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上岛茶餐厅里。
“三哥,我发誓,我真没碰那玩意,就那晚上喝多了,凑在一块玩的人里,有个家伙说隔壁包厢有认识的人,喊我过去热闹下,没想到里面正捣腾那些肮脏事,我真是丁点都没碰。”
凌跃眼看陈潇从选题会到现在一直面沉如水,心里颇为紧张,生怕他回头把这事告诉家里,苦着脸道:“你也清楚我家的情况,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沾上这玩意,他真会一枪嘣了我,我哪敢啊!”
陈潇抛了根烟过去,自己抽了口后,道:“没碰就没碰,别一个劲跟我解释了,如果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活该你玩完。”
凌跃嘿嘿一笑,不过却陡然感觉到一种气势,隐约和自己家里的那些权要长辈相似,愈发觉得这三哥来了云江后,和从前貌似判若两人了……
就在此刻,包厢门被敲了敲,旋即服务生推开了门,礼貌的往里面伸手示意了下,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走了进来,正是谢凯。
“老谢,你可来了,赶紧替我洗刷下冤情。”凌跃立刻像看到了救星般的,一把拉过谢凯。
“出什么事了?”谢凯坐下后,立刻察觉到包厢气氛有异,同时飞快扫了眼陈潇。
其实在接触前,他就通过渠道打听过陈家这公子哥的底细,基本和凌跃没太大差别,甚至行事更加妄为,只是这几次的交流下来,却得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印象,至少眼前的陈潇远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嗨,还不就是你前天带我去的夜总会嘛,你可是亲口说那家夜店在云江都是顶尖的,我才去的,结果里面竟然有人吸白面。”
凌跃叼烟笑着,其实类似的事,他和陈潇这些公子哥在首都也没少碰到,不过圈内基本没哪个人会傻得去碰。
谢凯的眉宇立时凝了起来,不过却没有过于惊诧,看了眼陈潇后,道:“有这种事……我怎么没看到?”
“当时你刚好出去打电话了,那个叫阿亮的家伙领着我去了旁边的包厢,刚好就给我撞见了。”
凌跃咂了咂嘴,道:“老谢你也是,怎么结交上这种鸟人,差点害得我也陷进去了,还好咱意志够坚定,深受党的教育……”
陈潇没心思听凌跃瞎扯,出声道:“谢凯,咱们就直接说正事吧,那个叫阿亮的是什么来路?”
谢凯知道陈潇是来找自己“算账”了,苦笑道:“别这么看我,我也没想到才一年没见,那家伙就沾上这东西了,要不然我早和这人断交了,更别说还带他给凌跃认识,这些事我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眼看陈潇目光深幽的盯着自己,谢凯心里莫名感到一种压力,愈发觉得之前对这公子哥的调查完全就是扯淡。
同时,他也怕因为这事让陈潇记恨上,虽然自己的父亲是省组部常务副部长,但比起老陈家在首都的底蕴和家势,还是拍马难及,于是答道:“那个阿亮也没什么背景,就是家里有些钱,搞外贸生意的,如果你和凌跃气不过,我明天就把他叫出来,任由你们处置。”
陈潇笑了下,摇头道:“我对那家伙没什么兴趣,倒是想对名豪夜总会做些了解。”
谢凯心头一凛,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得也不多,除了外面都清楚的一些底细外,就晓得夜总会的老板是云江本地人,叫傅斌,从前去南方闯荡过,回来后就开了这家夜店,生意做得很红火,据说每月的营业额能有两三百万。”
“才两三百万?呵!”陈潇嗤笑了声,如果靠着毒品和黄色等灰色收入,进账何止这么点?!
谢凯已经初步了解陈潇,明白对方的心智绝不是凌跃这些纨绔可以衡量的,叹了口气,道:“和你说实话,之前我也听到类似的一些风声,而且传闻还有客人因为和夜总会的人吵起来,被几十号人关起门来打,一直把那些客人打得浑身是血、跪地求饶才停手,其中还有人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送去医院住了几个月。”
“哇靠,这简直就是黑.社会嘛,比首都的还猖狂多了!”
