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几位姨娘来给钱灵犀请安之际,就见主母“忽地想起一事,“听相公说,马场这两日挺忙的,原先有个管事的全嫂子,偏生又大了肚子。要不这样,还是程姨娘和如眉姑娘辛苦一番,这段时间过去照应照应。横竖你们懂马,又都去过,况且上回一去,那里的伙计对你俩印象都挺好。也不要你们干什么粗活,只要端茶倒水,准备饭菜就好。你俩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和爷一起出门吧。”
开头听了那么多,程雪岚和如眉的脸色就只有往下黑的份,可最后一句,却让她们的脸色重又亮了起来。
只是程雪岚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上前推辞了一句,“可妾身的母亲身子不好,还要我照顾呢。”
钱灵犀一笑,“家里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了她?或者说,你是信不过卢嬷嬷,还是怕我把她吃了?”
程雪岚这么一听,无话可讲了,只好跟如眉下去收拾。这回她也吸取经验,特意穿了身旧衣,低调出行。
钱灵犀心中冷笑,那晚的事情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不知这俩丫头的心思?后来全嫂子又把马场的动静私下让三喜子跟邓恒说了几句。
#阝恒如今虽算是过了明路,可这一家子暗桩却还留着,邓恒可没亏待他们家,全嫂子也越发的尽忠职守,大大小小的风吹草动立即就会报上去。
#阝恒昨晚便在枕头边,给钱灵犀吹了吹小风儿,“你的一番好心可全成了人家的功劳,这滋味如何?”
既然如此,那钱灵犀还客气什么?她们想做好人,就让她们去做呗。天天出去逛逛,开阔开阔眼界,不比总困在家里惦记着她的那条咸鱼强?
九原的寒冷她们还没领略到呢,等到她们知道这儿到底刮的是什么风·只怕人也能老实下来了。
打发了她俩,吃过早饭,#阝恒和邓悯分头去办事了。邓悯自去糖厂,邓恒带了长生·去找钱扬威,弄他的房子。
钱灵犀虽不是出家人,可在佛门清静地,也是不打诳语的。程雪岚和如眉确实可以#阝恒一道出门,可想跟他碰面,估计还是有难度的。
把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完,钱灵犀去了趟房家。
要说陈曦确实是有两下子·得他昨天一治,今儿房亮就醒了,还能靠在床头跟钱灵犀说几句话。
“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全赖着妹妹费心。这份恩情,日后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钱灵犀瞧他这一病,瘦得可怜,说着这话时,神情又甚是凄楚·不由得眼圈也红了,怕招他伤心,忙道·“大家邻居一场,再说报答的话,我就不敢来了。你好生养着,头七那日无论如何得你出来张罗的。我不吵你了,先去瞧瞧心兰。”
房亮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却半字也不能说出,只能点了点头,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进心底。
小心兰没事,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因为钱灵犀说的那几个食补菜肴,她那乳母吃得奶水极多,除了奶她,还有些多的奶水,不得不白白挤掉。
钱灵犀一听太浪费了,便私下让采蓝拿去给房亮补补。
“别说是人乳·只说是羊奶便完了。他要认了出来实在不肯喝,你就喝了,也抽空注意下自己身子。我知道你们奶奶新丧,不好涂脂抹粉,这儿有两瓶抹脸润唇的油膏,我特意挑的是无色无味的,你悄悄的使,省得好好一张脸都弄皴了。”
看她如此关心,采蓝很是感激,再三谢过,钱灵犀又去找钱彩凤说起老周之事。
老周现在的主子,那位王大财主的夫人可是百草庵的大客户,由这些姑子出面,先去打听清楚老周的底细来历,还有王家人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收罗这个人才可能会更加稳妥些。
忙一圈回了家,也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因#阝恒#阝悯都没回来,所以温心媛那饭菜就给钱灵犀送回房里来了。虽然比不上昨晚,但仍然比她自己弄得丰富得多。
作为一个吃白食的,钱灵犀可半点也不挑剔。只不过出于某些电视的荼毒,钱灵犀不放心的让闵公公来看了一眼。她倒不怕温心媛下毒,就怕她弄些相克绝子的食物来祸害自己。
虽然她这话没有明言,但闵公公人老成精,一眼就瞧出她那点小心思了,摒退下人让钱灵犀宽心,“少奶奶不必担心,她用的那个厨子老奴一早就去试探过了,手艺虽好,却不是个精通药理的。就是二少奶奶也不大懂,她每天呈上来的饭菜老奴都有瞧过,您就尽管放心用吧。”
啊,这就好。看来那些高难度的技巧活还是宫里的人最精通。钱灵犀讪讪笑着,放心开吃了。
饭后歇了一觉起来,就听有人在弹琴。琴声悠悠,倒也动听。钱灵犀还在琢磨这是谁这么高雅,就听温心媛那边的人过去喝斥。
“二少奶奶还在午休,怎么就阄起来了?眼下房小屋窄的,吵着人怎么办?”
