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叶家人是什么想法,第二日午时,谢家请的媒人还是上了门。不过因为不是娶妻而是纳妾,所以这上门的不是专业的媒人,而是两家的老熟人徐老板。
“什么?作妾?”叶予章眼睛瞪得老大。
“是,我知道,你家二姑娘,是嫡出。但你想想,谢家大公子娶的可是潘家姑娘,你们家二姑娘再嫡出,还能跟人家潘姑娘平起平坐?给个贵妾的名份,就不错了。你想想,你们要跟谢家成了姻亲,你家这生意还不得立马水涨船高?以后啊,怕是我都得巴结着你,才能买到好玉料呢。”徐老板跟叶予章也是相交多年,自然深知他的秉性,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打动他。
叶予章看着徐老板,眼睛眯了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是这样,我们家大姑娘倒是合适。总没有大姑娘的亲事未提,就定下二姑娘的道理吧?徐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狐狸。”徐老板暗骂一声,拿出谢家给的杀手锏,“文太太说了,如果你答应这门亲事,以后谢家的原石,你可以直接去挑选;有好的玉料,也可以优先卖给你。叶老哥,这条件不低了。我都恨自己没有合适的孙女,嫁到谢府去做妾,你啊,就别拿乔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谢家的条件让叶予章很心动。如果不是谢云霆来那一趟,让他知晓了谢云霆的心思,这门亲事他是一定会答应的。要知道,直接去挑选原石,那出玉料的几率就大了许多,再加上可以优先买玉料,叶家的玉雕作坊就可以扩大规模了,规模一扩大,银子可不就赚得更多吗?这门亲事的好处,跟龚家那画大饼式的权势相比,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再说,以谢云霆对自己孙女的喜爱,再加上叶琢的聪明和手段,想来叶琢以后必定受宠。到时候再生个一男半女,那谢家二房的家产,没准姓叶都难说。
不过,既然知道了谢云霆的心思,这门亲事,就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就算不能许以妻位,许些别的好处也行啊!
“徐老板,你也知道,我这人爱财。你说的这些好处,确实让我心动。但我那嫡孙女,又漂亮又聪明,深得我的喜爱,我早就答应过给她选门好亲的,可不舍得让她去给人做妾。所以啊,这件事,我只能说抱歉了。”
徐老板好说歹说,劝了无数的话,可叶予章始终不松口,说来说去,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想要二姑娘,那就作妻;要作妾,就只能答应把大姑娘嫁出去。徐老板没法,只得告辞回谢家去复命。
谢云霆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文氏的想法,找到他的父亲谢继祖,就把那天叶琢的表现说了一遍。谢继祖听了,摸着下巴道:“如果叶姑娘真如你说的会赌石,娶她作妻是没有问题。但你觉得,她选那两块石头,不是撞运气吗?你看,第一块石头她不是没买吗?如果她真懂赌石,没理由不买那块有极品玉料的,而要那块豆青绿。而且,她真有这本事,叶家没理由还跑到咱们的解石铺子去守着,为那些下等玉料跟人家争得你死我活。所以这事啊,还得慎重。”
“听说叶家老太爷对她们母女俩很不好,前一阵她亲生母亲还被赶出叶家了呢。所以,也有可能她这本事不想让叶家人知道。”谢云霆辨解道。
谢继祖点点头:“本来让你母亲邀她来玩玩,试她一试,是最好的。但听你说起来,这姑娘心性挺高,就怕你母亲那态度一个不好就让她不高兴。要是她不愿意嫁进来,这事还得再生波折。而且她要不愿意露出这本事,再试也是白搭。这样吧,这事咱们不急,再等等。如果她真有这本事,必然会忍不住,还会再去赌石。你派人盯着玉街上的几家解石铺子,一旦她去赌石,咱们就可以知道情况了。到时候再议亲也不迟。借这机会,正好抻抻那叶老头,看他着不着急。如果他忍不住松了口,那就更好。纳个妾而已,有没有那本事都不必较真了,抬进来再说。”
“好。”谢云霆没有异议。父亲这样做,是最老成持重的做法,他没理由不同意。
叶予章在家里等了两天,见谢家没了动静,便有些坐不住。而龚氏听得谢家上门提亲,虽然这事跟她没关系,但那天叶琢说的那话,简直是扇她耳光,让她恨得牙痒痒。所以她发誓不让叶琢好过。于是在回门的第二天,她便到了上房,跟叶予章道:“公公,媳妇听说,有人来给琢儿提亲了?”
叶予章现在对龚氏那是提起了十二分的防犯之心,听得她来打听叶琢的婚事,顿时心生警惕,爱搭不理地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龚氏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谢家也就是商贾之家,不过是富裕一些,有几个做官的亲戚而已。这样的人家,还想让咱们家的嫡姑娘给他做妾,他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高门大户么?”
叶予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龚氏见叶予章不说话,也不在意,将手放到自己凸起的肚子上,慢条斯理地道:“公公,我倒可以给琢儿说一门好亲。”
“哦?”这下叶予章来了精神,“你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家?”
“乐平县的县丞大人,跟我父亲是至交。昨儿我回门,听我爹说,他四十多岁了,膝下空虚,所以有意想纳个妾。那位县丞大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家世比谢家不知强多少倍呢。依媳妇说,让琢儿嫁到谢家作妾,倒不如嫁给那位县丞大人。以后生个儿子,那可就是官太太了。”
自打听说谢云霆来叶府,龚氏就想着如何败坏这门亲事。但要既能打动叶予章,又能让叶琢过得不好、嫁过去还没办法报复龚家的亲事,还真不好找。龚氏这想来想去,才想到这么一门亲事。这位县丞大人虽说不算很老,但家中有一位母老虎。想来叶琢嫁过去,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再加上这县丞又是外县的,就算叶琢的枕头风有效,也不容易影响到龚氏父亲的地位,所以正合龚氏的心意。
姜氏在旁边听了,不满道:“你们怎么来来去去就想着琢儿?咱们家琳儿才是大的,她的亲事才要紧。”
龚氏转过头来,笑道:“这不是正好?琢儿呢,就嫁给那位县丞大人;琳儿,就嫁到谢家去。”说完看了正给姜氏捶腿的王姨娘一眼,“要是不中意,不是还有兴儿吗?我听说,大姐可是想着要亲上作亲呢。”
王姨娘脸色一沉。
“我考虑考虑吧。”叶予章道。谢家也好,姜家也罢,求娶的都是叶琢。这件事,可不是叶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而且他对于龚氏嘴里的县丞大人,也不大感兴趣。听着县丞两个字似乎挺威风,可架不住他不是本县的。这隔靴骚痒,有什么意思啊?再说了,不管是多大的官,如果不能给叶家带来直接的好处,那就一无是处。就像现在,叶家明是娶了龚氏,但龚书办虽然认识聂家的管家,却根本说不上话,那还不是白搭?要不是看在龚氏肚子里的孙子的份上,他都后悔让儿子娶这龚氏了。这种娘家有些权势又满心算计的媳妇,没谁哪时候他各攒了大半辈子的家业,就姓了龚。
见叶予章不热络,龚氏也无可奈何。被叶琢掀了老底,现在她说话做事都要被叶家父子俩怀疑。想要干预叶琢的亲事,怕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