凌跃忍不住叫了出来,眼珠子一转,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大厅里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直瞎晃悠,应该就是专门看场子的吧?”
谢凯无奈一笑,给夜店看场子实属平常,只是名豪夜总会的手段更加凶残多了,而且这些看场子的打了人,事后顶多说是私人恩怨,绝不会跟夜总会扯上关系!
陈潇默思片刻,点头道:“他们的排场倒是做得挺大的,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上头的保护伞究竟是谁?”
谢凯显得有些迟疑。
陈潇眉睫一挑,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不知道,你既然连他们的老板都认识,难道这些还打听不出来?”
“喂,老谢,你该不会是想同流合污吧?”
凌跃拍了下他的背,骂咧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么明目张胆的犯罪集团被老子撞见了,也算他们倒霉,回头跟我爸说声,直接把那家夜总会夷平了。”
陈潇听了,只是一笑置之,外人或许以为这小子真是嫉恶如仇,其实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谢凯可就紧张了,生怕凌跃公子哥脾气上来真跟他爸说了,那很有可能造成一场扫荡全国的治安整顿运动,尤其的,整个云江市乃至星海省都得被闹得鸡犬不宁!
“先听我说完,其实名豪夜总会的问题早就流传开了,甚至好些个受害者报了警,不过派出所都不太敢接案子,就是因为名豪的背景不小,说白了,就是黑白两道通吃。”
谢凯心知今天不交代清楚,这账回头就要算在自己头上了,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公子哥为什么非盯着名豪不放,但还是如实道:“黑的我就不多说,你们也该猜得到,至于白道方面嘛……我也只是听说,似乎市局的常务副局长蒋华和夜总会老板傅斌私底下走得比较近,区分局和市局的人也几次去查过了,基本没收获,顶多是抓了几个动手的混混,不过大多关了一两个月就放出来了,到头来照样开门营业着。”
陈潇一根烟吸尽,眸光闪烁,道:“看来,名豪夜总会的水,确实挺深的啊……”
谢凯叹息道:“如果你们真想动名豪的话,我只能多说两句,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先缓缓吧,毕竟他们根深势大,搞不好平添麻烦,那就不值得了。”
这句话里,谢凯把“根深势大”咬字咬得极重,也让陈潇洞悉到了名豪夜总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而他对自己的建议,就是没有把握连根拔起,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可问题是,留着名豪夜总会在云江,那始终是后患无穷……
…………
兹事体大,陈潇不好擅作主张,跟谢凯、凌跃交代暂时保密后,就驾车往别墅驶去,打算回头给霍明宇打个电话沟通下,探探父亲的口风。
“阿嚏……”
刚踏进屋里,陈潇就听到了喷嚏声,循声望去,就看见穿着蓝色家居服的苏瑾正拿着一杯热水,缓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此刻的她,头发很随意的用皮筋扎在脑后,趿拉着一双漂亮的黄色棉拖鞋,虽然打扮简约,却更多了一种居家女子的风情,只是脸上的疲困之色却相当明显。
陈潇皱了皱眉,一边朝里面信步走去,随口道:“都几天了,还没好呐,直接去医院打一针得了,何必活遭这罪?”
苏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你管,你只管着陪凌跃玩去就行了。”
原先,她还担心因为凌跃的到来,使得陈潇又恢复本性,成天出去鬼混,尤其那晚看着这俩公子哥出去后,她的心绪就不宁了,哪怕已经躺在床上,还忍着困意,就是想听到楼下传来的开门声,期间更是几次去走道上看看隔壁的房间,就这样耗到了午夜,直到陈潇终于回来后,她才松了一大口气,沉沉睡了去,只是病情就此恶化了。
再说了,生病的根源,还是那次和陈潇玩游戏后去阳台透气寻思,以至于不小心着了凉,结果这家伙可倒好,半点关心都没有,成天就惦记着他那兄弟,虽然每晚都会回来,可谁晓得在外面究竟干了些什么。
一念至此,这几天苏瑾的心情别提多恶劣了,原本和陈潇刚平缓的关系,也急转剧下!
