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冷冷地问道:“山虎,这是什么人?”山虎上前狠踢了几脚,说道:“老大,这乌龟王八蛋是黄龙洞的二头领,叫做吴有财。以前跟我爹他们还挺熟的。”
梁宇点点头,冷冷地道:“吴有财,那些鬼子是不是你引过来的?”吴有财一脸都是汗水,梁宇那一扭,把他右臂的关节都扭错了位,那疼痛的感觉实在是入心入肺,实在是难以忍受。痛苦中却听着山虎叫这家伙为老大,心里这个悔哟!早知道就对付山虎这愣小子,用来威胁他的老大,何必去找上这个大虫?能做老大的,肯定会有点本事的嘛……可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梁宇没听到回答,他也很干脆,拣起吴有财跌在地下的那把匕手,朝着他的左臂就是削了下去,这匕手很锋利,一坨肉很轻松地给批了下来。吴有财立即如杀猪般地惨叫起来。梁宇冷冷地道:“鬼子是不是你引来的?”
吴有财心胆俱裂,看得出这假鬼子比真太君还更狠更辣,他痛叫道:“是……是是……”山虎狂怒,又是上来一脚,痛骂道:“真是你这乌龟王八蛋!”说着举起枪托便要砸过去。梁宇阻住了他,阴阴地对吴有财说道:“我不会跟你多废话,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你要敢说谎,我就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地批下来,让你三天三夜才死。要是少一天,老子就跟你姓,你不妨试试。”
吴有财惊恐欲裂,他浑身在颤抖着,知道遇到了一个狠脚色。惊恐之下,他只求速死了!还真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吴有财原是大龙山势力排行第二的黄龙洞的二头领,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杀杀人,放放火,吃喝赌嫖一条龙……他甚至时常做梦老当家死后他来继位呢,谁叫自己资历老呢?开山立柜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嘛。
老当家的身子骨这几年一直不太好,后几年对洞中的事务已不太理会。黄龙洞的权力似乎都集中到了当家夫人萧丝丝的手里。老当家死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黄龙洞的新当家。她的作风和老当家可是完全不同,规定了不准骚扰乡亲,只能劫富、不准劫贫。不准抽大烟,不准抢民女,如此等等……这对于胡作非为惯了的吴有财来说已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了。但人家寨主夫人的追随者甚多,他可是无力抵抗的。要是硬来,下场绝对不会好到那儿去?那原当家的儿唯一一个儿子在老子死后就是想造反,反而落得个兵败人都失踪了,说不定就给她秘密的杀死了。
吴有财可是识时务的人,见无法反抗,便是选择了顺从,由于资历老,新当家对他也颇为遵重,虽然不能快活,却也是有滋有味。不料上个月,那萧丝丝也不知抽了哪条筋,竟然宣布要在黄龙洞内实行戒大烟,所有抽开的都得强制戒烟,这对终日烟不离手的吴有财来说,实在是比死还难受。但看那萧丝丝的态度极为坚决,几个头领也站在她那一边,这让吴有财极为郁闷,他便找了个机会跑出山寨,偷偷地溜进了安庆城。忍了几天,他终于爆发,一头钻进了安庆城里的大烟馆,又吸又嫖,简直是乐不思蜀,接连三天也从未离开安庆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阁一步。
可惜好景不长,他虽然未出门,但还是给一个熟人照了像,这人已加入了刚成立的侦缉队,是他以前的一个手下,跟他算是有仇的。自然而然吴有财便给“请”进了日军的侦缉大队,日本人没有打他审他,更没把他拉出去枪毙。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个日本高官,还是个少将,亲自前来招待他,好吃好喝,还有美艳风骚的东洋女人陪同。
这让吴有财“感动”的几乎痛哭流涕了,正牌将军啊,几时能见得到?在山上跟官兵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来来回回还不是少校级别的,撑死也就是中校级别,上校也没见着一个,现在一下来了一个将军,而且是把中国军队打得满地找牙的正牌日本将军。让他很稀奇的是这个日本将军居然着一口流利的汉话,恐怕比他的带满山音的“国语”还要标准。
这让吴有财很有亲切感,便是毫无保留地把那将军想知道的一鼓脑儿地全部吐了出来,他可是个当代“俊杰”,识时务得很,他心里知道这些日本人可不是善茬,说翻脸就翻脸的,还是老实点好。
