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和杏儿往回走着,扬儿懂事,见他娘跟二婶娘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便和小康跑到前边儿去了。
李欣说:“虽然她说娃娃亲什么的是开玩笑的,但我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杏儿琢磨了半晌道:“要不她就是相中了你家扬儿?”
李欣挑了挑眉,杏儿笑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眼瞅着你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了,瞧着扬儿就是有出息的模样,她想给自己找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女婿也不是不可能。”
李欣蹙着眉头说:“孙鸿雁以后可是村长,村长的闺女哪里会愁嫁?”
杏儿倒是也仔细思量了一番,道:“这还真是有些让人猜量……”
李欣问杏儿道:“你跟她熟不?”
“也不算很熟,但她到底也嫁过来几年了,好歹还是认识的。”杏儿道:“平时她少有出来走动,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挺温顺懂礼。”说着顿了一下,凑近李欣道:“她是外村来的,村里人单只知道这点儿,有些爱说闲话的三姑六婆总是会拿她说话的声气,走路的腰段来做文章,背后里传,说她是被孙鸿雁从大户宅门里边儿拐出来的。”
李欣挑了下眉,杏儿笑道:“以讹传讹的,真的假的谁又能知道地那么清楚了?我反正还觉得她不错,不惹事儿不算计的,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虽然嫁过来只给孙家生了两个姑娘,但她倒是不怎么着急,孙鸿雁也没表现地好想有儿子的样子。人家夫妻俩过得还不错的。”
李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时正是要做晚晌饭的时候。关文在院子里边儿忙活着丈量范围,见李欣回来便笑:“玩儿地高兴不?”
李欣微微低头道:“挺好的……”
白慧的事情,她打算晚晌睡觉的时候再跟关文通个气儿。
挽着袖子进了灶间,阿妹正在灶膛边儿坐着塞柴火。见着李欣便也笑道:“大嫂回来了?”
“嗯。”李欣接了锅盖说:“饭甑子呢?放上去蒸了吧。”
“嗳。”
吃过晚晌饭,李欣给扬儿洗了澡,自己也舒舒爽爽地洗了一个澡。擦着头发到屋里。
关文正就着油灯拿树枝蘸了墨在纸上画着什么,李欣探过身去看了看,心里了然这应该是画的地窖的简略图。
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学这个出身的,关文也只是画个大概他心里想的样子,一笔一划倒是很认真。
李欣锁了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他边上,拿了篾子芯拨了拨灯芯。说:“白天再画不行吗,晚上画当心伤眼睛。”
“马上就好。”
关文全神贯注地看着纸上的线条,头也没抬。
李欣倒也不怨责他,老实说辛勤工作认真专注的男人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这样的关文她还蛮喜欢的。
关文说马上就好倒也真的马上就好了。他收了树枝。阖上了砚台,把纸也平平展展地压实了,拿了烛台对李欣笑道:“困了?”
李欣晃了晃头,打了个哈欠说:“倒是真的有些困了……”
关文朝床边去,把烛台放到了床头柜上,转身去门口搁着的架子上放的水盆里边儿浇水洗了个手,扭头对李欣说;“睡吧。”
他把被子铺平开来,让李欣睡到了里边儿去,然后自己跟着上了床。吹熄了烛台。
手自然而然地就伸展开来做她的枕头。
李欣调整了下姿势,枕在他臂膀上,侧了身叫他:“阿文。”
“嗯?”
黑暗中关文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听在李欣耳朵里尤为酥麻。她动了动脑袋,说;“今儿出去遇到了个人。”
“谁?”
关文李欣精神十足地问,身子也从懒懒地平躺着到侧卧了起来。“遇到谁了?”
也不怪乎关文这般紧张,上次李欣路遇猴半仙着实是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教训。
李欣愣了下,方才伸手拍了拍他胸口说:“别那么紧张,我还跟杏儿银环一起的呢。”
李欣舒了口气,说:“遇到孙鸿雁他媳妇儿了,还带着两个小女娃子。”
关文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嘴里嘀咕道:“孙鸿雁生的是两个女娃子?”
李欣戳了戳他胸口,关文“嗯”了声,尾音懒懒的,随即打了个哈欠。
今日李欣不在家,家里的活他分摊着干了不少,先是和关武一起砍了树跟竹子,再是到石头地那边儿去搬弄了好些石头,然后回到屋门口这方院子做丈量,缓过劲儿后才觉得浑身有些腰酸背痛,便懒懒地不想动。
李欣听出他疲惫了,也不想再拿事儿来烦他,哪知关文却又开口道:“欣儿,有什么事儿你说。”
李欣犹豫了下,方才将今天遇到白慧,白慧说了娃娃的事跟关文说。
末了道:“她还夸扬儿说扬儿有大哥的风范,我听在耳里就有些嘀咕。虽然她说那话是开玩笑的,可我不能当没听见啊……”
那边关文“唔”了一声,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阿文!”
