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事情李欣便也不想了。
不过从她阿嬷的事儿上,李欣又想起上次她大伯娘嘱咐她的,让她在这荷花村看看,有没有适合她那个堂弟李铁的姑娘。又从相看姑娘这件事儿上,想到了她曾经应承过关氏,会帮大表弟相看相看姑娘的话。
因为阿秀与冯德发的亲事儿算是板上钉了钉,关氏也无可奈何。自从赵昌会在福满楼开始发迹了以后,想必一直就想着和阿秀能终成眷属,全副心思就扑在了阿秀身上,没有对其他姑娘上心。如今他的亲事儿也是关氏最为头疼的事情。
李欣叹了口气,把盆端了起来放到了外边儿,舀了水洗干净了以后切成小段条的样子搁在筲箕里。
屋北边儿的工程仍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姜寒做人极为认真负责,就算跟顾家汉子差点起了摩擦,在上工的时候发现哪儿不妥当不对的,仍然会大声地吼骂直接负责那处活计的人。
热天的时候大家都心浮气躁,李欣也担心会有人出现中暑之类的毛病,每日每日都让阿妹熬了降暑茶给凉着,让那些做工的人吃。隔三差五地还熬了绿豆汤给他们喝,甚至在每日午晌的饮食上颇费工夫,降火去毒的苦瓜便是她常备的菜品。关武也慷慨地贡献出他地里的西瓜让大家吃。
李欣这边仍与往常无二,关文虽然没在,家里的事情还是被安排地井井有条。北边起屋子那儿有关武负责,前头有杏儿和阿妹帮着李欣做家务,陪着说话。
关武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对姜寒自然产生了一些防备,当关文吼骂顾家汉子的时候也不像以前一样劝着姜寒收敛点儿脾气,反而是拉了顾家汉子劝他多担待,让他骂骂也就算了。来做工的这十八个顾家汉子哪个没被这姜师傅骂过的?
关文本还担心关武自己脾气火爆,会跟姜师傅杠上,如今是完全没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却说关文到了镇上。径直就去找了自己的四弟关全,将后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并问他最近镇上有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地在下边儿传着。
“当然有。”关全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旧是被关文说的话给惊了一下,听关文问话忙回话道:“都说那安家小姐是个不祥之人,新婚当日父亲猝死,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那安家老爷再怎么说也正值壮年。身体好着,来辉县以后一直标榜着自己是善人,时常施药布粥的,大家也都说这安家老爷瞧着不像是有病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猝死?那安家也没人出来给个交代。更是让安老爷的死因众说纷纭。”
“除了这些,还有的呢?”
“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听一些人议论,说那沈四爷嫌弃安家小姐命格不祥,成亲起就没搭理过安家小姐,这才新婚几天,沈四爷就在烟柳之地流连忘返的,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有了个妻子,也不顾及安家这个妻家……”
关全说着。见关文拧紧了眉,叹了口气,说:“大哥,如今你何必关心安家小姐如何,那关止承……你怎么打算?”
关文眉眼暗沉,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关全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市井街坊的地方上传言,说那安家小姐成了四太太,却被软禁在了沈府里边儿,爹死了也不能回去祭奠,娘家那边儿也说不让她回来,说是她这才是大喜之身,就回来面对这大丧,不吉利。但是大家私底下都说,这是因为怕安小姐回了安家,会造成更大的冲撞。”
关全叹了口气:“听说那安家小姐如今日日在沈府里边儿以泪洗面,因为沈四爷才新婚就撇下她的关系,一些沈府中的仆从也是看不起她,不把她当正经主子看。”
关文点了点头,捏了捏手说:“没有其他更大消息了?”
“没了。”关全顿了顿,道:“大哥要是想问有没有说安老爷是怎么死的,是被谁害死的之类的传言的话,至少我是没有听到的。”关全说:“我自认为自己在镇上也是有消息来源的,市坊之间没有这样的说辞,那必然是事情隐瞒地很严。”
从关全这儿知道了这些信息,关文也就觉得足够了,拍了拍关全的肩让他去忙他的事情,关文则是辞别了关全,自己沉着心思在街上走着。
如今安老爷嫁女当日猝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辉县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关文总能时不时就听到有人在谈论着安老爷如何如何,安小姐如何如何,沈四爷如何如何的事情,当中一句:“我今儿才见到沈四爷,在去西坊那边儿的柳烟阁的路上呢!”
