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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起酒杯喝了酒,民兵营长又把事给忘了,倒是治保主任提醒他,才又旧话重提。
“我觉得,这是我个人的感觉啊!”
“你行了,别屁话多过正题。”治保主任等不及了。
民兵营长可谓一语惊人:“你们没发现吗?妇女主任对张副镇长有一种特殊感情。”
张建中吓了一跳,说:“你可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是乱说呢?今天,一接到张副镇长的电话,她就一直在叨叨,说张副镇长好久没到我们村来了,说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不有就只是要他来工作,还应该留他吃顿饭。说张副镇长成天在镇政府吃食堂,营养一定不够,应该弄点好的给他吃。这些久了,你们见她有那么关心过哪一个镇领导吗?你来工作就工作,你留不留下来吃饭,她从来就不管。怎么对张副镇长就那么关心呢?”
治保主任说:“你这张嘴真是没遮没拦,什么话都敢说。我就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这也不很正常的事,张副镇长当然跟其他领导不一样。他是与我们共过生死患难的。再说了,妇女主任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妇女主任却不羞涩,说:“我跟张副镇长是有一种特殊感情怎么了?”
这次,轮到治保主任吓了一跳,说:“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张副镇长,你不要破坏军婚啊!这是要判刑的。”
妇女主任狠狠地拍了治保主任一巴掌,说:“你这是什么鬼话?特殊感情就一定往那边靠吗?不能有姐弟感情吗?”
张建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民兵营长说:“如果,是那种纯洁的姐弟感情,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这姐弟感情会变化成另一种感情。”
妇女主任手一甩,筷子打在对面坐的民兵营长脸上。
“你看看,你看看,真是姐弟感情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妇女主任对身边的张建中说:“别理他们,他们喝了酒,一个个嘴巴都不干不净。”
村支书也说:“你们注意点影响,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到镇政府,影响多不好?这要传到部队去,影响多不好?不但是妇女主任对张副镇长有特殊感情,我对他也有特殊感情,回过来说,张副镇长对我们水浸村委会也有特殊感情。我可以感觉得到,这次征用海前村的咸围田,一定会有大动作。为什么把大动作放在我们村委会?就是张副镇长对我们有一种特殊感情。你们多考虑工作上的事,多考虑如何配合张副镇长把工作做好,别总想像三姑六婆似的,想些八卦的东西。”
“支书说得对,你这臭小子,比三姑六婆还八卦。”治保主任说。
民兵营长说:“你没说啊!你说得少啊!”
“你们两个人罚酒。”不喝酒的,总是最来劲的,妇女主任虽然坐着,还是叉着腰大声叫。由于叉着腰,卡紧了腰身,就见那丰满的胸挺得比往时高许多。
“我们认罚,我们喝。”
“我不认罚,我没说,要罚也不能罚我。”
“你就当陪我喝好了。”
“陪你喝可以,但不是说错话罚的。”
喝酒耗时间,张建中吃饱了,他们还喝得兴致勃勃。张建中坐了一会,见太阳已经下山了,就说,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看不见路了。桌边的人都站起来,摆出要送他的架式。张建中忙说,不用了,你们喝吧!我又不是不识路。
单车就放在旁边的树下。
村支书对妇女主任说:“你送送吧!”
民兵营长和治保主任说:“对,对,你也吃饱了,送送你弟弟吧!”
妇女主任就横了他们一眼,说:“要你们说?”
说着,已经跟张建中了。
本来想骑车上的,见她跟上来,张建中只好推着车走了。对于女人来说,妇女主任是个个子,一般的男人跟她走在一起,也没她高,即使在男人堆里也鹤立鸡群的张建中跟她走在一起,也只是一般高。因此,这会儿,张建中还真觉得她像大姐姐。
汪燕年纪也比张建中大,但跟她在一起,就没有这种感觉。
“别听他们乱说话。”
“没有啦。”
其实,这种玩笑话已经听得多了,只要是年青的妇女主任,大家都爱开这种玩笑,也有几个村委会拿张建中与妇女主任开玩笑,多少已经有一种见怪不怪,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妇女主任是军嫂,非常不合适开这种玩笑。
“以前,我有个弟弟,也像你一样年纪。”
张建中意识到她话里有话,看了她一眼。
“那时候,他经常跟在我身后,姐前姐后,跟我很亲。后来,我去上学,他开始还跟着我跑到学校去,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上课。还跟我一起。老师当然不让,就告诉我爸,要我爸管好他,不准他再到学校去捣乱。”妇女主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说,“后来,他再没到学校去了,但我爸也没管好他,那一年,他跟一帮小孩子去海里玩耍,就再也没有回来。”
张建中心颤了颤,她弟弟跟上一世的他一样,也是淹死的,不同的是,他是淹死在九曲江,她弟弟淹死在海里。
她并想像的那么悲伤,或许,因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知不什么,看见你,我总想起我那个死去的弟弟。”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看了张建中一眼,说,“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
“我就是知道,你把我当亲弟弟了。”
她笑了笑,问:“你有姐姐吗?”
张建中摇头说:“没有。”
“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认,我认。”
人家那么对你,你好意思说不认吗?何况,白捡一个亲姐姐有什么不好?至少,多一个痛自己的人。小时候,张建中见人家有姐姐护着疼着,也曾眼馋过。
“以后,多点来看姐。”她也不客气了。
“自然会,转让那些咸围田,会来得更勤。”
“只是为了工作才来吗?”
“不,不。”他见她那双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渴望,说,“没事也常来。”
说着话,已经到村外了,张建中站下来,说,你回去吧!她似乎依依不舍,说,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张建中很努力了一阵,还是没能叫出口。
平时,也会叫那些比自己大的人一声“姐”的,带上一个名字,比如,芳姐萍姐,他也想这么叫她一声“娟姐”,但这次叫的含意不同,心里总慌慌的。
“那就算了。”她有点儿失望。
张建中的脸便红了。
“还有什么吩咐吗?”这是谈工作上的事。
“还要注意群众的思想变化,现在那些咸围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但政府要征用这块地,有些人可能就会当成宝,拿来跟政府讲价钱了。”
她点点头,说:“是有这种可能。”
“及时了解他们的变化,矛盾还没加剧,处理起来也容易。”
“我记住了。像上次防台风一样,如果,我们不大意,不一定会那么危险。”
“是的。”张建中没想到她还能联系到防风的事,想她是汲取教训了,应该不会太忽略了,“娟姐,不要再送了。”
他脱口而出,虽然只是一个普遍的称呼,她还是惊喜万分,很大声地应了他一句,弄得张建中又一阵脸红。
她拉拉他的衣角,拍拍他并不脏的肩,说:“路上小心点。”
“我会的。走了。”
“走吧!”
走出很远,回头看,她还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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