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打听到了,陈氏不止有钱杏雨一个女儿,她还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只比女儿小两岁。因为三老爷也是嫡次子,所以这个儿子曾经被钱玢视为掌上明珠,备受宠爱。那时候在府上,是没人知道大秀钱明君的,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围着这个小少爷转。
而三太太也因为进门三年,就儿女双全,曾经在国公府里很是得意了一阵子。甚至在那段时间里,钱玢都动了改嫡立次的念头。
可是好景不长,在这个儿子快三岁的时候,大老爷钱文仕旧疾复发,需要陈氏嫁妆里最珍贵的药材,一枝白玉龙王参来救命,偏偏此时陈氏的儿子也生了病,一样需要这支参来救命。
当时大夫都说,小少爷身子弱,经不起这么好的参,可以用次一等的来代替,但钱文仕却是等不得了。
于是陈氏夫妇思量再三,还是把这枝参给了钱文仕,但他们的爱子在用了普通的人参后,却不幸夭折。
原本人们都还劝他们夫妇,两人还年轻,不怕以后没得生。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三老爷忽地一场大病,撒手西去。陈氏再没了指望,只剩下一个女儿傍身,从此就深闭院门,再不理会府中诸事。
而钱文仕因为服用了那枝白玉龙王参,身子调养得好些了,才渐渐的在钱明君之后,添了些子女。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大房欠了三房的,所以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钱明君要不遗余力的帮着钱杏雨,陈氏在府中虽然低调,但大房仍是礼遇有加的原因所在。
但钱灵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却有两个疑问,一是软软的娘,怎么肯通过软软告诉她这么详细的事情?身为一个下人,就算心里清楚。但她不过是问起钱杏雨名字的问题,她至于把这些前因后果都告诉自己吗?
钱灵犀知道,这是在向她示好。但阮大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个疑问就在陈氏身上,如果她这样遭遇了重大的打击,又一直生活优渥的话。她是怎么有动力要自己出去投资做买卖的?如果没钱,管大房要不就好了?相信他们也不会不出,可她依然选择了自己去赚钱。她这么做,想来总应该是应该有个缘故的吧。
还有,大房既然待她不错,为什么她还要帮着钱湘君去信王府,这不摆明得罪大房的事情么,她做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再加上陈晗,这是她亲侄儿,也是给她弄来打理生意的。陈氏又没有儿子,女儿又在外地,她既然用了这个侄儿,为什么还不相信他?象上回,陈晗有意无意跟她提到。那样小的一个纸鹤生意陈氏也要霸在手上,这是她太爱钱,还是对陈晗太没有信心?
如果她连陈晗都信不过,钱灵犀又怎么指望她信得过自己?
钱灵犀不必费心去弄明白陈氏心里的弯弯道道,她只需明白自己在三太太手下不可能得到比陈晗更好的待遇就够了,所以她决定选择与陈晗合作。并迅速敲定大致细节。
石氏回来听钱灵犀说起,表示赞成,“陈晗那孩子虽然看起来顽皮,但眼神之中正气很足,办事沉稳可靠,我也觉得可以试试。你们还年轻,做事不怕担些风险,若是成天疑神疑鬼的,那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你们若是当真要做,就替敏君算上一份,我替她出这一份钱,你也分派些事情给她管,行不?”
