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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宋娉婷,一边顺便在一楼堂上转悠巡看几眼,宋娉婷还是不来,反等得卓昭和曹卫耐不住性子跟进来了,小乔没法,示意他们二人寻个位子坐下别动,自己带了青梅沿着洁净光溜的黄木楼梯上二楼巡视,伙计们来来往往,遇见了,认识的老伙计都要停下来,恭敬地俯身行礼,喊声:
“少爷!”
小乔逐一含笑答一句:“辛苦了!忙去吧!”
酒楼处于十字街边,两面临街,二楼许多座位临近窗口,气流通畅,视野开阔,安闲自在地临窗而坐,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观看市井百态,此处最是合适,按说二楼该有很多人才对,今天却比不得一楼,一楼人客熙熙攘攘,抬眼看三楼好像也挺热闹,唯独这二楼却是冷清得有点奇怪,只有零星三五桌,相隔还很远,近楼梯口一桌坐了六七个人,都是高大健壮的男人,二十来岁到三十来岁,个个锦衣华服,颇有气势,小乔和青梅一上来便迎上几人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便又恢复他们原来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轻声交谈几句。
正对着男子们这一桌的雅间里,传出中年男人的咳嗽声,先是断断续续,接着竟是咳个不停,听得人好不难受,外边的男人们都皱起了眉头,小乔展目四顾,见前面那几桌也尽是男人,便无心再过去,主仆二人转身欲往三楼去。
却见酒楼二掌柜、三十多岁胖乎乎的刘玉福滚球似地匆匆跑来,朝着小乔躬身作揖,长得极像招财猫的胖脸上堆满笑容:
“哎哟!少爷这么早过来,辛苦了辛苦了!请上三楼雅间,吃些早点吧?有您最爱的玉茭千层糕、紫云香芋糕,刚出笼。又一大锅豆汁也刚烧滚了,还有热烫的粥……”
小乔笑笑:“多谢刘二掌柜,我在此等人。一会再吃些。人客渐多,掌柜的每时每刻都在店里照看,最是辛苦!可得注意保重身体。这店里,全靠你呢!”
刘玉福笑眯了眼:“不辛苦不辛苦!小的每日看着客来如云。心里就舒畅得很,若是黑夜也能像白天这般开门纳客,小的不睡觉也成!”
“刘掌柜虽然说笑,却是精神可嘉!”
小乔认真道:“如今是暮春季节,天气渐暖,蚊虫苍蝇之类开始出来了,刘掌柜得督促伙计们。要注意清扫,角角落落不能漏掉,店堂及各楼层务必保持干燥洁净!尤其是厨房!后边停放车马的杂院,安排好车位,牲畜管好,要整齐干净。还有净室,尽量没有异味,艾草熏香时时点着!记住我说的碗具筷子每餐必过沸水,每天换洗擦抹布,须经沸水煮过……食材容易霉坏变质。采买的人要细心,万一不慎买到不好的食材,宁可损些钱财,千万不能勉强做出来给人吃。客人乃衣食父母,天天光顾,我们不能昧了良心!”
“是是!小的谨记!本店规矩伙计们都能背下,一直照做无误!”
“全靠刘掌柜提醒敦促,我难得出门,平日都是梅大巡察,下面的伙计我不认得几个,有什么事也只好找你!”
“少爷甭客气,酒楼交到小的手里,一切事情,小的能担当!”
“嗯!刘二掌柜是极能干的……怎么我等的人还不见来,咱们上三楼瞧瞧去!”
“好!好!少爷请!”
二楼雅间里断续的咳音之后,竟又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这回连小乔也皱了眉:
“这个……给客人吃了什么?为何咳成这样?”
刘二掌柜的吓一大跳,连连摇手:“少爷!天地良心,可不关咱们食物!这位贵客今日包了二楼整层……他一来就咳,是真的!”
小乔沉吟了一下,看着刘玉福:“能不能……见见这位客人?看看他吃的什么?”
刘玉福忙道:“小的去问问!”
却是走到那桌男人们面前,躬身作揖,笑着与他们说话。
小乔心里一顿,有点明白了,敢情雅间里是贵人?包了整层,外间的只是侍卫,这架势很像端王的作派,难道他也是个王?
有一个男人站起来,走去敲了雅间的门,得了准许,闪身进去,很快便出来,朝小乔站的地方瞄了一眼,对刘玉福低声说了句什么,刘玉福就笑咪咪地走回来,向小乔拱一拱手道:
“贵人说,有请少爷!”
