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需要烦心的事儿顿时少了一些,李欣觉得无比轻松,跟杏儿聊天儿的时候就聊到了前次说的找了银环一起踏青的事儿。
“找个漫山遍野都是草啊花啊的山坡,带上几个娃去玩儿。”杏儿笑笑,道:“好久没一起聚一块儿闲聊天儿了。”
李欣便有些蠢蠢欲动,点头道:“定个日子……嗯,后日如何?”
杏儿自然没有异议,二人商量了一下到时候要带的东西,由李欣去通知了银环。
银环在家正憋得难受,李欣和杏儿找她玩儿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声应下来,还生怕带了几个拖油瓶到时候玩儿不尽兴,悄悄跟李欣说还是不带娃子去玩儿的好。
李欣就笑,说:“你带你大的那个小子去就成了,让他两个哥哥带着他玩儿,我们就聊我们的。”
银环另外两个双生儿子才一岁多点儿的年纪,路都走不大稳当,身边不能丢开人,带上他们银环自然也玩儿不爽利。
听李欣这么一说,银环也一口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约好的日子,三人各自带了娃去了荷花村东边儿的一座斜斜的小山坡。绿茵遍地,野花盛开,今日太阳也很给面子放了个大晴天,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李欣和杏儿分别挎了篮子,银环则是挎了个包袱,嘻嘻地在一边儿说着话。
找到了个相对平坦些的地方,李欣从篮子里把布给拿了出来铺陈开来,杏儿则帮着李欣把篮子里的水果糕点一类的东西摆在了上边儿。
银环略微睁大了眼睛,挠了挠头,说:“怎么带这些东西……”说着解了包袱,里边儿却是切好的一碗肉。
银环也把碗端到了上边儿,李欣笑道:“不是说了不需要带什么东西的吗?”
“我就是觉得不大好嘛……”银环一屁股坐了下来,把自家小子按在自己身边,说:“我们踏青聊天儿的。哪有光你们带东西,我不带的道理……”
杏儿好笑地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都带来了。”
说着看了看碗里的肉。又是笑了一声,说:“又不是吃主食,你还把肉煮好了带来了,也不怕春日燥得很。”
银环嘟着嘴拈了一片塞嘴里嚼嚼,说:“一块两块不碍事儿,再说给小娃子咬咬牙也不错。”
“那倒是。”李欣笑了声,看着银环边上眼巴巴瞅着布上糕点的何兴斌。拈了一块递到他面前说:“吃吧。”
“还不快谢谢姨姨?”银环拍了拍何兴斌的背,何兴斌咧着嘴接过,满足地塞到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细细……姨……”
李欣好笑,拉了扬儿道:“扬儿是最大的哥哥,带着小康弟弟跟阿斌弟弟一起去玩儿,要照顾好他们哦,知道吗?”
扬儿听话地点点头。李欣又给了他跟小康一块点心,银环也拍着何兴斌的屁股说:“赶紧着起来去跟哥哥们玩儿去。”
小娃子蹦蹦跳跳地跑远了,银环这才舒爽地“啊”了一声。说:“整天陪在这小屁孩儿身边儿,我都要发霉了。”接着抱怨道:“啥时候这些臭小子才能长大啊!我可等着他们娶媳妇儿,我好当正儿八经的婆母让人伺候着。”
杏儿顿时笑了,说道:“你在家里也没受你婆母欺压吧?当人儿媳妇儿能当成你这样就该烧高香了,你倒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着要让以后儿媳妇儿伺候你,你是不是想当个恶婆婆啊?”
“嗳,话可不是这样说,我想想还不成啊?”
