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汉老祖心思一动,转入镜湖之外的一具分身之上,随即落去一处现世之中,只是看有片刻,便找到了一缕停滞在此的神意,他打一个稽首,言道:“原縻道友醒来。”
话音落下不过片刻,那神意之中就有一丝丝伟力生出,继而原縻身影便自里化变出来,只是与原来相比,身影却是黯弱许多。
他乃造化宝灵出身,天生有些特异本事,当日看去似被那一位存在吞夺,但实际上只是失去了自身一部分,而炼神修士只要未曾被迫入永寂之中,就可继续维持驻世之身。
只不过那一位存在毕竟对他根本已有所侵害,故他要想恢复实力的话,则必须吞夺同类或是造化残片。
他还得一礼,无奈言道:“道友又为何事寻我?”
曜汉老祖笑道:“道友莫非忘了,若不是我为道友布置了一个后手,道友而今也无可能再留得残身在此。”
原縻没好气道:“可我若不是听从了你之言语,我又怎会被那一位寻得,继而落得这般下场?我分明就是中了你的算计。”
曜汉老祖却没有丝毫否认,坦承道:“不错,我确然是利用了道友,也是为我个人之私,可我却要问一句,现在季庄可还曾追着道友不放?他现下早以为你已然入去永寂了,再无可能来追剿你,我也算完成了对道友之承诺,而我当日亦言,你若脱困,也需回来助我,现在莫非不愿了么?”
原縻顿时没了言语,曜汉这番话既是威胁又讲人情,尽管他被坑害了一次,可也不能否认曜汉的确相助他摆脱了季庄追剿,他苦涩一笑,道:“道友在行事之前,怕是早便想好了这些吧?”
曜汉老祖一笑,道:“那道友可愿助我么?”
原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又要我做何事?但先说上一句,若要我再现身在季庄面前,我却是不愿的。”
曜汉老祖道:“既然道友已是脱困,我不会再让你显露人前了,此回我要让道友帮我去拿一件东西。”
原縻听得他又要自己拿东西,顿时警惕万分,道:“不知何物?”
曜汉老祖沉声道:“造化宝莲。”
原縻一怔,随后语带怨愤道:“道友莫非玩笑不成?”
曜汉老祖正色道:“自非玩笑,此回要道友去找寻的,乃原本为我所持之宝莲,并非外间所见那一处,道友不必怕暴露行踪。”
原縻神情更不好看,目光盯来,道:“道友既然早有此物,为何之前还要我往那灵机兴发源头去?”
曜汉老祖叹道:“道友有所不知,那是因为我先前法力不足,难以驾驭其中力量,便是入我之手,作用也是不大,反易因此招惹祸端,经由上回一事之后,我伟力稍复,已是可以将之取拿出来了,且这宝莲乃为我所有,不似道友上回所取,乃是无主之物,不可一概而论。”
其实他并没有道出全部实情。他现在法身只是原来一部分,之前因为力量尚弱,所以并不知晓此物下落,而随着伟力恢复,自便知晓了更多,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本来归属于自己的造化宝莲的可能下落。
若是对此下落十分确切,那他立刻可取拿入手,可惜需要找寻起来,那便有些麻烦了,季庄对他又是十分戒备,不好轻动,所幸早在此事之前他就料到了会有这等事,故是留下了原縻为自身效力
原縻低下头,许久之后,道:“既然如此,我愿一行,只望还了道友这个人情之后,道友就莫来寻我了。”
曜汉老祖呵呵一笑,道:“道友也不必这般颓丧,既然此回是我请你做事,我也当补偿你损折。”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送去原縻面前,道:“道友且收好。”
原縻有些意外道:“造化残片?”
