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混沌军团继续前进。前面说过,马文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艾修鲁法特绝不会就这么一路毫无抵抗的退走,回到纽斯特里亚城那里。现在,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他的部队兵不血刃的占据了河流的岸边,当然,毫无疑问的,在他们到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彻底摧毁了原本跨河的桥梁。
这种依托河流防守的地形一般并不被认为是非常有利的。如果非要将敌人的脚步挡在河流的对岸的话,那么就会变成兵书上所说的“备前而后空,备左而右空,无所不备则无所不空”。除非是那些非常大或者非常急,以至于渡口很有限的河流。否则的话,一般认为据河防守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战略,极容易会被人有机可乘。
马文抵达河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对岸严阵以待的敌军。数量众多的大炮和火枪手、弓弩手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要强渡的话,这些武器将造成可怕的杀伤——哪怕身为一名混沌将军,马文也不愿意将部下丢进这个毫无希望的屠宰场里。
但是这样看着敌人的军容不战而退,那也不是一个神眷者的风格。于是马文就下令让军队里的巫师上千,双方进行一场隔河的远程交战。
这场交战其实有点滑稽,因为距离太远了,唯一能彼此攻击的手段只有两个:大炮和魔法。就算是这两者,也因为距离的缘故,命中率和杀伤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削弱。一个火球在一百步的距离能够轻松把二十个人一起烤熟,但是在这个距离,只要长着眼睛的人就能轻松避开。哪怕不避开,这个火球在空中经过如此大距离的消耗后,也爆不开多大的杀伤范围了。
当然,大炮也是一样的。炮弹想要在这个距离命中敌人——难度就和一百步的距离用火枪去射击苍蝇差不多,完全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式的赌运气罢了。
在两支军队的面前,这种的战斗整整进行了半天。最后的战果是一门大炮被摧毁,三名炮组成员和两桶火药直接完蛋。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因为操作人员不小心,自己点燃了近旁的火药桶。而混沌军团这边,一发非常幸运的炮弹命中了两个混沌巫师——学徒的那一种,因为正牌的混沌巫师都踩着魔盘飞在半空中。
此时天色已晚,战斗到此结束。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正如前面说的,马文是一个万分狡猾的人。他之所以会被艾修鲁法特骗了一次,几乎输光了所有的赌本。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真的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就好像一个过于精致的沙雕城堡,只要底座轻轻一抖,整个城堡就会塌陷下来。
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无聊的进行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表演(前面说过,这场战斗那少得可怜的战果甚至都源自意外)。在他下令进行这场魔法和火药的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派出了自己信任的人员,对附近河流的情况进行细致的了解。表面上他在浪费时间,实际上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对方一部分注意力罢了。
“主人,”在他刚刚回到营地,就有人过来了。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一个部下。凭借魔法的双翼,他在这半天的时间内已经巡游了很大的范围。这也就是魔法的好处了。“我已经得到了敌人的布防情况。”
“进来说话。”
马文的帐篷并不大,在帐篷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来自南方人之手绘制的精确地图。
“这里是他们的主要方向。”部下的手一指。“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都摆在正面这里,他们似乎认定我们会在这里过河。”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河流挪动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没有布置任何的守卫部队,就算有,我想也只有少量的斥候,无法影响我军的行动。”
“这很正常,他们并没有打算将我们挡在河对岸,他们只是……试图拖延一点时间。”马文说道。“如果我们这里过……哪怕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妨碍,也意味着时间。我们得花哪怕急行军也要一天的时间抵达这里,花半天时间架起浮桥,然后再花一天时间渡河——如果我们使用木筏或者渡船,就得花更多的时间了——然后再花一天时间返回来。这样的话,我们等于花费三天以上的时间绕一个弯路。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马文用充满嘲讽的口吻说道。“幸好我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这要多亏了罗金,为了三番两次的找他,我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路上。为了安全,有些路我甚至只能步行。”
“这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适合渡河的地区……”马文的手指在地图上用力的戳了一下。“那些愚蠢的南方人在这里的布防情况怎么样?”