银环抻了个懒腰。看向杏儿的肚子,哼了一声道:“某些人还说跟我说好朋友呢,怀了娃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让我从别人那儿听到消息……”
杏儿顿时一噎,李欣好笑地看着银环一本正经地训着杏儿。
“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该跟我说啊,这好消息你咋能藏着掖着的。要不是我听我当家的说孙喜鹊找上你们家闹去了,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前段时间银环在跟她娘一起走亲戚去了,回来又忙活着家里的事情,没跟杏儿撞过面,事情还是孙喜鹊生了女儿后,何春生第二日跟她说的。
杏儿赶紧告饶:“好银环,我错了成不?当时家里一锅事儿,我也没记起这茬来……”
银环从鼻子里哼了声,且等着杏儿哄她呢。
李欣剥了个芭蕉凑到银环面前说:“行了,这个给你吃,就当杏儿给你赔罪了成不?她这会儿可是孕妇,你要给她气受,她当家的不定怎么埋怨你呢。”
银环绷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戏谑地看着微微红了脸的杏儿叹道:“哎哟,谁不知道关家老二对他媳妇儿是言听计从的,怕是他媳妇儿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偏那么一点儿走……”
杏儿伸手拍了她一下,道:“好好说话,就咱们三个人在这儿,你装什么项啊。”
银环便只嘻嘻地笑。
接过李欣递给她的芭蕉咬了一口,银环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你们说孙喜鹊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跟关老二过得好好的,她就见不得人好是不?还要上门来闹腾一番才罢休。”
杏儿没说话,其实那天她听孙喜鹊说那话,心里居然是有些同情她的。
银环接着说道:“不过好在她这会儿闹腾不起来了,你们总能安静一两个月。”
“嗯?”李欣奇怪地道:“这怎么说?”
银环莫名其妙地看了李欣一眼:“你傻啊,她生了娃子要坐月子,不得在屋里闷她个一两月的?”
李欣这才恍然,她还真是差点儿忘了这茬了,古代跟现代的女人可不一样,生了孩子见不得风不能下地,连澡也不能洗。
“差点儿忘了。”银环顿了下说道:“那孙喜鹊生的是个姑娘呢。”
杏儿点了点头,问:“生的姑娘怎么了?”
“名儿你们听说了吧?孙云静。”银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名字可真的是……那孙叔是巴不得别人以为他这外孙女儿跟她娘不一样吧?”
杏儿微微蹙眉,道:“不管孙喜鹊如何,她这姑娘也的确是无辜。生下来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哪儿啊,亲爹是谁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银环瘪了瘪嘴,见李欣和杏儿都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不禁挺了挺胸一副说故事的模样,神神秘秘的,“你们道那孙喜鹊边儿上怎么就只有猴半仙跟刁老妖两个人跟着?哼,肯定是孙喜鹊盘算过了,她怀上她姑娘的时候就只跟了这两个男人来往,娃不是刁老妖的就是猴半仙的……啧啧,真是丢人啊!”
杏儿恍然,便是又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确定是哪个男人的……”
“咋不能确定了?”银环说:“看模样看不准,还不兴滴血认亲啊?老祖宗的法子总是没错的。”银环哼了一声:“现在是那小娃子小胳膊小腿儿的,孙叔不好下手取血。等过几天那小娃子见疯长,身体大点儿了,孙叔保不准就取了血跟猴半仙和刁老妖比对。总要给杂种找个爹不是?有娘没爹她不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啊?”
“就算是找到了谁是她生父,那也不一定就抬得起头来。”李欣淡淡地插了一句:“村里边儿的白眼多着呢,那姑娘虽说自己本身没错,但是她娘的过错不还是得算在她身上?”
银环愣了下,杏儿也是低声叹了一句:“男孩子倒还好,以后大不了出去闯,不回来了,也没人知道他亲娘如何。但这是个姑娘,说道难听点儿,有那么个娘,以后哪家人愿意聘她?”
银环看了看李欣,又看了看杏儿,缩了缩脖子:“不是吧,你俩还觉得那姑娘可怜兮兮的?”
“怎么不可怜了?”杏儿说:“以后怕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要是跟她娘一样的德行倒也罢了,可若是她是个好姑娘呢?估计在这样的环境下边儿,也长不好了。三姑六婆说话多伤人,一个小女孩儿能承受得了什么?”
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凝滞,好在三个小人摸爬滚打地嬉闹一番后过来寻吃的,才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银环看着三个又搅成一团笑得舒心快乐的娃子,吐了口气说:“我前头还想着小子讨厌,脏兮兮的吧又不服管教,以后怕是要给我气受。现在想想,倒是男娃子好些,以后就是不学好被人骂,能改好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要是姑娘家,错了一次,这辈子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银环正感慨着,却冷不防地被杏儿悄悄拧了一下,顿时瞪大眼要问杏儿干啥拧她,却见杏儿轻轻朝低头的李欣那边点了点下巴。
银环顿时尴尬非常,忙不迭地说:“那啥,欣儿……我、我没别的意思,我这就是……”
银环急切地要解释,李欣却抬头笑望了她一眼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你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银环还是涨红了脸,深为自己口不择言说话不经脑子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