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是官非官
在领导面前扮清高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得很惨。
高书记对这一点体会非常深,不同的是,现在他还狗一样地对上面人,却可以高人一等地对待下面的人,而且,非常恼怒张建中这种人,职务低比他低,还在他面前扮清高。
有时候,他就想,有机会,一定让你尝尝苦头。说老实话,他完全可以因为化肥农药的事,给你张建中一个处分,甚至把你撤了。但他也知道,边陲镇班子里,真能做事的也没几个。
“既然,你已经把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建中还是硬着头皮,不显低威。
“你信不信?就你这种态度,我完全可以把你撤了。”
张建中摇晃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配合我工作,你还想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班子不团结,不能形成合力,你以为,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张建中说:“我没有不听你的指挥啊!你截留水利经费,我有过异议吗?我到处乱说了吗?你现在不让我搞化肥农药,我不是也不准备搞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让你搞,你这种态度,我们还谈得下去吗?”
张建中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要搞就不能让下面有意见,就不能让供销社有意见。现在情况怎么样?下面有意见,供销社有意见,县供销社的领导已经把状告到我这了,你还怎么搞?还要他们告到县领导那去吗?”
“真要这样的话,还是不搞为好。只要搞,供销社不可能没意见,我们把人家的生意抢了,人家少赚钱了,不可能没意见。”
“既然,你不搞就算了,总公司经理另换人!”高书记就不信压不住你,先认你看看跟我作对是什么结果,“你可以出去了。明天,就宣布你不再兼任经理一职。”
张建中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当就不当。二话不说,他就离开高书记办公室了,心里却暗暗庆幸,幸好汪燕没借钱给自己,否则,他那么一吼,你还不敢出去了,你还要求他了,农业局下拨的经费,用就用了,反正也是用在农业上。
“你真够英明伟大!”张建中在电话里对汪燕说。
她却阴着脸说:“你还是个小孩子,跟书记斗气?你斗得过人家吗?”
“斗不过也得斗,难道还想要我跪在他脚下啊!”
“没人要你跪,但服服输不可以吗?弯弯腰不行吗?人家官比你大,年纪也比你大,从哪方面说,你都不应该顶撞他。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有人这么顶撞你,你又会怎么样?他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阿Q,你这是阿Q。”
“有时候就应该阿Q。”
““那你就等着死吧!先把你那经理撤了,再撤你这个副镇长。”
张建中冷笑了一声,心里想,你汪燕也太天真了,还真以为高书记那么嚷嚷就能把我张建中撤了?撤那个经理可以,又没正式编制,又不拿工资,有什么好好稀罕的?
“撤我副镇长?他还没那个能力,要县委组织部同意,要县委常委会同意。”
“你天真还是我天真?那不是一种程序,组织部还不是听他的,县委常委会还不是尊重他的意见?你是谁,你长什么模样,县委常委们也没几个认识你。”
张建中这才想起汪燕是不混官场才跑去做生意的,官场那点事,比你知道的还多,甚至还深。
“你要向他认错,如果,你还想混得像个人样的话。”汪燕说。
“我向他认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你就硬吧!顶天立地吧!吃亏的只有你自己!”汪燕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她坐在自己那张大班椅上,脸气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这种人傻得没药医,没有死过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让他撑吧!当英雄男子汉吧!倒下去的时候你是什么?你就是泥,就是狗屎!
许多人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做人要有尊严要有人格,这些人往往死得最惨。什么是尊严和人格?尊严和人格就是要在人前过得比别人好,为了所谓尊严和人格孤芳自赏,与世隔绝,到头来,饭都吃不饱,有一天,那些为你鼓掌的人也会瞧不起你。
突然,汪燕问自己,这关你什么事?张建中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紧张他干什么?充其量,你们只是普遍朋友,一个小地方的男孩子,乡下人,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为他生什么气?
“是啊!是啊!乡下人孤陋寡闻,认死理,让他去维护他的尊严,维护他的人格好了!”
汪燕站了起来,活动着双肩,像是驱赶心中的闷气。这天,她穿着一身黑色健身服,把她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圆润的肩,显得脖子又细又长,胸很挺拔,腰很细,屁屁却翘得有点夸张,所以,总喜欢穿裙子,让别人看不清她最不满意自己的地方。
穿得那么紧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会儿在跳健身,跳得一身汗,张建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把她气那胸很张扬地起伏。
“别再想那个乡下人了,还是想想自己的生意吧!”
前几天,遇到一个大客,怎么说也压不下他的价。那家伙做的是国营企业的生意,好吃的吃了,好喝的喝了,还答应给他回佣,且比市场流行的百分比还高两点,他却不动心,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降服他?
该不会是想那个什么吧每遇到降服不了对手,汪燕就担心人家是不是想占她便宜。在生意商上拼搏,漂亮是一种优势,但也是一种劣势,仿佛总能挑起某些人图谋不轨,有的会很明显地提出来,愿意就成,不愿意就算了。有的却很隐瞒,如果,你愿意,倒像是自己送上门。
每遇到这样的客人,汪燕真想把他们杀了,你们算什么?你们以为让我赚几个钱就能得到我吗?我汪燕再贱也不会用身子交换。然而,然而,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很多事情你又左右不了自己。
“张建中,你懂吗?你就知道尊严知道人格,你知道打拼的艰辛吗?一点委屈也受不了,你又能成什么大器?”
她又想,其实,他也成不了什么大器,今天这个地位,还是歪打正着,人家以为他能做女婿才送给他的,靠他自己,现如今,也就是机关里的一个笔杆子,那一天,戴一副近视眼镜,且浓度越来越深,看资料贴得近近的,更像用鼻子嗅。
他真就是穷酸趣人的气质,宁可玉碎不求瓦全。
大哥大响了起来,是那个大客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问她能不能陪他去逛逛夜街?说珠江的夜景一定很美。
“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晚吧?才九点。”
“我这边离得远,赶去你住的酒店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样啊!”似乎在等什么?好一会才说,“那就算了。”
“真不好意思,改天吧!改天一定陪你逛珠江夜景。”
“可能再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
“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
“怎么这么急?”
“家里有事,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一定要我赶回去。”
“我们谈的生意呢?”
“再说吧!”
汪燕心里恨得真想把大哥大甩过去,砸他个山崩地裂。
(今天三更,有花的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