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小蓝搬走后,子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适应过来,常常喊错小粉和小绿的名字,闹了不少笑话。
书睿每天自己去学堂,子晴给孩子新做的棉布衣服,跟村子里的孩子看起来也没多大的区别,这孩子跟着林康平练了一年的马步,又时常在蹦蹦床上跳动,身子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一些,而且,跑动也很灵活,子晴笑着说这一年没白吃苦。
子晴这些日子回娘家勤了些,常去陪陪坐月子的刘氏,跟傅氏也混熟了些,才发现傅氏其实还是蛮爱说话的,心思也比较单纯,只是心里受不得委屈,对别人的言行过于敏感,稍觉对方哪一句话有些不妥,就把脸拉了下来,难怪那日会因为几个孩子被鱼刺卡住的事情,跟子喜吵了起来。
不过,她不记仇,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后她反倒自己赔罪,说道:“我也知道自己这一点不好,我娘在家也管过我多回,可我就是改不了。”
她这一说,众人也不好跟她计较,时间一长,也了解了她的确是这样,可能也是初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跟她以前的生活对比又太大,还没有完全融入进来,又急于想得到大家的认可,子喜又不在她身边,故而才会有这样敏感多疑的举动。
想通了这些,子晴常常去找她说话,跟沈氏也提过此事,沈氏对她也多了几分体贴,常常夸赞她做事主动,傅氏的性子也渐渐磨合了许多。
说到子喜,一路奔波,他可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一到京城就病了,有些水土不服,加上饮食方面很不习惯,他原本对吃食就比较挑剔。从小没吃过苦,北方都是面食不说,还一点青菜没有,两下里一夹击。子喜就病倒了。
这下可急坏了王财王喜他们,林康平可是千交代万交代的,一定要照顾好子喜,出了岔子,耽误了会试,可不是玩的?
亏得子晴有远见,非要子喜提前半个月出门。[]怕他不适宜北方的气候,水土不服加上过度劳累,人是很容易病倒的,哪里有精力立刻进考场?
还好,王财王喜在京城多年,知道林康平是从文家出来的,文三的饭馆里是南方厨子,菜做的精致。也有暖房种菜,只怕还有些子喜能吃的东西,便每日里跑到文家的馆子里给子喜打包各种菜品粥品。养了堪堪半个多月,子喜才勉强能出门。
这一来,会试的时间也就到了,第一场是二月初九开考,前一日就要进去,好在北方天冷,王财从文家馆子里给子喜打包了一篮子的吃食,吃的时候往炉子上一热,倒也方便。
把子喜送进了考场,王财几个也没敢回去休息。担心子喜的身体坚持不住被送出来,所以,几人轮流在考场外守候,三天后,子喜几乎被护卫架着出了考场,到家一场大睡。次日缓和了些,又被送进了考场。
就这样,子喜仗着年轻,倒也勉强把三场考试应付下来了,回来就一睡不醒,这下可把王财几个急坏了,因为子喜这一觉足足睡了有十二个时辰。
三月初六为放榜日,人山人海的,还是王财挤进去一看,子喜居然被取中了贡士,只是排名有些靠后,不管怎样,能参加下月的殿试了,王财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发人给林康平送信。
殿试在三月十六举行,这时,子喜的身子已经缓过来了,身子缓过来了,脑子自然就清醒,殿试的策问,子喜洋洋洒洒一篇有理有据,有文有采的文章吸引了考官和皇上的眼球,一下就划进了前十名之列。[]
圣上单独召见时,考问了子喜很多,经史子集,农事,手工业、作坊等子喜均应答如流,尤其是子喜所言的以农业为基础,大力发展手工业和工业,商业,不仅可以使国库丰盈,还能使百姓富裕,安居乐业等,深得圣上欢心。
可惜,子喜的会试成绩差了些,加上还是年轻,殿试被点为探花郎。
放榜后,不说王财几个的惊喜与意外,连子喜自己都有几分莫名其妙,这运气,也太好了些,要知道,以他会试的成绩,他做梦也不敢妄想一甲的。
子喜参加完礼部的琼林宴,皇上又在御花园招待这一科的一甲,席间问到子喜的年龄婚否,子喜一一诚实作答。
“你今年还未满十九,缘何成亲这么早?”
