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空倒扣,云海翻腾。二者皆漫无际涯,一片寂静,就连飞天龙舰也停驻下来,似在静默旁观这场交战的终局。
一朵火花闪烁,紧接着,响起剧烈轰鸣。
李青山觉手心一阵炽热,火焰从指缝间暴射而出。
姜山成心知必死,竟不顾一切激发了赤符。
平静大气,被狠狠撑开,呼啸激荡,云海一层层荡开,出现一个大洞。
李青山飞撞在飞天龙舰上,剧痛传来,右手已成焦炭,偌大的飞天龙舰也在震颤着。
姜山成驾着白色剑光,急速远遁。
李青山挥挥右手,焦黑散去,露出肌肤。凭他的恢复能力,这点伤势不算什么,不过也消耗了许多妖气。
心中暗道,果然任何筑基修士都不可小觑,如果太大意,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如果那道赤符再近一些,哪怕是有灵龟玄甲,也可能会因消耗妖气过多,而维持不住分身。
李青山展翼直追,一个呼吸间,就逼到姜山成身后。
姜山成浑身乌黑,虽然灵符是他激发的,但并非出于他本身的力量,在那样近的距离引爆,亦是身受重伤,再无可能与他抗衡,却满脸狰狞的狂吼道:“你这个妖孽,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就凭你?”李青山冷笑,忽觉一股危机,蓦然回首。
飞天龙舰的船舷,打开一个个小门,探出无数个黑洞洞的炮口。星星点点的光辉,向其中聚拢,炮口越来越亮。
黑沉沉的夜幕中,一个醉汉走在乡间小路上,忽闻一声闷雷,雨夜本就路滑,他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
“他奶奶的,怎么秋天还……”
他仰着头,嘴巴张大。忘了合起来,只见天空破了一个洞,洞中星辰满天。一道银辉如柱,接天连地。
他咽了口吐沫,被这奇景惊的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数十道光芒穿透云层,交错激射。远远看去,其细如线,一转眼间就变成一道光柱,落在他身旁不远处,立刻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我再也不喝酒不打老婆了!”他酒意全消,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给我死吧!”飞天龙舰的威力,让姜山成也大为意外,他满脸狂喜。手持舵盘,连连催动。
飞天龙舰本就不是运输船,或者拿来装逼用的。而是凝结了墨家无数工匠的智慧结晶,真正无与伦比的战争机器。
李青山挥舞羽翼,在光柱间奋力腾飞,倏尔直飞倏尔横移。倏尔下降百尺,深入云海。光芒紧追不舍,根本不受云雾影响,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姜山成警惕的望向云海,御使飞剑向飞天龙舰飞去,只要回到舰上,升起防御法阵,这妖怪就再也拿他没半点办法了。
李青山身形狂飙急转,不敢有片刻停息,眼神却直直盯着姜山成,随手从百宝囊中取出一物,掂了一掂,奋力投出。
姜山成眼看便可回到舰上,浑身撕裂般剧痛,好像随时都会崩溃,心中又喜又急,御剑急飞,身形一滞,不能置信的低下头来,一柄浴血“长矛”穿胸而过。
在他的身后大旗飘扬,原来李青山在紧要关头掷出的,是一杆大旗,贯穿姜山成的便是旗杆。
生命在飞速远离,姜山成瞪着眼睛,我是比花承赞比韩铁衣那些家世好长相好的天才,还要厉害的人,竟死会死在这里,死在一只妖孽手中,我不甘心!
李青山升上云海,侧身横移,一道光柱掠过身旁,划过一道微弯弧度,飞向云海尽头。
这也是飞天龙舰的最后一次攻击。
繁星之下,李青山纵身跃上甲板,身形半蹲,满头红发飘扬,一手握舵盘,一手扛大旗,姜山成犹挑在旗杆上。
旗杆一甩,姜山成飞落在甲板上,只剩下一线呼吸,用微弱的声音道:“求求你,不、不要杀我,松涛书院不会放过你的,诛妖盟不会放过你的!”
