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老人呼喊,那群武士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他们从没有过如此恐怖的经历,尚没看清前面是什么,便现自己同伴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随后化作一团团爆开的血雾。
黑白相间的旋风继续在原野中滚动着,卷到哪里,哪里就变得一片狼藉,草丛被碾为齑粉,树木化作飞散的木屑,河水变得沸腾起来,那团旋风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摧毁一切的力量。
蓦然,罗成与那寄生魔物同时向两侧分开,这是他们进入战斗状态后第一次脱离战团,罗成的手中的短剑斜斜指向地面,神色冷漠,和战斗爆前的姿势差不多,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生过,而那寄生魔物用爪子捂住胸口,鲜血顺着他的爪缝潺潺流出。
罗成的双瞳依旧没有焦点,不过,他突然皱了皱眉,刚才他只差一点就切断了那团能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手的力量不但没有减弱的迹象,那团能量波动的频率反而莫名其妙的变得强烈起来,甚至隐隐压过了自己。
这不符合常理!仅仅是靠着燃烧意志,就能释放出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吼……那寄生魔物出一声咆哮,接着主动向罗成起进攻。
一旁观战的斐真依脸色有些白,虽然她也一样没有资格干预前方的战斗,但她能清晰的感应到交战双方散出的气势,原本罗成牢牢占据着主动,可现在。罗成的气势在减弱,似乎是因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而那域外妖魔的气势却开始大幅增长,好像刚才并没有动用全力。
罗成挥剑迎了上去,战斗再一次呈现白热化,不过,斐真依不详的预感似乎要成真了。罗成的体力已消耗过半,身体各项基础属性都出现了小幅度的削减,无尽之伤的剑光已不像刚才那么犀利而凶猛。而且,这只是开始,随着体力继续消耗。罗成的战斗力还会持续降低。
从某种角度说,罗成与演义中的程三斧很相似,只不过程三斧的威胁就在最初那三下,打不赢他就会完蛋,而罗成能在一段时间内始终处于巅峰状态。
战斗持续了片刻,罗成的身形先后停滞了两次,那代表他受了两次伤,只是审判之翼已经提升到了二级,战衣的防御力远远过红月位面最坚固的重铠,那寄生魔物的利爪虽然尖锐。但对罗成造成的实际伤害很有限。
那寄生魔物也意识到这点,当他再一次捕抓到罗成的攻击间隙时,轰出的是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罗成的胸膛上。
罗成的胸膛当即深深凹了下去,身形像一颗炮弹向后飞出。整整飞出三十余米开外,才跌落在地面上。
不等跌势耗尽,罗成已从地上翻身跃起,怎么会这样?!在他的感应中,那寄生魔物的能量波动频率已变得极不稳定,明明是即将溃灭的征兆。但力量却偏偏越来越强。
选择退让、等那个寄生魔物自己死亡?他没有机会,对方的度已经远远过自己,又掌握着瞬间移动,他根本不可能脱离战团。释放其他体术?不论是飞星夺月,还是破煞与断空,都无法命中对手,只能继续使用无尽之伤,审判之天籁应该有效,但对方怎么可能给他凝聚精神风暴的时间?!
罗成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战斗,早已经习惯了,他从没有象此刻这样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战友,能给自己提供掩护,不需要太多时间,几秒钟就足够了,可惜,这暂时只是一个幻想。
罗成突然出一声怒吼,挺剑再一次冲了上去,但,劣势不是轻易可以扭转的,尤其在体能大幅消耗的情况下,罗成冲上去,被轰飞,再冲上去,再被轰飞,虽然罗成已经激出所有的血性与不屈,每一次被轰飞都能以最快的度重新跳起来,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那老人露出惊慌不安的神色,他已看出罗成敌不过那个妖魔,后果不堪设想,河镇可能迎来灭顶之灾,斐真依也是脸色惨白,罗成每一次被轰飞,她的心都会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而看到罗成立即跳起来,她的心又会更痛。
终于,那寄生魔物有些不耐烦了,当罗成又一次仗剑冲过来时,他用左爪隔开罗成的短剑,右拳轰上罗成的胸膛,接着身形暴起,双拳如暴风骤雨般砸在罗成的身体上,最后才挥出一记重拳,又一次把罗成砸飞。
这一次罗成站起来的度要慢了起来,身形也是踉踉跄跄,还没等站稳,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便从嘴里喷出来,他的鼻孔、耳朵还有眼角,也渗出了血丝。
罗成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生命力已锐减了一半,不过,他的神智却无比清醒,意志,到底代表着什么?竟然能弥补属性上的巨大差距?!而他,又该怎么样释放或者燃烧自己的意志?!
罗成长吸一口气,身形再次射了出去,历经那么多艰难险阻才走到今天,他不甘心,他不服!