“回圣上,家母以一则不能耽误小妹的亲事,二则农家子弟一般婚配都早为由,给学生定下了亲事。”
“哦,你是农家子弟,难怪你对农事颇为精通,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可是朕瞧着似乎不像呀?”
子喜听了,便把家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皇上听到子喜出身农家已经够惊讶的了,没想到的是,曾家四个男孩居然出了两个进士四个秀才,而且,曾家还是从极度贫寒之家,靠着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种地翻了身,这就不能不引起皇帝的兴趣了。
不说子喜,单说家里子晴接到王财送来的信,知道子喜在大病一场的情况下还中了进士,能参加殿试,喜极而泣的眼泪夺眶而出,子晴对子喜的感情自来深厚,子喜的成功比子福的成功更能牵动子晴的心思,毕竟,子喜可是子晴一手带大的,倾注的情感一点不亚于现在的书睿。
曾瑞祥和沈氏以及傅氏得知了消息,喜悦自是不言而喻的,傅氏则赶紧跟沈氏请求亲自回娘家送信,沈氏则打发人给子福、子禄还有娘家送信。
消息传到老爷子和田氏那,老爷子是真心高兴,田氏的心理却十分微妙,虽说孙子出息了,她走出去也露脸,可这孙子出息了,与她并无什么实质上的好处,而且,以后,曾瑞祥和沈氏的腰杆更硬了,更不会听田氏的摆布了,这些事情要落在子全或几个外孙身上,该有多好?这是田氏内心真正的想法,当然没敢拿出来对老爷子说。
曾瑞庆和周氏,正在田里插秧,旁边田里的村民见了他俩笑道:“瑞庆大叔,你家老二家又有大喜事了,听说,你家那个侄子,又中了进士,啧啧,你说,你们曾家的文风怎么这么好,祖坟冒青烟了?将来,你儿子准也错不了?你说,谁家放着这么好的弟弟,不好好巴结,你还反倒断绝来往了,瑞庆大叔,我还真佩服你,有骨气。”
“你知道什么呀?人家根本不需要,瑞庆大叔连爹娘都不要,还要什么弟弟?”另一村民说道。
“爹娘老了自然没用,弟弟家可是有钱有势,随便哪里提携一下,瑞庆大哥不就有了,何须自己辛辛苦苦地在这低头弯腰,累死累活一年,兴许还不够人家随便打赏一下的,你们说是不是呀?”
曾瑞庆听了,把秧苗往田里一扔,喊道:“插秧就插秧,我们家的事情,关你们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再说了,我爹娘我好好地养着,谁说我不要爹娘了?再说三道四,败坏我的名声,咱们到里正和长老那好好说道说道。”
几人见曾瑞庆急了,互相挤挤眼睛,哄地一笑,曾瑞庆气得脸都白了,抬脚就往家里走去,周氏见了对村民骂道:“你们也积点口德,小崽子们,大家都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就是,谁没个做错事情的时候,你们呀,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一年岁大的周氏的本家替她说了一句话。
曾瑞庆回到家里,子全正好在家休春耕假,周氏舍不得让孩子下田吃苦,便以让孩子念书为由留在了家里,偏生这小子全不是个安分的肯念书的主,一见家里的大人都出去,自己也在院心里捉猫斗狗玩,猛一见曾瑞庆踹开了大门,还没来得及闪进屋子,便做了炮灰,被曾瑞庆连骂带打的,给收拾了一顿,周氏进门时,正好听见子全的鬼哭狼嚎,便也一下子扑了上前,嚎叫起来。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几家欢乐几家愁,曾瑞祥一家是商量要开祠堂祭祖,好好摆酒,请请全村的人,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子喜回来再说。
话说子喜还在御花园,听了子喜的家事,难得今日皇帝高兴,要赏赐今科一甲三人,分别让大家提出自己的一个愿望。
状元郎今年三十二岁,见圣上高兴,便索要了一幅圣上的墨宝,榜眼见此,便要了一幅画,轮到子喜,子喜想了一下,问道:“回圣上,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只要圣上能做得到的?”
“金口玉言,如假包换。”
子喜一听,跪了下去。
“学生想求圣上给题一副门匾,我要送回老家,挂在大门口,作为母亲辛苦养育我多年的回报。”
“这个,很容易,你这一迟疑,害的朕差点要反悔,以为你要给朕出什么难题,不过,你这一说,反倒让我想起来,朕要赏你点什么,朕要给你母亲一个大大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