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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骑兵动了!”
“戒备,戒备!”
“准备放箭,准备放箭!”
大凌河城头上,守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后金骑兵突然冲了过来。在军官们的督促下,士兵们纷纷拉弓上弦,只待建奴骑兵靠近,便要给他们一阵箭雨尝尝。
副将刘天禄和张存仁自城头警报响起,便双双上了城头,此刻正立于祖大寿两侧,二人观察片刻,彼此对视一眼后,张存仁立即对祖大寿道:“大帅,鞑子不是冲咱们来的。”
话音刚落,便听大公子祖泽润也叫了起来:“父亲,不是冲咱们来的,不是冲咱们来的!”声音中满是庆幸,看得出,建奴骑兵并未攻城,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刘天禄和张存仁等将知道祖大公子是什么货色,因此,听了他这般叫喊,只作未听,俱是看着祖大寿,并无人接祖大公子的话。
祖泽润的叫喊却让祖大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当着众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恨其不争的看了儿子一眼,怒道:“当然不是冲咱们来的,建奴不过数百骑,你难道以为他们敢强攻我大凌河城?”
“父亲…”
祖泽润一呆,旋即脸色一红,见将领们都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羞愧。
训完儿子,祖大寿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那支正在冲锋途中的后金骑兵,眉眼一直皱着,脸色也有些难看。
西南方向,松山军好像有点乱了,但见大车来回拉动,有人以为松山军是要跑,但随后发现松山军竟然搞了个车阵出来。
“这车阵有什么用,不过这么点人,鞑子骑兵一冲,还不立马溃了?”
“仓促之间,松山军能压制住局面,没让那些民夫们炸起营来,统兵官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松山守备是巡抚大人从关内带来的,前不久刚从千总提上来的,原是桩美差,现在看来,这差事倒是要了命了,嘿嘿。”
“关内那些军队都是花架子,跟咱们辽东兵比,狗屁都不如,我们尚且不敢跟鞑子野战,他松山守备手下不过几百号昌平兵,也敢摆出阵势要和建奴骑兵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道建奴骑兵是关内那些流贼吗?”
城头上的诸将大多是摇头不语,一脸可惜,但也有明显幸灾乐祸,喜于见到松山人马全军覆没的。更有甚者,有两个千总都已经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能够被祖帅相中,出任新松山守备了。
肥缺,是个人都想得到,却是没有人开口说要出城救援松山兵马。
其实,也不是所有将领都对认同关闭城门的,副将何可纲便很反对祖大寿这种置友军不顾的行为,但他只是副将,祖大寿是挂前锋将军印的总兵官,所以他虽然不满祖大寿的命令,但也只能无奈听从。
但眼看着友军全军覆没,何可纲心中实在是不好受,想了想还是提醒祖大寿道:“大帅,建奴是冲松山人马去的,咱们是不是派兵替他们挡一下?不然松山的人马可就全完了,那样咱们可不好跟巡抚大人交待。”
有了何可纲带头,张存仁也忙道:“大帅,鞑子不过数百人,看样子只是来探查我军动向的,未必就是鞑子精锐,或许只是些披甲人也不定。只要大帅下令,末将愿意带一千人马出城救援松山兵马!”
“嗯…”祖大寿听了,不置可否,只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西南方向。
祖泽润却是晒然道:“张将军,建奴向来精于骑射,野战我军根本无法与之对敌,莫非你以为你手下那一千骑能打得过这些建奴骑兵?”
听了祖泽润这话,何可纲心中来气,反驳道:“少将军,张将军或许是打不过这些建奴骑兵,可咱们有三千骑兵,大伙一鼓作气冲了出去,难道就怕了他建奴骑兵不成?不过几百建奴骑兵而已,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咱们兵多,他们兵少,打起来咱们未必就不会赢!”
“对,咱们有三千骑兵,凭什么让他鞑子大摇大摆的在咱眼皮底下吞了咱们的友军?这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不得笑咱们辽东兵是乌龟王八蛋,裤裆里没卵子吗!大帅,你下令吧,别人不上,我高光辉上!”
游击高光辉是个血性汉子,方才祖大寿下令关闭城门时,他就想发作了,城内上万兵马,怎么就跟个乌龟一样缩在城里见死不救呢?
何可纲威信素高,城头一众辽东将领有半数都服他,他带头出来说要出城与鞑子一战,自然得到一些将领响应。再加上高光辉这么一嚷,顿时,又有几名将领站了出来向祖大寿请战。
部下们请战心切,祖大寿不能不有所反应,他转过身来扫视了众将一眼,缓缓说道:
“这股建奴骑兵来得奇怪,本帅怀疑奴酋洪太是想用这些人马诱我们出城,他则率大军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一旦我军出城救援,便是中了他的计,他洪太就可率大军包围咱们,届时,我军势必难敌建奴大军,说不得就要一败涂地……你们知道,我部骑兵本就不多,非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以和建奴硬拼,否则这重建大凌河便无从说起了。”
“大帅,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松山人马全军覆没?”何可纲犹有不甘,他知道祖大寿说的没错,奴酋洪太向来诡计多端,诱敌之策屡屡使出,城下这数百八旗兵许就是洪太为了诱城内守军出城的鱼饵。
但是城外那一千多松山兵马和民夫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这要是全给鞑子杀了或掳了,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毕竟都是大明的兵马,见死不救的骂名可不是谁都愿意受下的。
对何可纲,祖大寿也不能硬压,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还是看看再说吧,本帅身系大凌河城安危,城内数万性命都系本帅一身,本帅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要是不慎中了洪太的诡计,本帅身家性命是小事,督师的平辽大略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大凌河城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否则,本帅就是何以面对督师!”
祖大寿把孙承宗给搬了出来,何可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说道:“大帅所言甚是,末将鲁莽了。”
何可纲不坚持,张存仁、高光辉等主战的将领也纷纷哑了口,众人都有沮丧之色。祖大寿看在眼里,但没有再开口,而是转头吩咐副将刘天禄带人到其它三面城墙巡查,严密观察其它方向有无后金人马出没迹象。
刘天禄刚走,祖泽润又奇怪的叫了起来:“咦?松山军手中拿的怎么是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