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子晴打开门一看,果真是里正陪着两位官差来送信,“小女娃,你爹娘在家吗?快去通知你爹娘,你家曾子福成了一名秀才。”里正说道。
子晴连忙请他们进屋,曾瑞祥吩咐子晴泡茶,沈氏忙回屋拿了两个荷包递过去,差役接过一捏,笑嘻嘻地袖了进去,倒也没多耽搁,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走了,说是还要去别的地方送信。曾瑞祥亲自把官差送走。
里正陪同走到门口,见差役走后也笑着道过喜,说道:“曾秀才,我家小儿在你学堂还望严加管教一番,这孩子性子野,坐不住,跟野猴子似的,如若将来也能中个秀才光宗耀祖就是我祖上烧高香了。你看你家子福才比他大两岁,从小就知书识礼的,看着就不一样,这念过书的和没念过书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还别说,多亏你办了这个学堂,不然,村子里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是一群野猴子。不过,你家子福中了秀才,只怕你的学堂要忙起来了,到时候你可别推辞。”
“哪能呢,你放心吧,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把孩子送进来就很不易了。”曾瑞祥说道。
沈氏见里正要告辞,忙递过去一串早备好的银钱,说道:“这几年多亏你的照顾,这是来给我家子福报喜的喜钱,你一定要收下。”
“哪里,自从分家后,秀才家的日子可是一年火过一年,又是买地又是盖房的,一转眼就成了村子里的大户,孩子们又个个争气,小小年纪就知道进学,我们是自叹不如啊。既是喜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拿回家也沾点喜气,多谢多谢,改天再来你家讨一杯喜酒吃吃。”
“应该的。应该的。”曾瑞祥笑道。里正袖了钱双手抱拳,满面笑容地走了。
曾瑞祥回屋打开公函看了一眼。跌足长叹一声,“太可惜了,子福只差一名就是廪生。”
子晴正想问清楚,门铃又响了,子福和子禄跑进来。子福在门口就问道:“爹,娘,我才听见村子人说官差进村了,找咱家呢。我的成绩下来了?”
曾瑞祥递过去公函,说道:“太可惜了,你自己看看吧。只差一名就是廪生了。”
子福接过公函,看了一眼,也是长叹一声,低头说道:“对不起,爹。我让你失望了,孩儿以后一定更努力。”
“爹爹不是对你失望,爹爹只是有点可惜罢了,爹知道你尽力了。”曾瑞祥拍着子福的肩膀说道。
“好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白添堵罢了。什么廪生不廪生的,你只告诉我。孩子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沈氏不懂什么是廪生,以为子福没中呢。
得知子福是中了,又听曾瑞祥解释清楚什么是廪生,沈氏抹了把眼泪,说道:“这样就很不错了,咱家也不缺那几两银子使,福儿才十四岁,第一次下场就考中了秀才。好好用功,三年后准能给娘中个举人。依我说,还是先去老房给孩子的阿公阿婆送个信吧,让他们也欢喜欢喜,正好,爹娘的衣服我也做好了,一并送去吧。明天让他们都来吃顿饭,庆贺庆贺。对了,他爹,咱家还用在村子里摆酒席吗?才刚里正也说要来讨一杯喜酒吃。”
沈氏满脸的知足,她虽然已弄清楚廪生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自己的儿子才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已经很不易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能太苛求了孩子。
“娘,还是不要摆了,只是个秀才而已,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一家子吃顿饭就行了。”子福抢着说道。
曾瑞祥看着子福,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老爷子和田氏穿着沈氏新做的夏衣,带着两个女儿早早进门了,秋玉一进门就喊道:“子福,秀才老爷的姑姑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子福忙从屋子里出来,笑道:“阿公阿婆和二位姑姑今日来得可真早,我正准备出门钓鱼呢。”
沈氏正在打理昨晚孩子们抓来的田鸡,盆里还养着昨天抓来的泥鳅,听了子福的话说道:“大热的天,今儿就歇一天吧,横竖家里还有不少田鸡和泥鳅呢。我还杀了只鸡,满够了。”
沈氏也没打算做太多油腻的荤菜,子福看见沈氏杀好的鸡,说道:“娘,这鸡就让晴儿做白斩,在昌州的时候她常做,我的同窗们都说好吃。我今天和别人约好了,早去早回就是了。”子福说完就带着子禄钓鱼去了,边走还边说:“阿公,阿婆,我和别人约好了,不去不合适,等我钓鱼回来给你们吃。”
