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翠微园,秦桧、林清浦、匡仲玉和冯源正在临湖的花厅聊天,听到程宗扬与剑玉姬谈妥的条件,冯源讶道:「黑魔海全面撤出宋国?程头儿,士敏土有这么赚钱吗?」
「不对!」匡仲玉激烈地说道:「你和黑魔海打得交道太少!她们绝不会平白无故这么慷慨!」
林清浦沉吟道:「剑玉姬虽然智计百出,黑魔海人手不足的缺陷却是难以弥补。如今黑魔海在宋国布局的已经失败,收缩势力也在情理之中。」
秦桧道:「剑玉姬绝不会因为一个理由就放弃全盘布局,肯定还有一个甚至两个以上的缘由。」
冯源道:「让我说,黑魔海八成在宋国根本就没几个人,现在收手,花不了几个钱,倒省了一大笔代理费。」
「黑魔海单在临安就有凝玉姬、陆虞侯等人,西门庆还拜了蔡元长作干爹,势力绝不会小。」李师师鼓足勇气道:「即便剑玉姬承诺撤离,也肯定会留下几个暗桩。」
程宗扬道:「留些暗桩是情理之中。但剑玉姬既然放出话来,肯定不会让咱们抓到把柄。不然咱们找到证据,翻脸收回代理权,她们也无话可讲。奸臣兄,你在想什么呢?」
「以属下之见,剑玉姬肯让出宋国的原因虽然难明,但反过来想呢?」秦桧道:「也许剑玉姬的用意正是让公子留在宋国,专心经营生意,而无暇他顾。」
秦桧一番话,让众人都深思起来。
良久,林清浦道:「会之兄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公子在南荒,便坏了鬼巫王的事;公子在建康,便坏了晋宫的事;公子在晴州,便坏了晴州分舵的事;公子在宋国,又坏了林教头的事。也许剑玉姬正是以退为进,把公子留在宋国,或者是云水以南。」
匡仲玉忽然道:「属下从江州赶来时,洛都消息已经有月余未曾传来。」
众人都朝匡仲玉看去。
匡仲玉看了一圈,发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然后才道:「岳帅有位故交在汉国多年,身居高位,与我星月湖关系极深,一直有人往来传递消息,近来消息却中断了。」
林清浦皱眉道:「没有派人联系吗?」
「江州战事方殷,抽不出人手。宋国撤军之后,孟上校便派人赶往洛都。从江州到洛都,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月。如果找不到设斋的影月宗法师传讯,只怕两个月后才能传讯回来。」
沉默片刻,程宗扬缓缓道:「剑玉姬并不是想把我留在宋国。事实上,她在席间故意露出口风,引我到汉国去。」
程宗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剑玉姬透出云如瑶下落时,除了暗含威胁,还给自己设了一个圈套。云如瑶的事自己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带足人手上门去挨云家几位爷的臭骂,而且剑玉姬的退让,肯定会使自己在宋国境内竭力扩张,单是五处钱庄,就要留够得力的人手。黑魔海人手不足,自己能用的人又有几个?
如果不是秦桧一语点破,匡仲玉又道出洛都信息中断的事,自己很可能连秦桧都留在临安,一个人偷偷溜到舞都,先磕头认错,再任打任骂。到时用不着黑魔海精英尽出,只要剑玉姬出面,自己也许就回不来了。
这贱人算盘打得好精,简简单单一句话,包含了利诱、威胁、圈套,可恨的是自己明知道这贱人设下陷阱不怀好意,但又忍不住不跳。
「任她诡计百出,我就一招!」程宗扬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她既然让出宋国,我就先占住!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她们老实做生意便罢,如果想玩什么花样,反正宋国禁军都被打跑了,惹急了索性把星月湖的兄弟们拉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如释重负,都道:「正该如此!」
程宗扬还有一个猜测没说出口,剑玉姬肯退出宋国,多半还有一个原因:郭槐。剑玉姬眼光过人,郭槐的身份瞒得过别人,绝瞒不过她。这种局面下,自己随时可能不按江湖规矩,暗中动用官府的力量打击对手,黑魔海先手已失,在宋国的局势全面陷入被动,这是黑魔海必须撤出宋国第四个理由。也许还有更多的原因,但已经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了。
众人集思广义推测出黑魔海这笔交易背后的真实目的,程宗扬随即开始安排对策。
「会之,你找一下姓孙的,通过皇城司的路子摸摸黑魔海的底。我估计皇城司的线索不少,但他们的心思没放在黑魔海上面,大多数都忽略了。你找找有没有蛛丝马迹,如果能挖出哪个暗桩没撤,就是她们不遵守约定。翻脸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
「清浦,你联络孟老大,问一下洛都的事。顺便问问花和尚和林教头有没有到江州。」
「是。」
「老匡,临安你比我们几个都熟,听说城里有专门售卖符籙、法器的地方,你是行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护身防御之类的好东西,价钱不是问题。」