周围的人都痴痴地笑了起来。
关文曾在辉县做镖师,对辉县的地理环境虽说不上精通,但大致的路段名号却还是知道的。柳烟阁这名字不用他想就能知道,一定是一处风月场所。
然而关文不知怎么的,脚就不由自主地朝西坊那边儿去。
等到他站到了柳烟阁面前,关文才回过神来,不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想出神了,来这边儿做什么!
虽然如今这会儿还是大白青光的时候,屋前楼前也并没有夜间的时候那些招摇着手绢儿呼唤人入门来的站门姑娘,房门都是紧闭的,但是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听到有男子在里面大肆笑闹和女人娇柔谄媚的声音。
本朝的妓楼烟馆在白日是不能开门迎客的,否则会惹上牢狱之灾。虽然明面上律令如此,但很多这样的妓馆在白日仍旧是接客的,不过没有敞门,自然也说不得是在经营生意。
关文察觉自己走到这边儿了后,便立马折身打算回去,心里暗恨自己没脑子,到这边儿来难道是想寻了沈四爷说话?
那沈四爷对他的态度一向让他有些摸不清楚,关文一直都视他为瘟神。如今他是要自己送上门去让那瘟神烦扰?
就算找了沈四爷,他能说什么?
说你新娶的媳妇儿跟我弟弟有私情?还是说你的枕边人可能是弑父凶手?亦或者问他为什么才新婚几日就如此不给妻子和妻家面子,这般肆无忌惮地在烟花之地流连?
犹记得,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沈四爷的言行举止让他忍无可忍了,所以才数落了他一番,从此以后沈四爷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似乎很亲近他,亲近他中却又多了一层敬畏和依赖,让关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更甚至于,他的亲事儿,喜帖烫金印纸做好了之后,头一个就让家丁给送来,言语之间对他还尤为恭敬地称呼他为“关老爷”。
在他的印象里,沈四爷对于这一门亲事是很重视的。他一直心里都觉得,沈四爷是打算娶了妻子以后就好好收心过日子的。
可是没想到……
关文心中想着,脚下不听,折身往来路返回。
哪知道关文才走了几步,柳烟阁上边儿的小窗便打开了些,露出一条女人雪白的玉臂。一声娇吟从女人口中溢出,沈四爷的笑声突兀地发出,他轻佻地笑道:“爷喜不喜欢府里的太太,不需要你知道,难道爷喜欢了府里的太太,就不能喜欢楼里的姑娘了?”
因为街上极为清静,这一声响动自然让关文听了个正着。关文诧异回头,就见沈四爷搂着一个女人的裸肩,两人皆是衣衫不整,眼神迷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关文顿时收敛了神情,转身待走,哪知道沈四爷却是正好看到了他,顿时就喊道:“关文!”
关文脚步一顿,沈四爷估计也发现自己的失言。
他如今可是在白日宣淫,这般叫住关文十分不妥当!在看到关文的那一刻他就该赶紧避让开来,怎么能还叫住他呢!
只是……
沈四爷蓦地将怀里的女人推回到屋里去,自己伏在窗口处,顾不得自己上半身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探出头去喊道:“关文!你不是跟你媳妇儿感情很好的吗?为什么大白天儿的你竟然也来逛妓院!”
关文差点没在地上摔一个趔趄,他恼怒地抬头瞪向二楼窗口处的沈四爷,见这会儿只他一人,没见到有女人衣衫半褪,心里也微微定了定,伸手指向沈四爷,忍了忍才面色平静地说:“我来找你的。”
沈四爷顿时一讶:“你找我做什么?”
关文简短地回道:“有事。”
“啊……”沈四爷立马站直了身说:“那你等我一下。”
不待关文反应,沈四爷就伸手关了窗。
隔了不多一会儿,沈四爷就出现在了柳烟阁的门口,叫道:“关文!”
他身上的衣裳还没有穿妥当,就这般急急忙忙地冲到了关文面前。
关文有些失神,心中的疑惑被他脱口而出:“四爷,我与你并没有深交,你为何……”
沈四爷一怔,微微垂了头,苦涩地笑了下说:“只是觉得,你跟我三哥以前很像……不过,如今他也不怎么搭理我了。”
沈四爷长吐了口气,这才又抬了头笑问关文道:“不说这个。对了,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