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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让罗允真把宋娉婷送回家,自己走去和荥阳公主解释,说是当年在江南的一位故友遇到了些事情,需要出面帮忙解决,因宋小姐在江南住过几年,知道当地风俗习惯,召她来问些事,怠慢了姐姐,请见谅。mhtxs.cc[棉花糖]
荥阳公主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又不是别人,你就是自顾走了,把我扔在王府不管,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
说着话管家来报与端王:已在后院为几位美人安排好住处,是否现在带她们下去,熟悉居所环境?
荥阳公主说:“四弟若是太忙,姐姐替你把后院事务理一理吧?”
端王却面带难色,对荥阳道:“姐姐好意,原不该推拒,但这些美人,弟弟一个也不喜欢!还请姐姐带回去吧,毕竟调教好一批歌舞乐伎需要许多时间和心机,弟弟又不通音律,不解风雅,留在王府是浪费了!”
荥阳怔住,认真地端详一下端王,脸上现出异样的神情:“四弟,你……”
她转头看了看堂前排列的六名美人和自己带来的一大群花枝招展的侍女,与那些依序站立,身姿挺直的王府侍从相比较,对比鲜明,心里又泛起一丝酸楚:弟弟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一个大男人,年华正盛,水灵灵的美人送上门来,他竟然说不喜欢,还拒绝得这么痛快!
荥阳想屏退左右,和弟弟好好说道说道,关乎人伦、子嗣,可不是小事情。不能置之不理!
端王看出姐姐意图,笑着及时制止。他现在没有功夫陪姐姐,只得好声好气劝慰几句,托辞大婚之前不打算沾惹不相干的女子,还望姐姐理解。
荥阳知道端王脾气,向来说一不二,无可奈何,只好又带了几名美人离开,端王相随在车驾旁,一直将荥阳护送回到公主府。mhtxs.cc[棉花糖]
婉拒了姐姐。没接受邀请进公主府用晚膳,只带着几名侍卫。骑着马在街上闲逛,罗允真将宋娉婷送到家再回转来找到端王,相随在侧,方远志却还不见回来,还有去城外守备营办事的,也没见有人来禀报消息,端王心里着急:怎么这样慢?平时办事不挺快的吗?
不送公主回府,他在王府也坐不住。索性自己先跑出来。看看街景,缓解一下内心紧张。
宋娉婷都找不到越云,可见她要有心躲藏起来。一时之间还真的难找,赵瑜不做无头苍蝇,单等暗中跟住韦华陶的人报来消息――他也需要点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确实有点慌乱,宋娉婷说得斩钉截铁:韦越云没有弟弟,只有哥哥!
韦越云做生意手段了得,宋娉婷陪过她去巡视店铺堂号,惯见她施展才干,没有人跟着她指点她,倒是她随时随地会想出金点子,让自己和别人赚得盆满钵满。
韦越云人前人后表现不一样,善于伪装,性情多变,在长辈和陌生人面前她是个温柔娴雅的乖乖女,和熟悉的朋友在一起,她活泼率真,爱说爱笑,喜欢热闹,会找乐子,还会唱曲子,教兰贞和宋娉婷唱吴剧十八相送、五女拜寿,孙老夫人赶来责难,结果却坐一旁听得如痴如醉……
十八相送的词曲,赵瑜耳熟能详,当年他躺在房间里的木板床上,隔着一堵薄薄的泥墙,听小乔在外面火塘边教一伙儿的小孩背诗、唱曲,其中就有十八相送,唱完了还讲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小孩们听得不过瘾,大声嚷嚷:
“还有吗?还有吗?”
小乔回答:“没有了!”
“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都钻进坟墓了,死了呗!”
最不甘心的是大妞和二妞:“为什么要死?不死不行么?”
小乔说:“嗯,也没死绝啊,变成两只蝴蝶,飞上天做神仙了!”
“太好啦!”
“这才对了!”
汪浩哲无语:要死要活,小乔说了算!
为什么宋娉婷口里的韦越云,让他有熟悉的感觉?韦越云和宋娉婷一样,出门常做男儿装扮,雌雄莫辨――难道,她真的是小乔?身为男孩就是小乔,变成女孩,她是韦越云!
到底是小乔变成了女孩,还是……小乔本来就是个女孩?
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现,赵瑜像被雷电击中般,险些栽下马。
他和小乔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一年多,没察觉小乔本来就是个女孩!
