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伴走了开去,我才打量四周客人桌上的食物。牛肉、汤面,还有酒,我通通都认得,就是不知道名称。
“没有菜牌吗?这里可能真的是古代……虽然难以相信,但也没其他解释了。”我用手背支着下颚眺望栏外街道的景色思考着:“所有人的举止与及言语,没有流露半点现代气息。好像我刻意模仿却也经常会说出现代的口头禅甚至是英文,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破绽。还有,如果是弄假的话,在香港哪可能有一个大竹林和这么古色古香的市集而我不知道?”当然,也不会有人为了开玩笑而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进中国内地。
“时间是一直向前的,但也可能有多于一个的时空存在,我是如何从本来的时空而来到这里?”我知道要找出答案并不容易,问题是我连自己在甚么情形之下来到这儿也没有印象:“我最后的记忆是正在上网,然后就睡着了,之后究竟发生过甚么事?”
“两位客倌要点甚么?”店伴的声音又在我身旁响起,我转过头去,发觉有两个人在我身后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壶热茶,十个馒头。”一个年纪大约在五十上下的男人说道。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大概是他的女儿吧!二人也像其他人般一身粗衣,只是看样貌有点不一样,总觉比较英气。那少女把用麻布包着的扁担挨着墙壁放好,说道:“我们哪吃得这么多?”
“我们还要赶路,不会再由西湖那边的大路走了,可能错过宿头也未可知,带多一点干粮上路会用得着。”那老头摸了一摸颏下的长须说。
少女皱眉道:“甚么?又不是赶时间,为甚么要抄小路?”
“早到一点总是好的,况且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我开始觉得他们两人不是父女那么简单,因为那个老头言语间对少女显得比较客气。我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找寻机会和他们搭话:“这两人比起其他闲人较醒目,或许可以问出个所以然来。”
两三口把馒头和着茶水吞下,拿起包袱走到二人跟前,笑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这里的人都很友善,但那个老头却现出了警诫的目光,而那少女又是皱起娥眉,问道:“怎么?”
虽然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干笑了数声,说:“我叫做易一,也是打算出远门的,不知两位将要到哪里去,或许在路上有个伴,可以互相照应?”
“我们习惯自己走。”老头语带不屑,令我反感:“再者有女眷在,阁下这样问不是有点过分吗?”
他的说话实在令我感到难堪,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楼梯处却响起了急骤的脚步声。那个老头神色微微一变,脱口而出:“来了!”
我连忙回头,看见有五六人走上楼梯,均是一脸凶悍,而且手持长剑。“难不成是官兵?”我心下吃惊,自古以来遇兵都不是好事,万料不到“初来步到”的我会如此没有运气。
那几个恶人视线在酒楼二楼一扫,停在我的身上,带头的人冷笑一声:“在这里了。”我心下一惊,身子缩了一缩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但随即醒觉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二人。
那带头的人扬了一扬手中长剑,昂然说:“你们二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胆子不小!家师命令你们立即随我们到‘河洛客栈’等候他老人家。”我知道所谓河洛客栈是杭州一间可供住宿的旅馆,但他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任谁听了心中都有气。果然老头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本来尊师有命,晚辈自当遵从,奈何我们二人身有要事……实在恕难从命。”
“哼!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带头的人喝道:“今日我罗人杰就不信留不住你!”说着,竟从剑鞘中抽出长剑,直指着我们。一时之间二楼上的客人都给吓得四散,而我则只能够发呆般站在一旁看着如电视武侠连续剧的情节,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女神色甚是凝重,也是站了起身,推我一把道:“你还站在这里?赶紧逃命吧!”
我心里虽然有点害怕,她的说话却令我感到被轻视,尤自逞强说:“不!我在这里看着。”
少女有点诧异的望了望我,老头在这时候说道:“原来是罗师兄,大家都是武林同道,阁下为何如此霸道竟要强留我们?”
武林同道!我的心一下子给提得老高:“我真的是在古代的中国!不过……难道在古代的中国真是有武林、江湖这种事情存在,而并非只是文人笔下的故事吗?甚么‘少林派’、‘武当派’都是真有其事的了。那么这些人又是甚么门派?会甚么武功?”
“我们‘青城派’在福州办事,你们竟敢阻挠,因此家师要好好惩戒你们。”
“嘿!好不霸道!”那少女反唇相讥:“你们哪只眼睛见到我俩插手你们的事?再者‘青城派’胡作非为,旁人就管不了?”“小师妹!”那老头想要喝住她,已然太迟,自称罗人杰的男人把手中剑一挥,喝骂道:“好刁嘴的丫头!哼!今天就让本大爷先给你一点教训!”
那少女从摆放在身旁用布包裹着的扁担中抽出了两把长剑,将其中一把递给那个老头,说道:“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那老头原来是她的师兄,这时候仍极力避免动手:“我师兄妹俩是‘华山派’的,看在两派……”
“‘华山派’又怎样?难道‘青城派’就怕了你‘华山派’?我说你们是魔教的妖徒!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罗人杰说着已抢先冲过来,其余四名青城派弟子也抽出配剑展开攻击。
那老者脸色为之一变,喝道:“嘴里放干净些!谁是魔教中人了?”少女将我推过一边,已经和青城派打起上来。我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形势对二人非常不利。叫罗人杰的和那少女的师兄打得难分难解,实是旗鼓相当,另一边厢少女以一敌四,立时屡遇险招。虽然那四个青城派弟子实力远不如罗人杰,单打独斗似乎亦不是那少女的对手,但以多欺少便胜券在握。
我在一旁看得紧张万分,甚至不禁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能够助那少女一臂之力,不过力不从心而矣。又过了半晌,少女的小腿中了敌人一脚,蹒跚着连退两步,眼见就要受伤,我忍不住冲过去用肩头把正要举剑砍她的一个青城弟子撞开,再将手中包袱用力掷向另一人的脸上。那人冷不提防给掷个正着,慌乱之际被那少女趁机一剑刺在腰间。
给我撞倒的人狼狈地爬起身,向我一剑劈来。我哪里懂得闪避敌招?危急之际唯有举起椅子挡格,却“叭啦”一声给斩成了两半。我随手拾起两只杯子用力投掷,趁机从他身旁闪了开去,岂料他竟不放过我,一直追来。
我跑到墙边抢过那扁担,入手沉重,竟是用生铁打造而成,连忙拿来自卫。当当的才挡了两下,却听到一声惨叫,原来是那少女又再将一个青城派弟子刺伤,只余下一人边负隅顽抗边大声呼叫同伴支援。正在攻击我的那人唯有选择转身先救同门,我看准了机会,第一时间举起了铁制的扁担用尽全力朝他的后脑重重敲下去,头骨与铁担撞击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这四个青城弟子的武功看来是十分不济,那少女轻易将余下的一人击倒。罗人杰可能因为师弟接连受挫而分心,给那老头击落长剑,再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给踢至倒飞出去,撞碎了两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