那寄生魔物已掌握了罗成的虚实,身形如闪电般迎了上来,挥拳又一次轰在罗成的身体上。
此刻的罗成,已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形猛然由前冲改为后跌,因巨大的撞击力与惯性,他的身体已经被拉扯得变了形。
下一刻,罗成飞跌的身体撞在一块岩石上,又弹起七、八米高,才重重砸在地面上。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罗成呆呆的看着艳红色的天空,那是因为他的眼帘中渗满了鲜血,此刻他还能看到自己的属性数据,因生命力与体能的衰竭,属性全部受到影响。甚至锐减到了三、四十点,意志的属性反而成了最高的,他几乎被打成原型。
没有希望了,就算他恢复巅峰状态,也不可能重新占据上风,靠着接近最初的属性,他能做什么?意志倒是没有变化。但他又偏偏不知道该如何释放。
罗成感到绝望,战斗爆前产生的心结被无限放大,罗成突然想笑。这拥有恐怖力量的寄生魔物,本已被一个淳朴、善良的妇人系上了缰笼,却因为几个地痞的恶行而得到解放。守护?他拼命守护的就是这种东西?真是一场天大的玩笑!好吧,老子放弃了,你们去品尝自己酿下的孽果吧……
一个身影慢慢遮住了罗成眼中艳红色的天空,那寄生魔物已走到罗成身前,冷冷的看着罗成,随后提起拳头。
罗成的神态显得很安静,一个已触摸到永恒边缘的审判者,因几个地痞的恶行而面临惨败,如此荒诞的事情都生了,他还需要去努力么?靠着那点可怜的属性。又能挽回什么?!
“大哥!!”随着清脆的呼喝声,另一条身影从一侧侵入血红色天空,那寄生魔物看都没看斐真依,只随手一挥,斐真依的身影便飞跌出去。口中喷射出的血浪,飞洒在罗成的脸上、身上,从小便佩戴着的翡翠项链,也跌落在罗成的胸口,化作碎片。
诡异的事情生了,翡翠的碎片竟然在融化。并融进罗成血肉模糊的胸膛中,那寄生魔物没有注意到翡翠碎片的变化,他俯视着罗成,能击败眼前这个顽强的对手,他为自己感到骄傲,罗成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神游物外。
斐真依飞跌的身形在不停幻化着,一会儿变成了在海浪中挣扎的慧儿,一会儿变成了被几个无赖推下车的叶筱柔,接着又变成了缩在墙角战栗着的苏烟,被绑在床上不停叫骂的玛莲娜,还有被寄生魔物们撕咬着的陈凡、关玉飞,在这一刻,他所珍重的、所怀念的朋友都出现了,而且呈现在罗成眼前的,都是负面的影响。
罗成的双瞳逐渐变得炙热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审判者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自己是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有些感动,他绝不容任何人、任何事去玷污。
他所珍惜的,要守护,他所憎恶的,要抹去,胸臆所指,没有谁可以阻拦,这就是意志。
虽千万人吾往矣,纵百死而不旋踵,永不退缩,永不放弃,这就是意志。
他改变了叶筱柔的命运,让苏烟提早变得强大,救出了玛莲娜,让陈凡、关玉飞他们在乱世中享受安宁的生活,所谓的历史,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可以随意去改变,这就是意志。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就是意志。
吾意即天命!
天命所向,谁与争锋?!
斐真依飞跌的身形在罗成的视野中变得无比缓慢,接着,罗成自内心的笑了,他的手也慢慢抬了起来,此时此刻他有一种错觉,他已经与整个红月位面完整的融合在了一起,而他现在举起的,不止是审判之剑,也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这里的一切,他的剑,似乎融合了整个位面的力量。
斐真依不能死,他的意志必须执行!
那寄生魔物突然露出了恐惧之色,躺在地上的罗成本应该是异常狼狈、虚弱的,可在他眼里,却蓦然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神邸,其实他现在已经离死不远了,不管罗成动什么样的攻击,他都应该互拼才对,但因为灵魂深处对至高存在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出嚎叫声,随后向远处飞窜。
罗成的剑已经指了出去,他无法捕抓到那寄生魔物的方位,事实上也没必要去捕抓,他释放的只是意志。
那寄生魔物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疯狂的释放着瞬间移动,小河旁、树梢上、乱石堆里、草丛中到处都是他的身影,突然,他一下子僵住了,紧接着体中爆起一片血雾,一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巨型剑光,笼罩住了他的身体,剑光很快散去,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几乎把他的身体截断,从窟窿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后的原野。
“原来……是你……”那寄生魔物吃力的说道,他听说过那个人,也听说过那无可匹敌、让众多魔神大人也为之恐惧不安的一剑,因为他的部群正是大魔神律夜花花的直裔,不要说用瞬间移动,就算躲到异位面,也未必逃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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