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独自一人吃着,蒋万里、曹变蛟、李大山、宋庆四人来了,稍晚点,林俊义和郭城、李固、王飞四个亲兵营的队官也来了,如此,除了侦缉队的彭大锤和辎重营的齐三宝,差不多锦州军的核心将领都到了。
施大勇见各人都没有吃饭,就叫郭义再去忙活些饭食来,大家伙就这么团在火堆旁,就着咸萝卜干吃了起来。
众将吃的时候,施大勇放下了碗,观察了下,蒋万里和曹变蛟他们这些锦州老部下吃得很是畅快,没有什么心事,只郭城和王飞这两个川军将不时抬头对视一眼,似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忌于什么,不敢说出来。“,
施大勇知道这二人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杀官袭击官兵,突然转进,几千号人短粮的事。
大勇心里也忧也急,不知自己这次能不能一举翻盘。但他不能把自己焦灼心情在部下的面前露出来,只在心中盘算着目前的严重局面。
吃罢饭,众人都放下碗来,静静的坐着,大勇突然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叫他们不要回去,暂在这等侯,自己去转转,稍后会来议事。众将答应一声,大勇叫郭义带了几个亲兵随自己去。“”看
月亮已经升上半空,月光下到处是锦州军的营盘,有些住在帐篷里,有些则是露宿在火堆旁边。
狼骑军和辎重营的战马都有专人在喂料,但现在粮草短缺,所以战马的料都减了下来,主要是以干草为主,另外佐了些豆子。
因为连日转进,将士们真的是人困马乏,有些狼骑兵就在马蹄旁边的草上躺下,缰绳挂在胳膊上,枕着鞍子,扯着鼾声,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那些尚未睡去的士卒们看到将军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大勇要他们不必起来,早点休息。沿途都有士卒上前向大勇行礼,多半都是锦州老营。
又到步军左营察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大勇准备回去,这时一名亲兵追了上来,叫了声:“将军!”
大勇停住脚步转回头来,问那亲兵道:“什么事?”
亲兵走近他的身边,向他报道:“将军,彭队官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快?”大勇有些意外,彭大锤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算时间,他这会应该还在平度附近啊。
难道出了岔子?大勇一惊,忙挥手示意郭义随他回去
大勇刚回来便看到蒋万里、曹变蛟、李大山他们围在火堆旁说着话,站住听了两句,却是在说流贼的事。彭大锤则和他的侄子四海蹲在一旁咬着山芋。
众人没有察觉施大勇回来,正说得激动,步军左营代营官宋庆不无感慨地道:“朝廷在湖广和中原驻了那么多的兵,听说都把闯贼赶到了山里,怎么这才短短数月,中原又大乱了呢?难道那些兵都是饭桶不成?”(作者注:此时闯贼为高迎祥)
“哼!带兵的不争气,那些文官又瞎指挥,打西北民乱起,像这样的事儿,也不止一遭两遭啦。再这样剿下去,只怕贼都要比官兵多了。”曹变蛟西北将门之后,又随叔父文诏与民军打过数仗,对民军有着切肤之痛,但却比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越剿越乱的根子出在哪。随施大勇久了,曹变蛟的性格越来越像施大勇了,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妈的!贼他娘的!”李大山骂道,“朝廷不是叫那陈奇瑜做五省总督吗?按说有了主事的,怎么这局势却是越打越乱?”
蒋万里摇了摇头,解释道:“陈奇瑜新官上任,且人在西安,这乱子出在河南,他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这流贼较之去年总是少得多了,听说在勋阳遭到巡抚卢象升的重创,元气大伤,虽然又跑进了河南,但怕已经不是河南官军的对手。”
他这话让众人都点了点头,虽然年前年后都在平度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但将军从京营裴少宽那里也搞来了不少军情塘报,上面很多都是说中原和湖广的贼情的,对于官军在年后对河南流贼的几次胜仗,诸将都是知道的。现在闯贼虽然又从勋阳流窜到了河南,但已经没有去年的声势,说他残喘苟延一点也不为过。
在场的锦州老人中,林俊义是大凌河之战才从昌平来投的军,比不上蒋万里、李大山他们这一些一直跟随施大勇的老人,因此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插口。等到别人不说话了,他才突然说道:“我觉得这流贼怕一时难以平定,先前流贼不每每到了绝境就死灰复燃吗?所以这一回还跟先前一样,咱们不能太乐观,这流贼啊估计还是剿灭不了”说完,突然一个激灵道:“要是咱大明一直内乱,说不定满鞑子会趁机再入关呢!”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就是远处的施大勇听了也是一惊,模糊的印象中似乎清军确有几次入关,也似乎并不是在同一个地点,难道真如林俊义所言,那奴酋洪太真的在筹划二次入关吗?
是还是不是,没有人能回答得了。
蒋万里叹口气道:“这事,谁能说得准呢,咱又不是满鞑子,谁知道他们怎么想。不过前两年东虏入寇,京畿祸害得不轻,但是朝廷也加强了京畿防卫,怕东虏不能再轻易打进来了。”
“万一东虏不从京畿进来呢?”林俊义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这”
蒋万里失语,不敢去想。余人也都面色变化,一时间,火堆旁沉寂下来。
“来与不来,不是咱们操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东虏自锦州一战,损失也不小,就算他们想着再入关来,也不是这眼前头就能来的。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打进平度城去。”
施大勇走了上去,众将忙起身行礼,大勇径直看向彭大锤,沉声问道:“如何?”
“能打。”彭大锤的头微微点了点。
“说说。”施大勇拉着彭大锤的手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