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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娘,我回来了!”董祯毅一脸神秘的拿着一个盒子进了书房,董家里里外外经过拾娘三个月的整顿,基本上都已经安定下来,拾娘不用再整天的为那些事情烦心,她又不会女红,每天大多时间都呆在书房看书。(www.mhtxs.cc棉花糖)
“你怎么这会就回来了?”拾娘抬起头,奇怪地看着董祯毅,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学堂的,怎么就回来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就提前回来了。”一听拾娘这话,董祯毅就知道,拾娘定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笑笑,将手上的盒子放到书桌上,道:“你猜猜这里是什么?”
拾娘轻轻挑眉,不明白董祯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了看盒子的大小,猜测道:“棋子?你前些天不是说家中的那副棋子已经用了好多年,好些都已经破损了,难不成你看到了合意的,所以重新买了一副?”
“不是!”董祯毅摇摇头,笑道:“你不是说让陈掌柜看着找一副好的棋子吗,我怎么可能那么着急,非要自己跑去买一副呢?重新猜!”
董祯毅口中的陈掌柜是文具店的掌柜,也是林家一并给拾娘安排的,每个月会到董府来一趟,将上个月的账本交给拾娘过目。
“那我就猜不到了!”拾娘摇摇头,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识情趣的人,那里有心思和董祯毅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她直接道:“这东西是给我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就拆开看了!”
“是给你的。”董祯毅无奈的点头,和拾娘日夜相处,他自然知道拾娘的性情,而对此,他除了淡淡的无奈之外,更多的却还是怜惜。不管怎么说,拾娘还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但她却沉闷的像二三十岁的妇人,显然这是生活的磨难造成的,也不知道再没有遇上莫夫子之前,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听了董祯毅这话,拾娘将手上的书放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瓷罐,拿起其中的一个打开。却是一罐压了梅花样子的妆粉,妆粉是浅浅的粉黄色,有一股幽幽的梅花香,拾娘微微一怔,这样子,香味还有颜色和她找到的那些胭脂妆粉秘方中的一种雪香粉极像,那是几种秘方中工序最多,最复杂,制作起来成本最高的一种妆粉。那方子拾娘看过好几遍。思来想去之后,没有将方子拿给黄二江家的。只是,这妆粉是从哪里来的?
心里有些疑惑,但拾娘手上却没有停顿,而是把另外一个瓷罐也打开了。却是一罐胭脂,红得极艳的颜色映衬着拾娘的脸。让她的脸都泛起浅红,相同的,这胭脂也散发着幽幽梅香,却和秘方中的一种名为梅艳的胭脂相像。
“这是哪里来的?”拾娘皱眉。她不认为董祯毅会专门为自己买什么胭脂妆粉,那么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谷开齐从京城带来的?应该不会啊,一群男人,就算相互送什么礼物,也不至于送胭脂妆粉吧!
“我找黄二江家的,让她指导着做出来的。”董祯毅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道:“那些方子里有一整套梅香的胭脂妆粉,我觉得你用这个最合适不过,所以就找黄二江家的,请她指点……那个,我原本是想给你做一整套的,但没想到做这些东西还真的是不容易,到今天只做出这两罐来。”
“你有心了!”拾娘见过黄二江家的制作胭脂香粉,知道哪怕是最简单的妆粉制作起来都很费时费工,董祯毅有这个心,还这样做了,她心里很是受用,脸上也自然而然的浮现了笑。
“你喜欢就好!”拾娘这一句话,让董祯毅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欢欢喜喜的道:“你且用着这两样,面脂,口脂我再抽时间给你做,一定给你做出一整套的来。”
“这两样就已经够了,剩下的我拿方子给黄二江家的,让她做好了!”拾娘将瓷罐放回盒子,关上,道:“你最要紧的还是读书,犯不着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情上。”
“给自己的妻子做一份生辰礼物,算不得浪费时间。”董祯毅笑笑,以后的他不管,但是第一次用的这一套却一定不能假手他人,这是他的心意。
生辰礼物?拾娘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董祯毅笑了,道:“今天是六月初六,是你的生辰,难不成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原来……拾娘看着眼前的盒子,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强忍着那种陌生的酸楚感觉,抬眼看董祯毅,道:“今天并不是我的生辰!”