李欣睁了眼,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关文眼睛却是一直闭着,嘴唇开合着说道:“她既然说是开玩笑的,你就当她开玩笑的不就行了,她要再提,你就反问她,‘你不是说开玩笑的吗?’保管她不会再说了。”
关文侧翻了个神,脸对着她的脸,鼻子嘴唇里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
“别想那么多,扬儿还小着呢……”
再等了一会儿,关文就打起了鼾来了。
李欣猜他是累着了,小心地坐了起来。把他手臂放回他身侧去,自己睡了枕头。这会儿她的睡意倒是消了些,听着关文不算太响的鼾声,一边想着白慧说的话。
扬儿的婚事……
她倒是忘记了。这年头有孩子到了岁数再相亲家的,也有给孩子打小就定下娃娃亲的。
娃娃亲不一定不好,真要是定了娃娃亲。两个孩子可以相伴着长大,从小就培养感情,青梅竹马的……这感情可以说是再纯真不过的了。
可凡事有利总有敝,谁也不能肯定孩子长大就根正苗红长不歪,谁也不能肯定以后两个人就不会“移情别恋”,最惨的是还没成亲一方没了,另一方白白落了个克妻或克夫的名声。
所以李欣从来也没想过娃娃亲这回事。
但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啊……
李欣这晚上辗转反侧的。头一回觉得要操心儿女的亲事还真是一件恼人的事情——她家扬儿这才五岁呢!
第二日关文神清气爽地忙活开去了,李欣则是赖床到了太阳当空才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再东干干西干干的,也差不多要做午晌饭了,
正在灶间忙活着。坡下却有动静,上来一个大眼睛的小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少年见到李欣眨了眨眼问:“是关叔家吗?”
李欣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就问:“是关婶婶吗?”
“你是……”李欣擦了擦手,走出来道。
少年忙笑说:“我是福满楼的小伙计,我家管事的让我来传个话儿……”
李欣绕了绕弯儿才反应过来,少年口中的管事应该是大表弟赵昌会。
不过这关叔关婶婶真的是叫得她有些……汗然。
少年笑眯眯地说:“管事让我带话给关叔关婶,说赵大爷的寿辰定了要办,就在咱们福满楼吃一顿。时间就定在明日,让关叔关婶去一遭。”
赵光明想通了决定办寿辰了?
这倒是件好事。
李欣笑着点头说:“劳烦你传消息,进来坐吧。”
“不了不了,还得赶着回去上工呢……”少年搔了搔头:“我话传到了就算完成管事交代的事儿了,关婶子记得给其他关叔说一声噢……”
少年嘿嘿笑了两句,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搁在现代李欣会感叹酒楼招童工。这会儿她却替这少年感到幸运了,若能从小就涉足这一行,岁数再大些保不准能往上升,就如赵昌会一样,从跑堂伙计到了储备管事,这会儿是直接成了传菜管事了,也算熬出了头。
午晌的时候李欣就把事情告诉给了关文听,又去了关武家跟杏儿打了个招呼。
妯娌两个坐了会儿,李欣先开口说:“还是让阿妹去老屋走一趟传个信儿吧。”李欣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去那边的。”
杏儿也沉默了会儿,她这会儿怀着孩子,自然也不会去那边。
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李欣让阿妹去老屋那边,传了信就赶紧回来,阿妹倒是去了会儿就回来了,身后却还跟着关全和胡月英。
李欣有些讶异,请他们进了堂屋坐,问:“怎么过来了?”
关全和胡月英对
视了一眼,关全说:“大嫂,阿妹说姑让去福满楼给姑父做寿?”
“嗯。”李欣应了一声:“怎么了?”
关全犹豫了下,道:“爹他们去不去?”
李欣抬了抬眉:“阿妹去给你们传信公爹没在家?”
“没呢。”胡月英瘪了瘪嘴:“吃了午晌饭就到村头那边儿扔骰子玩儿了。”
关全也附和了一声,顿了顿道:“大嫂,你看这……”关全道:“这事儿要不要通知爹?”
李欣道:“不通知他是我们没把事情做到位,通知了他他去不去,那就由不得我们了。”李欣说道:“这事儿可不能不通知他。”
关全一时就有些沉默,胡月英则是有些急地道:“就怕公爹跟着去了,几杯酒下肚什么事儿都说,到时候可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爹又去村口赌钱去了?”
关文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拿着把锤子,刚从石头地那边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