“那敢情好。这两天姐姐不也帮着算账,打点行李么?我看她虽做得慢一些,却是难得的负责,不如往后还是让她给我们当个账房先生吧。”
钱灵犀已经和陈晗议定,共同出资贩一批货带到九原去卖,然后在那边也发掘发掘荣阳没有的新鲜货品贩到这里来。双方各执一本账,每月通信一封商讨生意事务,而钱灵犀在这边酒楼得到的分红由陈晗帮她掌管。
本来,钱灵犀是要把她这笔收入算作与石氏的共同收入的,但石氏却坚决不肯要,说这是钱灵犀带来的买卖,就算要分,也应该分给为她做这配料的人,而不是她们。所以见着钱灵犀要和陈晗投资做生意了,她才想着要帮钱敏君参一股。
虽然都是亲戚,但石氏还是建议立了个正式的契约,一人投了三百两,钱灵犀那个本钱就是邓恒临走时给她的银票,三人总共九百两的本钱也不算少了。要买什么共同投票,二比一就可以通过。
其实钱灵犀还有一门生意可以做,虽然辣味调料现在用起来了,但小吃却是不多。荣阳靠着海,也有不少海产品,若是做些流动小车,卖些板烧鱿鱼、烤鸡翅、烤里脊肉、烤羊肉串什么的,也未必没有生意。
只是陈晗却不能做,“我若是在荣阳做了,姑母一定会想到我,但这个东西你倒是可以在九原去做了试试看。那边士兵多,生性粗旷,应该更能接受这些又便宜又辣的东西。”
钱灵犀大赞有理,回头就把这门生意交给石氏安排人手操作了,“这个婶娘就不要推辞了,我回头再教你们做串串香,本钱我还有舅舅给的一百两银子,反正多的事我不管,我也没人帮手,婶娘到时看着赚多少,适当给我分些也就是了。”
石氏给她鼓动得热情也起来了,认真开始思索事情的可行性。虽说官员不许从商,但若是在九原那样的偏僻地方,让下人们去做些这样的小吃还是可行的。
她从前总怕从商失了身份,没了体面,但如今看看陈氏,她还是国公府的媳妇呢,不一样偷偷摸摸四处投资?横竖她也就钱敏君一个女儿,往后也得要嫁妆丰厚钱敏君的日子才好过,何况这门生意既不大又好操作,等到了九原让钱敏君学着打理打理,也是对她的锻炼。石氏下定了决心,就开始采买各种香料了。
那边陈晗和钱灵犀商量着,头一次带货,不敢买太多,只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些茶叶绸缎头油脂粉等常用物品给她们带上。
忙忙碌碌之中,钱灵犀也抽空去空间里寻了钱湘君说了一声自己要走的事。
钱湘君倒是挺能理解的,什么都不多说,反而安慰她,“只要灵丫你自己觉得开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是家里,你也要提前说一声才好。”
钱灵犀就是为了此事头疼,钱玢答应过可以让钱家人到荣阳来,钱灵犀却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让他们来。
虽然说来到荣阳肯定比呆在小莲村强,但她也担心,外面的花花世界会迷了家里人的眼,反而失去从前那股最质朴的感情。
可是钱玢又说,请他们家人来荣阳的事,他是早已经寄了信去的,算算日子,也应该就是跟她们托送的货物差不多时候到,怎么家里人却不跟她联系呢?
新年一天天的近了,过小年开始放假的这天,钱灵犀终于鼓起勇气,到空间里去找钱彩凤了。
听她吞吞吐吐说清事情始末,钱彩凤恍然大悟,“我还说你怎么不提起此事呢,原来竟是都不知道,这就难怪了。”
原来钱玢的信和钱灵犀的东西是同一天到的,不过信当时由钱文佐看了之后,并没有说。只是过后才把爹娘妻子兄弟弟媳请到一处,把此事说了。
钱文佐很矛盾,因为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但他同样有钱灵犀的担心,如果贸贸然的去了,到时学无所成,灰溜溜的回来怎么办?还有,钱玢是邀请他们全家去的,那么真的是要举家搬迁么?这个风险太大了。
钱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他们是时日无多的人,现在又不是哪个子孙出息了,接他们名正言顺去享福,不过是寄人篱下,所以他们是肯定不去的。
如果两个老人不去了,那么钱文佐身为长子就不应该走开,但钱文佑一家去不去?还有底下几个孩子,带谁去不带谁去呢?
钱文佑当即表示他也是坚决不去的,“我一个庄稼汉,不过考个童生,跑到国公府去丢什么人现什么眼?国公爷应该是请大哥你带着扬名扬武去吧,再让大嫂跟去,家里留下我们也就够了。”
钱文佑难得聪明一回,猜中了信中的内容,这也是钱文佐另一个为难之处,他身为长子,若是带着儿子侄子去投奔前程了,把家里老人扔给弟弟,这岂不失了孝道?
再说,他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不过尔尔,怎么会令得钱玢另眼相待呢?听那信上的意思是在夸他教导钱灵犀教得好,但钱文佐自问除了书本上的东西,并没有教太多内容,如果钱灵犀能让人高看,也是侄女自己争气的缘故,他要去了,让人看穿底细,岂不反而影响钱玢对自家孩子们的评判?
但他要是不去,难道单送钱扬名和扬辉两个孩子去读书?他们年纪还小,万一管不住自己,在那里学坏了怎么办?若要是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会不会让孩子们怨他们大人一生?是以全家人反复思量,都是左右为难。
钱彩凤叹了口气告诉钱灵犀个不太妙的消息,“这事情爹不小心在家说漏了嘴,现在弄得两个嫂子都知道了。尤其是二嫂,不知怎么把大嫂也给说动了,一个劲儿的闹着要来荣阳,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出来总能奔点小小前程,比当一辈子乡下人强,弄得眼下爹娘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钱灵犀,指望她拿个主意。可钱灵犀也犯了难,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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