钱灵犀撇撇嘴,这位许曼儿虽是偏房,但却极受宠,眼下更因房间紧张,索性就住在给#阝悯布置的书房里。就在温心媛的隔壁,离得这么近,怎么产生美?
不过别人家的事,她可没心思掺合,收拾好了,回了趟娘家,接了石氏就去了钱敏君家。陈曦已经另打发一路人去接了,不过却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把陈曦盼来。
他一进门就连连道歉,“刚刚有位夫人一定拉我去瞧,耽误了不少工夫,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我先静一静,再来瞧吧。”
一家子都是好说话的,让人他到旁的房间,陈曦让人换了柱自备的宁神香,闭目养神。等到香尽睁眼,他觉得心中清明了,这才来给钱敏君拿脉。
不过瞧了没一时,他就惊奇的问,“敢问洛夫人,可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他连这也看得出来?钱敏君吓一跳,旁边桐香帮她答话,“我们奶奶一到天寒,癸水总有些迟,断个三五日,甚至十来天都是会有的,这不眼下又迟了有七八日了。”
陈曦却笑,“这回可不是迟了,而是已经有了。”
啊?连钱敏君自己都不敢相信,倒是石氏顿时两眼放出光来,“你说真的?”
陈曦很诚实,“小可虽然不才,但这孕象总不会看错,如果夫人不信,不妨多等几日,再看究竟。不过我方才看洛夫人的体质,却有些偏寒,从前头胎又落了,这胎一定得好生保养才是。”
钱灵犀懂得,这样弄不好,会形成习惯性流产的,“那要怎么做?”
陈曦道,“你从前不是给我去了信么?我已经搜罗了几个方子来,你把家里备好的药材送来,我帮你配几副就是了。”
他回头又对钱敏君慎重交待了句,“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夫人一定要注意休息,不可操劳。尤其眼下天冷,少出去走动,等到胎象稳固之后再说。”
石氏一听,连忙让桐香扶钱敏君回床上躺着去了,连饭也不吃,就要带陈曦回去拿药材。
陈曦却道,“太太不必心急,回头把东西着人给我送去就是。
我这有件事,想跟#阝少夫人请教一二。”
见这人的呆子气又上来了,钱灵犀便让石氏先回去整理药材。眼下钱敏君怀孕,她们都不愿在此打扰,自送陈曦出去,就是要出去请他大吃一顿也是高兴的。
可石氏高兴归高兴,却没忘记林氏的嘱咐,让陈曦顺便也给钱灵犀看看。
钱灵犀回过味来,顿时了,却又不能不答应着把石氏送走。本说请陈曦回家坐坐,可陈曦却等不及的把她抓到就近的一间茶楼里,说起件怪事。
“我方才给一位少夫人看病,却只觉得她的脉象奇特无比。看起来身子还算健壮,只有些普通的阴寒之症,可细细查探,却又觉得不是,那股子阴寒之气看起来虽弱,但凝结得却极深,若是常人,早承受不住了,偏偏她看起来又不似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你从前可有听说过这样的症状?”
钱灵犀有些莫名,“那既然这位夫人身子看起来无事,她找你看什么?”
“无子。”
陈曦这两字一出口,钱灵犀忽地想起一人来,“找你看病的是不是少夫人是不是姓莫?”
陈曦一脸诧异,“你也认得?她的父亲好似也在军中任职,所以找来时不好不给她个面子,便先给她瞧了。”
钱灵犀可以断定了,那就是钱慧君。
她知道钱慧君肯定是用了什么阴损的法子拥有一些特异的能力,而自己的葫芦空间突然打不开,是不是也是身子出了状况?
想及此,钱灵犀坐不住了,果断伸出了手,“你快给我也瞧瞧,可有什么毛病?”
陈曦不知她是何意,但仍是伸手搭在她的脉上,闭眼细细感受了一时,忽地脸色一变,让钱灵犀又换了只手。等到那只手也看过了,他又翻过头来把两只手又轮流看了一遍,再看向钱灵犀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钱灵犀忍不住心头怦怦直跳,咽了咽唾沫才问,“你看我的脉象如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