「是。」
「冯大.法,把你的手雷再做小一点,威力再大一点。」
「不成啊。」冯源道:「那东西太费钱了!我试过,要是不用龙睛玉,只用火捻,威力只有十分之一,勉强能把铁壳炸碎。龙睛玉越大,威力越大。」
程宗扬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是冯大.法水平不够,主要是这个时代的火药威力差得太远,用来放鞭炮还行,当武器也就像岳鸟人那门吓人的大炮或者不靠谱的地雷一样,用来对付个普通人还凑合。如果不用龙睛玉当引子,单纯靠火药的力量,炸开的铁壳就像几个黑乎乎乱飞的屎壳螂,随便来个高手,顺手拍飞还不耽误赶路的。
用上龙睛玉之后,手雷的威力立刻狂升,但相应的,大规模装备军队就成了幻想,毕竟谁都没阔到拿一堆龙睛玉砸人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被炸死的士兵恐怕还没有龙睛玉值钱,把龙睛玉换成银铢,直接收买说不定还更快点。
「不用太多,给我做十个就行,」程宗扬交待道:「最多念珠那么大。」
冯源虽然肉痛,也答应下来。
李师师道:「我呢?」
「你好好养伤。」程宗扬道:「养好伤,我还有件要紧的事交给你。」
「什么事?」
程宗扬笑道:「先不告诉你。」
李师师没有再追问,「好啊。」
众人各自离开,分别去办事。匡仲玉却缓了一步,等众人走后才道:「那人并非高官。」
程宗扬打断他,「是孟老大让你告诉我的吗?」
匡仲玉点了点头,「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我恰巧是一个。不知公子在晴州时是否听说书人提到过岳帅留有宝藏?」
「难道是真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匡仲玉道:「岳帅出事前,曾往洛都运送了一批东西,随行的就有匡某。」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匡仲玉道:「但接收的人,是洛都书院一位山长。按照约定,他每月会报一次平安,用的暗语是《易经》的句子,每月一句。」
山长是书院主持的称号,也许没有人能想到岳鹏举会私下结交一位文人。
「如果传来的暗语是日出东方,就意味着时候已到,他将把这批物资交还给我们。」匡仲玉道:「但孟上校刚刚得到消息,这次的平安信并没有传来。
按时间推算,如果出现意外,当在这一两个月间。」
「江州起事,他也没有把这批东西交给你们?」
匡仲玉摇了摇头。
程宗扬暗自诧异,岳鸟人这是搞什么鬼?那批东西不会是他的穿越日记吧?
「孟上校说,既然没有这些物资,我们也已经守住江州。能不能拿到倒在其次,要紧的是岳帅那位故交的下落。程少校忙于宋国事务,无暇分身,已由斯中校动身赶赴洛都。只是程少校身为校官,需要将此事知会少校一声。」
程宗扬放下心来。有斯明信在,这件事用不着自己来操心。况且再珍贵的宝藏,如果用不上,就和没有一样。
匡仲玉说完,从身后拿出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幅卦旗,上面写着「铁口神算」,配合着他的须发,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
程宗扬笑道:「老匡这身行头不错啊。」
「无量天尊。」匡仲玉稽首一礼,煞有其事地说道:「客官印堂发亮,已是红鸾星动。天缘在北,红线相牵。天予不取,必受其殃。切记切记。」
「匡大骗,你这唱得哪一出啊?」
「天机不可泄漏。公子只须往北一看便知。」匡仲玉说罢飘然而去。
程宗扬琢磨半晌也没弄明白匡仲玉是什么意思,左右无事,索性往北走去,看看这老骗子玩什么花样。
翠微园临湖而建,北面是后花园。像高俅这样的大贪官,能被他看中的园子当然不差。花园内古木参天,花树相映,还有座七八丈高的假山,全用玲珑奇秀的太湖石堆叠而成。程宗扬虽然在园里住了不短时候,但整日奔忙,还是头一次来花园赏玩。
由于整个内院都被自己占据,原来高府的家丁仆人都在前院,此时花园内空无一人,只有高树蝉鸣,流水淙淙声不绝于耳。
虽然对剑玉姬的目的难知根详,但黑魔海退出宋国,至少是不公开活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论剑玉姬有什么手段,她既然退出,在宋国境内已经没有黑魔海的威胁。这个巨大的阴影一旦消失,程宗扬只觉浑身轻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杯,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
背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娇媚地说道:「程爷……」
程宗扬一个激零,难道让老匡那大忽悠说准了?真的是天降艳福?等他转过身,看清身后的女子,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那妇人打扮媚艳,举止妖冶,除了黄氏还能是谁?都是被人啃过多少次的烂桃了,这也能叫艳福?老匡也太能糊弄人了吧?
