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妍赫然起身,变色反问:“出什么事了?”
之前让阿菊去给五姐透露三姐的住处,凭着她们之间的恩怨,五姐必会有所动作!即使是偷偷告知了祖母,令苏府出手除去这个败坏名声的孽女,自己则能以那个男孩束缚住宫中的甄妃,苏府能保平安,亦能轻而易举地除掉苏瑾妤。
苏瑾妤再有本事,亦抹不掉她从苏府走出的事实!苏瑾妍以为,事情能轻易解决,然等了这些时日,却迟迟未见动静。在她都以为五姐不会有所行动时,突然听得永巷那出了大事,她自格外好奇。
萧寒坐上床沿,望着如此激动的妻子,低声道:“阿妍,别着急,我慢慢跟你讲。”
苏瑾妍则一瞬不瞬的盯着丈夫。
“丘城陆府的人来了,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到了宅院里便要带你三姐回去。熟知正遇上了平阳侯府的二爷,你三姐说她并非侍郎府的姑娘,否认身份,但陆府的人认定是她,当场两方人便动起了手。”
苏瑾妍内心大骇,她如何都不会料到,丘城陆府会牵连到这个事里。
五姐通知的?
她怎能这般糊涂?这般行为得不偿失,教人知晓苏府姑娘为逃离夫家死遁,现在又给侯府少爷当外室,不是给苏府泼脏水吗?苏瑾妍立即慌乱要起身,“现在怎么样了?苏府的人可知晓了?”
败坏了苏家的名声,于五姐这未出阁的姑娘(书书屋),有何好处?!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真不知竟会如此糊涂。苏瑾妍气急,心潮起伏,反握住丈夫的手臂就道:“闹得大吗,多少人知晓了,可还瞒得住?”
萧寒观她似有要外出的冲动,忙按住她在床沿又坐下。“阿妍,都这么晚了,你莫不是还要出去?小心身子,稍安勿躁。”倒了茶递过去。在对方的催促下颔首,“陆府的人傍晚到的,闹得不小,惊动了平阳侯府。”
“这般说,我大姐也知晓了?”摸着杯壁,苏瑾妍沉思。
且不管如何,现在苏瑾妤的计划被打乱。而自己原先的部署亦是乱作一团。说不准等到天明,整个京城就都知晓了这事,苏府便会沦为众人谈笑的话柄。
弄巧成拙,苏瑾妍懊恼不已,自责起为何要指望苏瑾妘?!
“曹夫人和大姐夫都赶去的永巷。阿妍你许是还不知晓,平阳侯府这阵子正在筹谋喜事,曹二爷瞒着家人你三姐的身份,愣是说要娶进门。现在这事发生。哪还有曹二爷解释的机会?在见到你三姐容貌时,曹夫人就令人将他带回府关了起来。
不过毕竟是曹家的宅院,曹家人留下应对时。陆家少爷出口毒辣,大骂着你三姐姐,惊动了整条巷子。据说还指出了证据,说是要验身证明,可你三姐就是不同意,更是口口声声说着她不是苏府三姑娘。”
“之后呢,她怎样?”苏瑾妍缩紧眉宇。
“她不肯跟陆家的人走,亦不知从哪得了些人手,最后反驱走了众人。只是曹夫人动怒,不允她继续住在那宅院里。将屋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苏瑾妍见萧寒说得抿唇,似是干涩,便将手中茶杯递过。后者呷了口续说道:“现在怕是许多人都注意着她,咱们的人还跟着,说是最后在客栈落了脚。不过没多久,陆家的人弃了在京中的庄园。也住到了客栈里去。”
这趋势,莫不是苏瑾妤要给陆府的人逮回去?
她抵死不认,是另有安排?
不行,得抢先在她动作前扼杀她的下一步。
萧寒见妻子沉思,好奇道:“阿妍,你在想什么?”
苏瑾妍倏然抬头,严肃道:“你可还记得,宫中的那位甄妃娘娘?”
萧寒姑母是皇后,萧府向来注意着后/宫动态,此时听得妻子询问,颔首即道:“自是记得,她现在同俞贵妃关系甚好。”
苏瑾妍凑近,“她必是三姐的后招。”
“阿妍想如何?”
苏瑾妍起身,至西窗下的梳妆台抽屉中取出个金链长命锁,递到丈夫手中,笑颜道:“可还记得这个?”
萧寒眼神微眯,抬眸瞅了眼妻子才道:“好熟悉。”
“当初给你画让你寻那个男孩,他脖间不就挂了这个?”
“但我的人找到他时,并没有这个金锁呀。”
苏瑾妍昂头得意,“我令人打了个一模一样的。”说完让丈夫举起手中物,低声道:“当初我怀着且尝一试的态度,用这个利用妙仁。结果,她在乎这个孩子,更愿意为他替我反控苏瑾妤。”
萧寒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变色低道:“近来,甄妃和俞贵妃在暗中派人寻找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皇后存着警惕,还让咱们府上多留意外面动向呢。”
这等牵扯朝堂后/宫的大事,萧寒还是头一回与自己说。
这等节骨眼上,为何要寻孩子?
