夕同林大奶奶等一众女眷从里出来,他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当看到林大奶奶身旁的那两位表妹时,心里又不免生出几分无奈,特别是看到对方直直瞅着他的眼神后,他只得把脸转向另一边。
闺中女子的心事,自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表示出来,姚旭辉没费多少功夫,就接走叶楠夕,然后顺利脱身。
回到姚府时,已是下午时分,叶楠夕抱着熟睡的长安下了马车,同姚旭辉一块走进去时,正想就今儿林大奶奶的心思跟他说一说,不想姚旭辉却忽然道了一句:“刚刚在寺里,有位叫陆真的小兄弟找我问起你。”
陆真!?叶楠夕脚步忽的一顿,诧异转头:“他问什么?”
咳嗽好些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谢谢大家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