“这里……这里没有任何兵力布防。”
“你确定。”马文冷冷的看着部下。“南方人虽然愚蠢,但也应该没大意到这种地步。”
“我相信如此。”部下很果断的回答道。“他们在这里部署了一支小部队……设置了多门大炮。”
“奇怪……奇怪……真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马文愣了一下。“在这么一个……毫无任何意义的位置驻守部队……等等……我想想……我想我明白了。你,”他用手一指部下。“今天晚上去这里看看。”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那个南方人小部队驻守位置的边上一圈。“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差不多在马文部署下一步行动的同时,在河对岸,艾修鲁法特同样在自己的帐篷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贝勒尔,以及贝勒尔的两个随从,罗宾和塔勒。
“后方的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纽斯特里亚城失陷的事情。由于混沌巫师花费巨大的魔力屏蔽干扰了魔法通讯,使得现在前后方的联系只能依靠快马和信使进行。艾修鲁法特也已经对纽斯特里亚城不抱希望,如果撤退,他想要退到高华城那边。
“信使还没有回来。”贝勒尔无奈的摊了一下手。“不论如何,高华城那边需要时间修复工事。只要那里的城主不是白痴,他就肯定已经全力以赴的开工了。我们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好。”
“能拖几天?”艾修鲁法特问道。自从得到之前的噩耗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神情——似乎是在微笑,但是细看的话却令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危险,甚至是恐怖。贝勒尔很确信,如果艾修鲁法特拔出剑——变出剑来——杀掉几个人,他是一点也不会惊讶的。
“今天不算,五天。”贝勒尔说道。“很宽容的估计,前提是我们的对手的智商保持在普通人的档次上。毕竟这条河很一般。”他的头抬着看帐篷帘门外。“天色阴沉,看起来这段时间似乎会有一场雨,如果是大雨的话,意味着我们能够凭借老天的恩赐拖延更长的时间。希望如此。”
“我不觉得能有五天。”艾修鲁法特说道。
“我们尽可能的烧掉了附近的木材。”贝勒尔说道。“这样一来,哪怕是混沌巫师再能耐,为了凑齐架桥需要的木料……应该也需要那么至少一天的时间吧。”
“那个措施不一定能行,如果混沌巫师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对这边有所准备呢?他们能够沿路搜集木材的……要知道,他们手里也有地图,所以他们肯定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河的。”
“说的是哦。如果这样的话,我猜想是四天吧。”
“三天后我们就得撤退。”艾修鲁法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沿河防守的战术……让我觉得很不安。”
“我们有什么危险吗?”贝勒尔问道,不过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罗宾和塔勒的。
“我们原本……和敌军保持着两三天的路程。这是个安全的距离,但为了进行这个战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这段安全距离了。”罗宾想了一下,回答道。
“如果敌军用某种方式短时间内渡河……意味着,我们除了停下来交战之外别无选择。因为我军已经被紧紧咬住了。”塔勒补充道。“其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是魔法……这一次混沌军团聚集了数量方面前所未有的魔法师,他们或许能够利用这一点做出很多超乎常识的事情。”
“我对魔法不懂,但是我至少知道,任何魔法都必须消耗魔法师的精力。”贝勒尔说道。“如果他们用魔法过河……那意味着他们中会有很多巫师因耗尽力气而无法上战场。”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能上战场的魔法师数量上依然有可能超过我军。”艾修鲁法特插了一句。“我决定了,三天,过三天后我们撤离。留下一支后卫部队虚张声势,多拖延几天算几天。”
这一天的夜晚平安无事的度过了。混沌军团没有表现出任何尝试进行夜间工程的努力。第二天也是非常平静,甚至连第一天这种类型的表演战也没有再发生。混沌军团似乎放弃了其他行动,全心全意开始搜集过河必须的物资和木料了。
两军就这样保持着最初的那种态势。一定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天空更加阴沉了,经验丰富的人都说,或许会有一场非同寻常的暴风雨会来。这种暴风雨倒是他们说期待的,因为它一方面可以引起河水暴涨,另外一方面又能有效的阻挠任何施工。
混沌军团的攻势是在第三天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