“让你当个明白鬼,我是李青山。”李青山在姜山成耳畔轻声说道,姜山成双目暴睁,想说什么。
李青山抓住他的脑袋拧了三圈,丢进他自己的百宝囊中,准备拿回去给小安当点心。
“这就是控制器吗?”李青山摆弄手中舵盘,这飞天龙舰的威力,可是让他十分心动,结果发现竟然用不了,舵盘对妖气毫无反应,真气则无法催动。
用不了就用不了吧!李青山将舵盘收起,扛起大旗,向船舱中走去。
有这个功夫,那女人应该逃跑了吧!
李青山按捺住心中杀性,虽然当初他曾发誓要血洗门,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与秋海棠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算是花承赞的红颜知己,若是杀了,以后不好相见。
但是要放她一条生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否则定会惹人怀疑,所以李青山才故意将她摔在墙上受点小伤,然后去追姜山成,只当是一时疏忽,也算有个解释。
不是吧!
正为自己的胸怀广博、温和大度、重视友情而感动的李青山,回到船舱中,只见秋海棠还在那里。
秋海棠仿佛全然没有察觉他的离去和归来,只顾自斟自饮,更没有问一声姜山成的死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你没逃跑?”李青山不可思议的道。
“逃的掉吗?”秋海棠反问,其实在李青山走后,她也曾想过逃跑,但立刻便打消了这种念头,就算是逃又能逃多远,凭他的速度,只怕一下子就追上了。
“自然是逃不掉!”李青山愣了一下,他若一心追杀,秋海棠确实很难逃得掉,不禁哭笑不得,难为老子想出这条妙计,放你一条生路,你竟然不领情。
“那又何必逃,要杀便杀吧!”
“你要我杀我便杀,岂不是很没面子!”李青山一声大吼,夺过酒壶,一饮而尽,双目闪动,似乎将秋海棠身上的衣裙剥离下来,捏住她的下巴,淫笑道:“先陪我玩玩再说吧!”
这是李青山的第二条妙计,到底只是个女人,纵然可以无畏生死,也不可能不怕这种事,肯定会说“你再过来我就自杀什么的”,他也就顺水推舟,暂且放她一马,然后故意给她机会,那她肯定就会尽力逃跑了。
李青山不禁为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第二个好办法而得意。
“你倒比刚才那个坦白的多,也顺眼的多。”秋海棠眸中哀色一闪而逝,仍是不动声色。
李青山险些破口大骂,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这么一副鸟样吗?堂堂门主,筑基修士,竟是个花痴,倒和那个情种是天生一对儿。
我本想低调行事,悄悄干掉姜山成,都是因为你这女人的缘故,才让我计划落空,回去一说,怕也要让怀疑到李青山身上。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李青山眉头一皱,杀气涌动,咧嘴露出长长的獠牙,生出一股来,想将她白皙的脖子一口咬断。
秋海棠索性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凌辱,忽又想起花承赞来,心中一苦,不幸至此,何必再让他徒增伤心,且清白去了吧!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她便要催动体内灵气自断生机。
李青山心中一震,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杀意这么重?灵龟力量,仍完美的凌驾于牛魔虎魔之上,本不该有此表现。那种感觉,就好像内心更深处的某一种桎梏,消失了。
他环顾左右,忽然明白自己缺了什么——小安!
小安不在身旁,他也不想着做什么表率,好似脱缰野马,几欲将“人心人性”这最后一层枷锁也挣脱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魔,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甚至想将面前的秋海棠剥光,恣意凌辱一番。所谓道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无人的环境,更加助长了黑暗的滋长。
“无聊!”
秋海棠怔了一下,睁开双眸,只见李青山退回桌后,拿起酒坛咕嘟嘟的喝起来。
“不反抗的女人,比不反抗的敌人更加无聊!”李青山道。
如果我也变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去教导小安。一个被控制的人,又谈何自由。那样岂不是连钱容芷那个疯女人都不如了吗?
“跟我来!”李青山大步向舱外走去。
秋海棠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脚步,这个妖怪到底想干什么?
“接着!”
来到甲板上,李青山将一物抛出,秋海棠接过一看,正是那小小舵盘。
李青山磐手道:“你若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保证不动你分毫。”
“你想去哪?”虽然多年盼望一朝落空,让秋海棠心神大乱,但到底是修行多年,心志坚毅,特别是经过了方才的变故,欲死而未死,她求生的意志,反倒涌现出来,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静。
李青山微微一笑:“青藤山。”(文昌书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