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轲伸手把肖盼盼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她那张漂亮脸蛋上挂着的泪水,柔声说道:“你叫肖盼盼?”
肖盼盼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迷茫之色,她不认识这个人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叫肖盼盼?
小脑袋瓜子很聪明的顾盼盼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可能是刚刚她自己说的,被这个人给听到了。想起妈妈告诉她的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顿时,她脚步朝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浮现出警惕之色,看着王轲问道:“谢谢你帮我,不过,你是谁啊?”
王轲笑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肖盼盼眼睛一亮,一道惊喜之色从她眼底闪过,随即那道惊喜之色便快速消失,摇了摇头,她说到:“你骗人,我都没有见过我爸爸,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时候,她甚至都忘记了哭泣,小脸上有警惕之色,还有那一抹难以掩饰的期盼。
王轲转过身,指了指十几米外,依旧傻傻看着肖盼盼的肖强,微笑道:“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就是你爸爸肖强。”
肖盼盼带着狐疑之色看了看王轲,当她转过头看向肖强,在看到肖强的模样后,顿时整个神情都愣住了,几秒种后,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然后转身拔腿就跑,那速度跑的飞快,冲入不远处破旧的筒子楼楼道里面。
肖盼盼此时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日思夜想都想要见到自己的爸爸,都想要让自己的爸爸抱抱自己,从小到大,她曾经无数次的问起妈妈,自己的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从小到大他都不回来看自己,可是每当自己问起这个问题,她都会看到妈妈抹眼泪,一副难受的模样。
如今她长大了,懂事了,为了不让妈妈哭泣,她就再也不问爸爸去哪里了,再也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能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拿出以前爸爸妈妈的相册,用小手摸一摸照片上爸爸的模样。可是现在,可是就在刚刚,她简直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因为她看到一个很像很像自己爸爸的人,站在自己不远处,甚至其中另外一个叔叔,竟然告诉她,那个就是她的爸爸。
那个长的像她爸爸的男人,模样比照片上的爸爸年纪要大很多,可是懂事聪明的她,并没有在意年龄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爸爸,这都足足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爸爸的年纪也会长大的。
灵巧敏捷的身体,快速冲入二楼,用力的砸响房门后,肖盼盼大声喊着:“妈妈,你快开门啊!妈妈
房门被打开,一位身材消瘦的妇女满脸憔悴的打开房门,当看到肖盼盼后,这名三十多岁的妇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盼盼,我让你买的酱油呢?买回来没有?”
肖盼盼没有回答这名妇女的话,而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快速说道:“妈妈,我看到爸爸了,和照片上长得一样的爸爸!他就在外面,刚刚小虎子他们欺负我,另外一个叔叔帮了我,把小虎子他们都赶走了,和我爸爸长得一样的人,就是年纪看着比照片里大,他就在楼下面呢。”
邵春燕,这名三十多岁模样妇女的名字,当她听到女儿的话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十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快速夺门而出,甚至女儿在身后喊叫声都没有听到,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心在祈求,祈求老天能够听得到她的祈祷,祈求老天让她深爱的男人回来,祈求女儿说的话是真的。
不顾一切的冲出楼道,当她眼前的视线,终于看到前方那道身体才微微发抖的男子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鼻尖酸酸的,两行清泪顺着她那美丽但消瘦的脸庞滑落,那有些粗糙的手,一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苦苦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此时已经没办法描述自己的心情,苦盼了十年的老公,终于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这十年来,她表面上装作坚强,每每夜深人静,才能够躲在漆黑的被窝里捂着嘴巴哭泣。
她想他,她想的几乎都快发疯。
她担心他,她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挂念他,她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
同样,她恨他,恨他的不辞而别,恨他的杳无音讯。
整整十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为了什么?为了他的母亲,为了孩子,为了内心深处那至死不渝的深爱。