不是?董祯毅愕然的看着拾娘,道:“我们成亲的时候不是合过生辰八字吗?庚帖上写的你是庚寅年六月初六卯时一刻出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难不成写错了?”
“没有写错!”拾娘轻轻地摇摇头,看着一脸雾水的董祯毅,苦涩的道:“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曾经发了一次高烧,烧了好几天,病好之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记得!”董祯毅点点头,别的事情他或许会忘记,但是这件事情却怎么都不会忘记,他笑笑道:“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连自己的父母双亲是什么人,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生辰呢?”拾娘自嘲地笑笑,道:“这个生辰是爹爹给我定的,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会给我定这么一个生辰,或许是他觉得这个生辰比较好吧!”
原来她的生辰是这么来的!董祯毅心里恻然,脸上却笑得越发的好,他靠近拾娘,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想借此给她一些安慰,道:“不管是你生在庚寅年的六月初六,还是岳父给你定的生辰,反正我们的婚书上写的是哪一天,我就认哪一天,我们先照这个日子过着,等过三年,我们上京城,找到你的血缘亲人之后,知道了你真正的生辰之后,再改过来也不迟。”
“你说,我能有找到他们的一天吗?”拾娘轻轻地往后靠了靠,靠在了椅背上,也像靠近董祯毅怀中一般,似乎是从两个人去了庄子回来之后,又大概是董祯毅借酒装醉亲了拾娘之后,两人之间不再是那种隔得远远的,泾渭分明的样子,而有了一种淡淡的亲昵感觉。
一起散步的时候,董祯毅总会主动的牵着拾娘的手,拾娘从一开始反射性的甩开,而后无奈的接受董祯毅的坚持,到现在习以为常,一起看书的时候,两人总会凑在一起谈论,说到契合之处,相视而笑,说到意见相左的地方,大声争执,说到兴奋之时,抚掌相击,累了倦了的时候,也会靠在董祯毅的肩上休憩一会……虽然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却像夫妻一样相处默契了。
拾娘难得一见的脆弱让董祯毅心头的怜惜更甚,他转到拾娘身前,蹲下去,握住拾娘垂下的手,十分肯定的道:“你这么想见他们,一定有见到他们的那一天的。”
拾娘虽然只提过一次,但是董祯毅却知道,回京城找寻亲人是拾娘心头的执念,但是相同的,拾娘也十分的担心找不到自己的亲人,毕竟时隔多年,她又完全不记得过去了,去哪里找?该怎么找?都是问题啊!
“是吗?”董祯毅说的那么肯定,但拾娘心头却是一片迷茫,和董祯毅想的不同,她并不十分担心回到京城却无从找起,她轻轻的挣脱董祯毅握着的手,将它放到胸前,哪里贴身的地方挂着那颗一直随身带着的金线菩提子,莫夫子说过,这东西整个大楚都不多,只要到了京城,去一趟白马寺,就能找到些线索,她所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当然!”董祯毅看进拾娘的眼,道:“三年之后,我一定会进京城参加会试,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上你,然后我陪你一起到所有你有印象,觉得熟悉的地方找寻,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亲人的。”
“万一他们不认我呢?”拾娘苦笑着问道,她没有忘记,那个寒冷的冬天,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问花琼自己身份的时候,花琼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她从一个破庙捡回来的,说她自己说了,她是被娘亲遗弃的。虽然她不愿相信花琼的话,但是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呢?自己真的是被亲人遗弃的呢?毕竟那个年月,被亲人遗弃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儿太多了,和她曾经一起患难的那些女孩是这样,清溪也是这样,所不同的只有被遗弃的方式而已。
“怎么会呢?”董祯毅的手摸上她的脸,带着无尽的怜惜,道:“像你这般聪慧的女儿,应该是被如珠似宝一般的含在嘴里,和你分开必然是意外和迫不得已,能够失而复得也必然是欢天喜地,哪里舍得不认你呢?”
拾娘用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脸上苦涩的意味更深了,道:“万一呢?万一真的找不到他们或者找到了却不愿意和我相认呢?你说我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拾娘,你是我的妻子,不管能不能和亲人相认,你最后都是要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过日子的。”董祯毅两只手将拾娘的脸固定住,再一次强调道:“不管有没有找到你的亲人,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个人都是我,所以你不用考虑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看着董祯毅认真的神情,拾娘已经软化的心再一次松动了,她挤出一个笑,轻轻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