在去往江南的商船上,船主曾笑着说兄弟俩生得真好,做哥哥的端雅俊美,弟弟机敏伶俐,像个女孩儿般秀气。花桥县街头,周五那伙人说这小鬼生得乖巧清秀,带回去养着,长大了便是个可人小倌儿。莲花村潘二娘责怪小乔成日里爱钻女人堆,而小乔多与大妞、二妞亲近,与四蛟等小男孩虽然玩得很好,但她明显和他们不一样:不跪地、不靠墙、衣裳保持干净,没有男孩们特有的汗味,身上气息甚至带着种淡淡的香味。
她睡过的被窝里也有那种香气,他认为是花香,还曾抱怨她往衣橱里放太多晾干的香花瓣,男人的衣裳不要熏得太香,细细想起来,商船上、冬夜里兄弟俩挤在一起睡取暖,就若有若无地闻到这种淡淡香气,他察觉到了,那时认为很正常:同胞兄弟,自己爱干净,弟弟体香清新好闻没什么奇怪的!
她和四蛟玩得高兴,四蛟偶尔伸手搭在她肩背上,她会很快甩开,还连带给四蛟一个眼刀,汪浩哲也觉得正常: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何况男人之间勾肩搭背的很难看。
她在小溪边借口那边有人过来,阻止三豹几个脱裤子下水,被一条水蛇吓得呼天抢地,小脸都变了形,抓住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直攀上他的脖子再不肯下来!
最惊心是那晚她夜半生病,浑身火烫,一身汗湿却不许人替她换衣裳,也不准他靠近帮她擦洗,他生气之下扯断衣带,把她上衣拉开,露出细瘦的小身子,她哭得那个凄惨,满脸泪水,声嘶力竭仿佛要死了,他不得不妥协,心想由着她,自己赶紧去找人拿药,很快就回来,到时她动不了再说……
赵瑜像只木鸡呆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目光悲喜莫名:韦越云第一次在街上看见他,眼睛都直了,与其说是惊吓失态,不如说是震惊无措,依小乔的性格,惹不起她躲就是了,没有必要害怕,王威于她,可能还不如一条水蛇来得恐怖!
她认出来了,知道他是哥哥,可是她选择了躲避,不认他!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怕他万一不认?会获罪?
冒认皇亲是重罪,小乔把他当成哥哥,在一起住了一年多!
是这个理由!一定是!
七八岁的时候就那样冰雪般聪明,会避凶就吉,如今长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又分别多年,小乔怎敢轻易相信他!
何况他的冷漠,凉薄令她寒心,认不出她来也就罢了,让她跪在雪地上……流花镇那位大夫曾慢条斯理对小乔说:你禁不得冷水,以后就不要下河。潘二娘拿银子替小乔刮肚皮,银子黑成一团,潘二娘说:这是寒气!
赵瑜闭上眼,一颗心跌下谷底:方远志说她病了一场,他认为是被吓的!
他还不如她身边那个护卫,那护卫故意将她迫退几步,不然她就得跪在雪水横流的泥地上!
她病了,谁照顾她?
身边有婆子丫头相随,还有两个相貌俊秀的护卫,竟然又有了一个哥哥!这个哥哥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像他一样,乱认来的?
赵瑜倏地转过头,目光凌厉扫向罗允真,罗允真心脏猛地缩紧,抻长了脖子朝另一条街张望,眼里忽地跳出一簇亮光:
“王爷,有消息到了!”
二等侍卫曾德平气未喘匀,立即上前禀报:明面暗处双管齐下同时打听,大致如此:韦华陶,二十二岁,六品千总,仪表不凡,处事勤谨踏实,多金好交往,为人活络讲信义,一直受信义侯府关照,多得龚参领提携,近期有威义侯府的人频频来找他,据查,说是威义侯看上了韦华陶的妹妹,欲求娶,韦华陶以威义侯已有妻妾为由,坚拒,威义侯府的人来了几次之后,韦华陶便出事了,只是关起来,好酒好菜伺候,并未亏待。但专门往外发散消息,说韦华陶犯了重罪,韦华陶有随身小厮守在营区外,每天愁眉苦脸守候,得了消息就跑回城,想是报与家人知道。
赵瑜问:“你们如何处置?”
“只说端王府指名要韦华陶,教他们立即放人!韦华陶一出来,便有几人出了营区,军士指认:其中有威义侯府的人!”
赵瑜冷哼:“威义侯,此次去西边立了个小功回来,想讨要什么样的赏赐呢?”
他略一沉吟,吩咐罗允真:“信义侯与威义侯,必有通气,你去一趟信义侯府,告诉他,看在孙小姐的份上,不寻他错处!事情怎么来的,还请他怎么消掉!韦越云这个名,不是他信义侯和威义侯可以提起的!敬王那里,他也要有说明。至于城外守备营,知会方非、徐厚予……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