“好,好,大乖孙子快去吧,早去早回。”田氏笑着挥手,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才来的路上,已经有好些相熟的人看到她上前打招呼了,都夸她养了一个好孙子,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将来肯定能当大官,老太太就等着做官老爷的阿婆享福了等等。田氏看着村人羡慕的眼光,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老爷子此刻也正跟儿子商量,要不要祭祖摆酒的事情,曾瑞祥想了想回道:“爹,我觉得还是以后再说,福儿才走了第一步,而且也是最容易的一步,三年后还要考举人,进士,那才是真的小有所成。我的意思是现在就大张旗鼓地给孩子庆祝,万一三年后子福什么也没中,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怕他受不了外人的闲话。我看孩子也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听了也是这个理,倒是田氏,原本想借机在本家几个妯娌和村里炫耀炫耀,春玉一家也能过来打打牙祭,一听不摆酒了,脸立刻黑了几分,想了想说道:“别人不请,孩子他大姑也该告诉一声,让他大姑一家过来庆贺庆贺。”
曾瑞祥自然是不知她的心思,正跟老爷子说家务呢。听了田氏的话回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庆贺什么,春玉一家正是忙的时候,田里的事还没做完,庄稼活耽误不得。”
田氏听了脸更黑了,子晴在一旁见了偷笑,她可知道田氏的心思,不就是想一大家子过来占便宜么,直说就是了,正笑着,门铃又响了。这回来的可是三婆婆和她的几个孙子,田氏见了来人,立刻撇开了刚才的不快,这些年她和三房的没少攀比,三婆婆家有五个儿子,村子里的老人们常夸她这几个儿子个个是又勤快又孝顺,三婆婆教导有方。
田氏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衙门口的,一个是秀才,前几年因为夏玉的病情家里的日子一直紧吧,这几年二儿子一家日子好过了,三房那个老三还帮着自己儿子做短工呢,她可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更何况如今大孙子争气,才十四岁就中了秀才,这回三房可是脱了鞋子光脚跑也追不上她了。
田氏故意地抖抖身上的新衣,笑道:“三嫂今日怎么有心过来了,三嫂真是好身板,这么大岁数了,听说割禾的时候,你要帮几个儿子轮流做饭,还要帮你几个儿子晒稻谷,我就不行了,在日头底下站一会就眼晕了。”
“我哪里有你这么大的福气,儿子争气,孙子也有出息,不用你伸手帮忙,吃的穿的都给你送上门去。我家那几个儿子靠天吃饭,我能拉扯一把是一把,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我能偏了哪一个,少不得尽了自己的心,能帮一点是一点,当娘的总归是盼着自己的孩子把日子过好了。”三婆婆笑着回道。
田氏听了她的话有些走心,正要回一句,沈氏听说三娘过来了,忙从灶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三婆婆开口了:“玉梅啊,三娘知道子福中了秀才,赶忙过来看看你,这可是整个曾家的荣耀,当年三娘就常说你是个好媳妇,你看你把这几个孩子都教的不错,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瞧三娘说的,不就是个小小的秀才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这孩子能走多远?”
“错不了,你放心吧。我常跟这几个小的说,要珍惜这进学堂的机会,也好生念书,穷人家的孩子能进学堂不容易,要不是瑞祥帮着,哪里去找这好事?”
“那可不,我儿子为了族里和村里的几个孩子,连县学都不做了,可偏偏还有的人不领情。”田氏说到这个有些愤然,因为曾瑞祥没收到多少束脩,本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全免。
三婆婆听了有些讪讪,沈氏忙拉了她进屋里说话,子晴没兴趣听,跑到灶房准备做饭了。“晴儿,你哥才刚说让你做什么白斩鸡?我怎么没听过?你从哪里学的?”沈氏送走三婆婆一家回来见子晴在灶房弄鸡,忙问道。
“娘,在昌州买菜时人家告诉我的,又简单又好吃,我才学着做的。”子晴赶紧解释,其实是上世自己老妈最爱做的一道菜,确实简单好吃,子晴就记住了。
十点多的时候,子晴正在准备蘸料,家里又来客人了,沈氏叫子寿去开门,子晴也没在意。不一会,灶房进来了两人,看见子晴在忙着,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光有葱姜不见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