陈潇玩笑道:“我当然管不了你,只是你成天感冒,要是传染给我怎么办?”
苏瑾当即秀眉一挑,脸色大寒,娇斥道:“放心好了,像你这种猪一样的人,哪会生病?”
说完,苏瑾心下一阵委屈,眼眸中竟隐隐有了泪水。
陈潇一怔,旋即失笑道:“我随便开两句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
“谁想跟你开玩笑了!”
苏瑾咬了咬粉唇,作势就转身要上楼,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理会这臭男人了,但才刚迈开一步,玉润皓腕就被拉了住。
“喂,你干嘛?”苏瑾眼看陈潇拉住自己后,一只手就要往自己脸上伸去。
“别动!”
陈潇沉声说了句,格开她抗拒的纤臂,一手覆盖住了她的白皙额头,蹙眉道:“都这么烫了……赶紧换身衣服,上医院打一针吧,我陪你一块去。”
被陈潇贴得这么近,苏瑾顿时娇躯紧绷了起来,放心加剧跳动,一时竟感觉身子根本提不起力气,但还是嘴硬道:“不去!”
“本来就不聪明了,再烫下去,就成真笨了。”
陈潇早知道要劝动这老婆不是容易事,所以才想看看她自己能不能快速痊愈,没想到几天过去了,似乎更严重了。
眼看着苏瑾被自己的调侃惹得柳眉倒竖,忽的心生一计,道:“最近你没看到一则海外新闻吗,现在西边国家正流行一种流感病毒,秋冬季节是高发期,已经搞得人心惶惶,听说国内都有人被抓去隔离了。”
苏瑾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嘟囔道:“你吓唬谁呢?我可是半点都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还没传播到星海省,搞不好你就是第一个病例了。”
陈潇面有肃然道:“一般患上这种流感病毒的人,开始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不过有几个明显的区别特征,那就是持续发热、剧烈头疼、肌肉酸痛、食欲不振、咳嗽鼻塞……”
苏瑾越听越心悸,脸色煞白不止,看着陈潇说得有依有据的,加上他说的那些个特征似乎自己全吻合了,贝齿紧紧咬住嘴唇,蓦然想起几年前国内的那场流行大病毒,娇躯忍不住轻颤了下,吃吃道:“真这么严重?”
“西边国家已经有好些人因为这个挂了,你说严不严重?”
陈潇眼看吓得差不多了,就顺势道:“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要是你真得了这种病,现在治还来得及,要是晚了,被全国观众知道,你就真家喻户晓了。”
苏瑾芳心惶乱,生怕自己真是得了这种流感病毒,一时间都顾不上对陈潇的埋怨了,踟蹰片刻,道:“那……好吧,你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她就步履急促的往楼上走去,不多时,就换上一身长款风衣,娉娉婷婷走了下来,半边俏脸上还戴上了口罩,看得陈潇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总算把她给唬得肯去医院了,陈潇就紧绷着脸,领着她离开别墅,上了自己的车子。
当驶到一半路程的时候,苏瑾忽的想到什么,隔着口罩,问道:“对了,这个流感病毒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怎么都没听过?”
陈潇瞅了她一眼,随口笑道:“哦,我听说这病毒是从猪身上衍发出的,所以国内人都管这叫猪流感……”
话没说完,苏瑾就气得脸色涨红,一把拉下口罩,愠怒的叫道:“陈潇,你真想气死我才满意啊!”
“真的是叫猪流感啊……”
“你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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