苏瑾妍诧异起身,来回踱步,“那个孩子,会是何身份?甄妃、甄妃……”
莫不是,妙仁亦是甄家的人?
双目睁大,苏瑾妍转身道:“萧寒,你可知晓早前太医院里的甄太医?他有个幼妹,五六年前因为未婚先孕而失踪不明。”
萧寒怎可能在意这些外界八卦?凝眸细想了想,最后不确定地说道:“好似是有这么个事吧。”
五六年前……着实相隔太久,若非后来有个甄家姑娘因平阳侯府世子不愿娶她而自尽,自也不会传扬一时,作为告诫闺中女子的反例。
“对了,之前众人都觉得这位甄妃来得蹊跷,细查后得知,她与圣上好似曾经就识得。”
屋内瞬间沉默,半晌,有金锁落地的声音。
二人对视,莫非……那个被萧寒安置在城外庄子上的男孩,是龙嗣?
萧寒不知晓苏瑾妤的前世的甄琳儿,震撼的同时仍有几分不确定。然苏瑾妍却越想越合理。若甄妃便是早前甄太医的幼妹,那和甄琳儿便是姑侄,她们相助合情合理。
亦只有这般解释,当初还是妙仁的甄妃。能够为了亲生儿子而放弃苏瑾妤。
意识到这点的苏瑾妍心中不禁起了骇色,她利用了皇子?
“萧寒,怎么办,那个孩子留在手上,迟早会是个麻烦。”
对于妻子的顾虑,萧寒并未那般犯愁,他沉声说道:“阿妍。若那孩子真是甄妃和俞贵妃所寻之人,那怕是留不得在世的。”
苏瑾妍怔怔地望着丈夫,脑中闷然,反射性地问道:“这是为何?”
要夺人命?
那孩子,连自己父母都不知晓,便要成为牺牲品?
许是因为怀了孩子,苏瑾妍的母性大发,心中很是不忍。然她亦能明白。禁苑争斗无休无止,非你死就是我亡,俞贵妃同甄妃联手。不就是为了对付萧皇后吗?
当初俞贵妃便是因为无嗣而落人一截,后来想利用二姐姐借腹生子,计划又因为自己与萧寒这门亲事而打乱。苏瑾妍似乎瞬时明白了很多,俞恒为何总是要帮着苏瑾妤,就是因为甄妃能给俞贵妃一个皇子?
仍是场交易!
此时宫内的甄妃并非以甄太医家女子的身份进宫,没有家族背景,所仰仗的只有俞贵妃和东平侯府。既然她都进了宫,苏瑾妤为何迟迟不露面?早前是因为忌惮自己手中握有那个孩子,可后来明明早就蛊惑了她,她该放开手脚才是。
亦或是。她仍旧想着嫁给大姐夫,所以在暗中部署?
有些人,越得不到便越是念得紧。或许,在苏瑾妤的心里,对大姐夫早已没有了感情,但因为仇恨、因为不甘、亦因为她那份争强好夺的心。她会不择手段像旁人表明,她要得到的人必能得到。
这是种失了理智近乎疯狂的心智!
“阿妍,你先前说,你用那孩子要挟过甄妃,但她们怎么没有从咱们这查起?”
苏瑾妍笑,弯身自地上捡起金锁,笑了便回道:“三姐老早就想从我这得到孩子的下落。若那真是个皇子,在她手上她才能有恃无恐,届时不管是甄妃还是俞府,都能为她所用。她跟踪调查我,我便将计就计,让她明白孩子早就失踪,根本不在我手上。”
“原来是这样。”
萧寒了然地颔首,望向正用手指轻抚长命锁纹路的妻子,近身怀过她,温柔道:“我的阿妍,好生聪明。”
苏瑾妍却是双耳滚烫,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自责。她若是真够强够聪明,又岂会落到这般地步?思及那事,便心虚地轻轻推开了丈夫,很是紧张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可怕残忍吗?”
“阿妍,你不是残忍!”
生在那般复杂的家庭,总有小人作祟,亦曾被利用算计,思维岂还能简单?他该庆幸的,是她有能力保护了自己,没有遭到毒手,这才可以和自己成为夫妻。
“阿妍的过去,真真叫人心疼。你步步为营,千算万算却是在对付自家人,心里定然更不好受。”
苏瑾妍靠在他的臂弯里,没有言语。
苏瑾妤是甄琳儿,并不是苏府的人!与她对立,自己不难受,没能早日铲除对方,这才是她后悔的事。总是顶着那张自幼与自己长大的三姐容貌,每每看着,内心都会有自责。
苏瑾妍何其希望,当初失足的是自己?
次日清早,院里仆妇就有在谈论昨夜惊动大半京城的事。已死入土的人复又出现,多么骇人听闻?
待到晌午,茉莉进屋即禀道:“奶奶,三姑娘入住的那家客栈外,去了好多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