曜汉老祖道:“道友根底有所损伤,这毕竟是因我之故,此物稍作弥补。”
他身边残片实则早就用尽了,不过这一枚乃是羽丘道人不久之前寻到的,他自然是不会交给季庄道人的,所以干脆昧了下来。
交予原縻也非是当真补偿,其人现在对他还很是有用的,还要靠其找到那宝莲,况且此人还涉及到他第三步谋划,故也不想其现在出得什么问题。
原縻也没有客套,默然接过。他心下认为这是自己该得之物,所以也不将此物收起,当场就将之运炼了,身影顿时凝实了许多。
曜汉老祖这时又化得自己一缕神意,渡送到其人处,道:“那道友就快些去吧,凭我神意,此行只要小心一些,不被季庄察觉,那当没有什么危险,也无需你碰触宝莲,你若观得,我自能收取。”
原縻听得不用自己去亲自取拿,反而放心了许多,叹道:“我这就动身找寻,只愿道友不再算计我便好。”
他打一个稽首,就从这处现世遁行出去,他心里也是明白的,曜汉只是利用自己而已,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事的。
心中也是在想,是否就此逃走,不再去做得此事了,可这么做,曜汉一定会将自己下落暴露给季庄知晓,又会惹来其人追剿,所以想着不如投靠布须天,投靠之礼也是想好了,就是曜汉那造化宝莲所藏之地。
本来想法也算是不错,甚至也不是没有成功可能,可当他要想付诸行动时,患得患失,难下决断的毛病又是犯了,他很是担心曜汉在自己身上又做了什么布置,很可能还没做成此事就已然败露了。
犹豫良久,他还是没敢如此做,自我宽慰几句,便顺着曜汉神意所指之处而去。
季庄道人肃然坐于法台之上,身前宝莲绽放光亮,正将原来之力牵引回来,虽然增长之势极为细微,几乎难以察辨,但终究是在缓缓壮大着。
现在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这造化宝莲,所以几乎把所有心神都是投注到了这里,以确保此物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加之中。
不知沉浸多久之后,心中无来由一阵悸动。
他皱了下眉。
有了上回之事,他可不敢再忽略任何小事,稍一思索,抬袖一挥之间,揭开一层屏障,见那分神仍是被困在法坛底下,没有任何动静,当不是这里出得异状。
又往布须天那处看去,那里同样也没有什么异常。
他心中稍作推算,亦是一无所获。
但他知道,只要有此感应,那便定然有事发生,只是既然无有痕迹可寻,那便只有坐等下去,等发生之后再行解决了。
曜汉老祖在原縻离去之后,便静坐等候,也不知过去多久,只觉法身之内气机一鼓,那等感觉,好似本来缺少的东西被补足了回来,目中不由光芒大盛,知道这是原縻已是找寻到了那物。
他心中一转念,伸手一托,霎时之间,一朵宝莲已然出现在了手中,并有一股奇异伟力喧腾出来。
季庄道人此时神情一变,他身为镜湖御主,或许一些被刻意遮掩的事会忽略,可是此间陡然多得一朵造化宝莲,他又怎会感应不到。
他也万万没想到,先前感应到的,居然是这等事,神情也是凝重了许多。
现在曜汉老祖除了无有造化之地,又是与他站回到同一层次之上了。考虑片刻,他心意一转,已是来至曜汉老祖驻落之地,
曜汉老祖也是有所察觉,他挥开驻落之地的屏障,看了季庄一眼,站起身来,打个稽首,道:“季庄道友怎是来了。”
季庄道人还得一礼,道:“道友寻回宝莲,我该当前来恭喜才是。”
曜汉老祖笑道:“不过寻回旧物罢了,何劳道友这般看重?”
季庄道人看他一眼,道:“这旧物弄出来的动静可是不小,却不知道友下来欲作何为?”
曜汉老祖状似随意道:“不过继续潜心修持,还能如何。”
季庄道人沉声言道:“这镜湖狭小,道友在此,却是有些委屈了。”
曜汉老祖知晓,季庄在见到他寻回造化宝莲之后,已视他为最大威胁,却是不敢再把他留在镜湖之中了,所以想将自己赶了出去,他笑道:“那不知道友有何主意?”
季庄道人道:“镜湖之外,尚有一处造化之地,乃我上回寻得,而今还不曾有御主,正是适合道友落驻。”
曜汉老祖顿时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道:“还有这么一处地界么?”
他本来在此目的,是想掀翻季庄,进而掌握这处镜湖,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抓到机会,对方现在对他又是万分戒备,很难再做成此事,若是当真有造化之地可以握持手中,去往那里也无甚不可。
季庄道人言道:“只是那处乃我与玄元道友共治之地,故而我等都不曾为那御主,我二人前去,我可将另一半交托道友。”
曜汉老祖似笑非笑道:“哦?只是一半么?”
季庄道人道:“若是道友觉得不妥,我可与道友一同前往布须天,说服玄元道友将另一半也腾挪出来,想来此事当是不难。”
曜汉老祖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知道,季庄这么做无疑是想挑起张衍与自己之间的矛盾,但若是为一处造化之地倒也确实值得。何况他也听得出季庄暗指,现在这个时候,若是两人联起手来,张衍那里可未必能抵挡得住,若是借势压迫,还是很有可能做成此事的。
他呵呵一笑,道:“既然道友如此说了,那我等不妨就去玄元道友处问上一问,看他意思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