他让那日本将军很满意,拍了他好几下瘦肩膀,只让他的骨头都感觉轻了几斤,那日本将军笑微微的又是封官又是许愿,条件便是要他带路肃清大龙山上的两股山贼。作为“俊杰”的吴有财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在日本军营里混了一天,他从军中的翻译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那日本将军便是打下安庆的波田重一少将!这让他惊奇无比,这厉害的日本将军竟然会亲自来接见他这个小人物?感动啊!他也从侧面了解到,前几天天上突然降下了一场炮雨,把波田少将的军队轰得损失极为严重,听说死了好几个联队长、大队长,最惨的是轰死了一个海军名将好像叫什么太裆的……这让日本人很生气,听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这个波田少将算账。波田少将很被动,只能一心一意地要把大龙山偷袭的人全部杀死才能交差,但大龙山的地势可不是普通人能弄明白的,听说就有上千的日本人在山里没有回来过。所以才对他这个山里通“礼贤下士”。
吴有财对山里的形势还是有点了解的,除了他的黄龙洞和龙须寨外,好像十几天前来了一股川军残部,兵力应该不会多,龙须寨是给毁了,这是确确实实的,当时他还和当家率人出去接应了一批老弱病残回洞里呢。至于那伙川军躲藏的地方,他也有点把握,大龙山虽大,但大大小小他也翻过上百座山峰,跨过七八十条山谷吧。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川军肯定就躲藏在那……附近。
享受了一番东洋女人的滋味,吴有财终于死心贴地了,自己的身子都卖经东洋人了,哪里在乎把那些官兵和拘束他的当家卖出去?
波田少将对他的态度极为欣赏,连连赞扬,前天天黑时便由他领路进了山,随行的有足足四百五十个日本兵。从翻译嘴里他知道,少将的军队大部份给炮轰没了,现在安庆城兵力空虚,这可是波田少将把最后的能派的几百纯种日本兵派出来了,领头的好像叫做波田正太,是个少佐,听说还是波田少将的本家亲戚。
昨晚黄昏时,波田少佐便分兵了,一路一百八十人去攻打黄龙洞,波田少佐没叫他亲自带路,而是让他画了一张地图给率队的军官。吴有财可是那种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的那种人,他毫无保留地把黄龙洞的险要一一标了出来交给了那军官。然后他便领着波田少佐的二三百人到野狐谷附近转悠,他曾在几年前偶然发现过当时的龙须寨王大当家在这附近出现过,按他的推想,这附近肯定有龙须寨的秘密藏身之地。
在野狐谷附近走了半天,却没发现有人踪,那波田少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总算让他这个眼尖鼻灵的人嗅到了一丝端倪,就是那云深雾锁的野狐谷似乎有些动静,有一丝弱弱的反光从云雾中透了出来,虽然只那么一闪,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于是他立即领了日本人搜寻过去,然后便是发生了激战。战斗的残酷却出乎他的想象,里面的人拚了老命,虽然没有阻挡住日本人的脚步,但谷里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几乎把他给震得口鼻出血,待他清醒过来后,却见着波田少佐好像已经给埋在了山石下,而他身边的一百多个日本人都给炸得不死也一身残了。
落后一步的吴有财和大约六十多个日本兵堪堪逃过了一劫,那些日本兵都好像疯了,见着山谷里面有人在边打边逃,便是一股脑儿地追了上来,裹在人堆里的吴有财只能很不情愿地跟着追。黑夜中看不太清楚,只是追追打打,那边的人好像是越来越少了,等到了黎明时,总算是把拚命抵挡的人全部杀死了。
山道中遗留有女人的给树枝挂下的衣布,这让那些剩余的日本兵极度兴奋,一味地狂追,后面死尸太多,吴有财有点害怕,还是跟着追赶。他们又打死了三四个阻拦的川军,却见着有三四个女人在前面相互扶持着往小道上逃。日本兵很兴奋,呜哇哇的叫着花姑娘狂追,不料一个小姑娘回身阻击,打死了两个日本兵,日本人大怒,也没再管花姑娘就是一通乱枪打死了她,可那三个却到了龙珠潭,想也没想就一齐跳了下去……
梁宇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眼泪又流了一堆,他一挥手,山虎怒吼着一刺刀就把吴有财捅个窝心透,吴有财临死前兀自在想着:“奶奶的,失算啊,早知道他们没力去追那四十几个日本兵,就不用冒险躲在这……”可惜世上再无后悔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