小乔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玉色宽袖春衫,外罩淡紫绣花中式褙子,足蹬镶宝石小羊皮鞋,腰间丝绦悬系价值不菲的白玉环,头上是玉冠束发,一副颇有几分文雅气的富家子弟装扮,见贵人也不失礼了吧!
叮嘱青梅等着,刚走得几步,忽然想到一件:哎呀!自己就要嫁进皇家,如果真是个王,日后可免不了要见面的!他要是认出来,说她出嫁前竟敢抛头露面开酒楼,怎么办哪?
心里打了个突,不免怯场,回头招刘玉福:“要不你进去?询问客人可吃得满意,看看他桌上食物是否有不利于咳嗽病人食用的,劝他换一个……好不好?”
刘玉福头摇得换拔浪鼓:“少爷!刚才小的可报的是少东主韦少爷求见,若是小的进去,咳咳!那不合礼数!”
小乔干瞪眼:多管闲事了吧?此时后悔来不及了,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让他来替一替!
无奈之下,也只好拂一拂袖子,走近雅间,却不知何时早有位年轻秀雅的年轻男子立在门边,微笑着替她推开门,声音居然女孩似地婉转:
“韦公子请!”
小乔轻轻颔首,便走了进去,这是靠近楼梯边第一间,因势而建,整层楼里最大最敞亮的雅间,摆着两个桌子,此时只有临窗的桌子上放着食物,边上站着两个仆从,相对而坐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名四十来岁,一名年岁稍长,都是寻常服饰,雅士打扮,四十来岁那位长眉凤目,坐姿端正,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一抬眼,小乔便低了头,这人好有气势,还没遇到压力这么大的目光。
“本店东主韦越云,见过二位大人!”
小乔不敢再用假名,到这步了,放老实点算啦,万一真是赵瑜叔伯兄弟,以后就由赵瑜去解释吧!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自轻自贱就是了,开酒店做生意碍着你们谁啦?不愿理我,不与我来往,拉倒!我也不稀罕!
“小子生得不错啊……慢着!你是姑娘吧?韦越云?这分明就是姑娘的名字!咳咳!咳咳!”
小乔微微抬头看去,说话的是那位年岁稍长的男人,此时正扭头朝后,原来一直是他在咳啊咳的,这人身形修长,并不显瘦弱,应该是时症引起的咳嗽,偏他不忌饮食,面前桌上竟然摆着一碟油炸甜丸子,更有一碟厚腻的三鲜炸糕!其余几品点心,也都是不宜咳嗽之人吃用的,杯中喝的是乌龙茶。
“鸣风,还喝口茶!”
四十多岁那位男人说道,声音浑厚沉缓,还是极有威势。
不知为什么,小乔就是不敢看他。
鸣风缓口气,转过头来,面色因咳嗽而涨红,拉过仆从手中帕巾擦拭一把,不无抱怨:
“我说我不能来,你偏要我来,有罪你就尽管治吧!”
四十多岁那位哈哈一笑:“你咳你的,谁说什么了?看看你,吃得比我还多!”
“呵呵!这金福大酒楼做的点心确实合我心意,来了不吃,岂不亏得很?才不信那些医嘱,这也不吃,那不吃,饿死可以,但不能馋死!”
鸣风说着,看向小乔笑道:“姑娘,是姑娘吧?”
“是!”小乔爽快应了:“真人面前,未敢作假!”
鸣风喝一口茶:“假的也真不了!”
威势男人不禁莞尔,鸣风又问:“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这酒楼的东主?”
“回大人:本店有两位东主,我是东主之一!”
“小妞妞,好大口气!你父兄才是东主吧?你不过是闲来无事走来逛逛,这东主名头,还是个假的!”
小乔想了想,点头:“我有兄长,代替兄长而来!”
鸣风朝着威势男人笑道:“瞧,我又猜对了,这小妞妞有意思!”
威势男人抿了口茶:“想来也不全是假的,方才吩咐伙计的话都听见了,有条有理,寻不出错处,平日应真的参与打理事务,对吧?”
“是!”
“还不错……”鸣风说:“你进此间来,就因为我咳嗽?”
小乔鼓足勇气,抬头看一眼那位极有气势的男人,人家不道出身份,她也不好怎么称呼,只朝他和鸣风都作了个揖,含笑道:
“打扰二位大人,实在是罪过!只因小女巡至此处,听到大人咳得如此厉害,外边客人皆惊讶,不免想进来探看一番……”
“怎么着?‘外边客人皆惊讶’,这是嫌我吵着你的客人?你这酒楼可没明文规矩进店不允咳嗽,你方才对手下也说了――客人乃衣食父母,该有所敬重,我吃的喝的又不是不付银子,难道我不是衣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