埋藏在她心中痛,埋藏在她心里的苦,埋藏在她心中的恨,这一刻仿佛全部化作了浓浓的委屈,化作了深深的激动。
如同石化了一般,邵春燕愣在那里,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神死死盯住肖强。
肖强此时也禀住了呼吸,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邵春燕,脚步朝前走了几步,便再次停顿下来,那双含着眼泪的双眼,经这样看着她。
她瘦了,她老了。
当年他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时候,她也是学校里最美的一朵校花,也是无数人追求的美人,可是现在,她虽然还拥有着美丽的容貌,但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瘦弱。
还有那双手,他记得她的手很白,修长滑腻,当初他最喜欢的就是抓着她的手,不断地把玩。而现在,看她捂着嘴哭泣的那双手,已经变得那么粗糙,甚至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痕。
这十年,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嘴唇蠕动了几下,他的脚步终于再次迈开,几乎像是小跑般奔到邵春燕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回来了。”
一句对不起,道尽了数不清的辛酸,诉不完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邵春燕那双手,终于从嘴上拿开,瘦弱的身子骨扑入肖强怀中后,嚎啕大哭。
十年来的委屈,十年来的苦,在这嚎啕大哭中宣泄,日日夜夜的思念,偷偷躲避在被窝里的哭泣,一个肩膀很窄的女人,一只肩膀扛起哭瞎的婆婆,一只肩膀扛起幼小的孩子。
家庭,事业,她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都要在困苦生活中挣扎。
当年,肖强的神秘失踪,家里几乎所有的钱财,都被他带走,可以说她当初是一穷二白。如果不是婆婆积攒下来的私房钱,恐怕她连生孩子的钱都没有。
肖强抱着阔别十年没见的妻子,听着她那嚎啕大哭的声音,他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半难受。
“你去哪了?呜呜……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呜呜呜……妈因为你的失踪,连眼睛都哭瞎了……咱们的女儿,整天被人家骂成是野种……呜呜,你去哪了啊!”
痛哭中的邵春燕,用那软绵绵的小拳头,拍打着肖强的胸膛。
她在害怕,害怕此时此刻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十年来,她已经做了无数次这种情景的梦,已经无数次在梦中哭醒。
肖强能够感受到妻子抱住她的力量,颤抖着那颗心脏,同样把她搂在怀里,任由她一会儿拍打自己,一会儿紧紧抱住。
突然,邵春燕的衣角被拉动,一道怯生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中:“妈妈,你别哭,他是不是我爸爸啊?”
邵春燕松开肖强,哭泣着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女儿,立即抓住她的手,呜咽道:“盼盼,叫爸爸,他就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啊!”
肖盼盼也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无数次的想要有个人,能够让自己叫爸爸,这一刻,这个愿望终于实现,这让她又兴奋又难受,撇了撇嘴,她最终还是哭泣着抱住肖强的腰部,“爸爸,盼盼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看盼盼。奶奶和妈妈给我起名字,就是叫盼盼,奶奶整天给我说,就是能盼着爸爸早点回来……呜呜……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肖强自从恢复记忆后,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这种情景,毕竟当年自己失踪的时候,妻子就已经有身孕在身,现在算起来,他的孩子应该已经有十岁了。
感受着女儿抱住自己的力道,肖强已经是泪流满面,哭泣中把儿女从地上抱起,泪眼朦胧的看着女儿俊俏的脸蛋,另外一只大手用力的按住她的头部,让她那张哭泣中的小脸埋在自己脖颈处。
自己的亲骨肉,他能够感受到那份血脉亲情。
“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盼盼,是爸爸回来晚了!盼盼不要怪爸爸……”肖强哭泣中,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站在旁边的王轲,眼睛已经湿润,此时此刻这种感情的流露,让他也受到了感染,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却是一位性情中人,如今这番景象,他心中满是感动。他高兴,因为是他把肖强从浑噩中治好,是他从悲惨的命运中拉回。
可以说,是他一手把肖强送回来的。
不过,看着肖强抱起肖盼盼,他顿时大步来到一家三口身边,伸手抓住肖盼盼的胳肢窝,伸手把她从肖强怀中抱出来,然后放在地上,这才看向肖强,沉声说道:“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不能用大力气。”
说完这番话,王轲才转身看向邵春燕,开口说道:“这位是嫂子吧!我是王轲,肖强大哥的朋友,他的身上有伤,尤其是双脚脚裸和双手手腕,最近一个月,不……最好是最近三个月,都不要使用太大的力气,三个月后,差不多他身上的伤势就能够痊愈,到时候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