如果是平常,程宗扬也许有心情和她乐上一场,但如今自己房里除了凝美人儿,还有个卓大美人儿,哪个不比她强上几倍?偶尔尝个新鲜也就罢了,送上门就用,自己可没那个心情。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过了,药在师师姑娘哪儿。」
黄氏娇滴滴地依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用丰满的胸部磨擦着央求道:「师师小姐说那药有毒性,不肯让奴家用……」
「瞎说!有那么好的毒药吗?肯定是你敲门的方式不对!那丫头耳根子软,好好求求她,她磨不过你自然就肯给了。」
「程爷……」
「再来磨我,小心你往后连园门都进不来。」
黄氏只好乖乖闭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程宗扬无奈,只好道:「就说我说的,给你好了。」
「多谢程爷!」黄氏得了这句话,立刻欢天喜地自去寻李师师。
程宗扬摇了摇头,像黄氏这种拿身体当本钱的浮浪.妇人,在自己眼里和游婵都没得比。逢场作戏的勾当,她不在乎,自己也就当闲暇时散散心,要是认真反而错了。
打发了黄氏,程宗扬对那座假山倒来了兴趣,他穿过竹径,刚转过弯,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沿着小径缓缓走着,她穿着薄薄夏衫,身材纤柔,腰肢盈盈一握,丰满的臀部却浑圆肥美,在白色的丝绸长裙里柔柔扭动,显露出诱人的曲线。她脚步舒缓,腰肢的扭动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韵律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艳态横生,充满了成熟妇人媚致入骨的风情。
看到那个背影,程宗扬心里一热,随即又冷静下来--那女子不是外人,正是李师师的生母,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夫人,阮香琳阮女侠。
想必阮香琳还不知道李师师刚回来,否则依她的性子,正应该趁这机会跟女儿说高衙内的好处,让她早日嫁过去好光宗耀祖,哪里会有闲情到花园散心?
花园?程宗扬忽然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遍。
风过树梢,枝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整个后花园除了自己和眼前的美妇,再无旁人。
程宗扬心头一阵狂跳,莫非这就是老匡说的桃花运?可阮香琳满门心思都在高衙内身上,从不把自己这个小商人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就和设计好一样,专门在这里等自己?如果一厢情愿地凑过去,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那可糗大了。
程宗扬把拳头放在嘴边,低咳一声。两人相距尚远,平常女子也许听不到,但以阮香琳的耳力,听不到才见鬼了。
阮香琳却像是真的没听到,仍是缓步走着,但仔细看时,她腰肢的摆动有点微妙的变化,风情更显秾艳。
程宗扬再不明白其中蕴藏的意味,那就真是个傻瓜了。虽然不明白阮香琳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开始连女儿都不肯嫁给他,到自家主动显露风情,但这些都不妨碍程宗扬改变念头。
平心而论,阮香琳着实是个出众的美妇人,难怪高智商那小崽子一见她就动了心思。当日在野猪林,自己已经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精光,那身子,白花花耀人眼目。若不是念着李师师的体面,自己早就这棵大白菜给拱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翠微园自己就见过一次,野猪林又是一次,眼下她主动送上门来,自己再推三阻四,那可就太虚伪了。
不过阮香琳虽然分明是有意卖弄风情来引诱自己,自己也不好直接上去就把这棵白菜给拱了。这就好比你突然交了桃花运,遇到一个美女请你帮忙,帮完忙发现大家谈得很投机,接着邀请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酒吧喝一杯,喝完大家还意犹未尽,于是去酒店开房,水到渠成给双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如果帮完忙,你直接说:不用谢,大家打一炮吧!这场艳遇有九成的可能会以一个耳光而告终--虽然原因和目的一样,但过程决定了最终结果。毕竟阮香琳不是主动求上门来的梁夫人,也不是被当成礼物送上门来的凝美人儿,而是李师师的娘。
程宗扬琢磨着该怎么进入这个过程--对于这种半推半就的戏码,自己完全是个门外汉。但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种勾引良家妇女的大行家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宋国、偷情、土财主、美妇人--这简直是为西门大官人量身打造的啊。
忽然阮香琳脚下一滑,却是踩到石上的青苔,不小心跌倒。她曲膝一手按着脚踝,似乎是扭伤了脚。
程宗扬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起阮香琳,「夫人可是跌伤了?」
阮香琳扭过头,风韵犹存的娇艳玉脸上满是痛楚,「原来是程公子,」她吃力地想站起来,一边忍痛道:「奴家只是扭伤了脚,不妨事的。哎呀!」
刚勉强站起身,阮香琳又低叫一声,却是脚下无法用力,又跌了下来。这次有程宗扬在旁边,她幸运地没跌到地上,倒是全便宜了程宗扬,整个人都摔到他臂间,让他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阮香琳与阮香凝是嫡亲姊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年纪大了几岁,身子更加丰腴柔滑。那只充满弹性的大圆屁股压在程宗扬腿上,隔着衣物还能清楚感觉到她肌肤的柔腻和香滑。
程宗扬满心绮念,说道:「夫人多半是扭到了脚踝,走不得路,不如让在下来看看。」
「多谢公子,只是不用了的。」阮香琳仍在推辞,但她挣扎几下,脚上终究使不上力气,只好颦着眉,无奈地说道:「奴家来时,看到那边有个山洞,尚能落脚。」
程宗扬扶着阮香琳的手臂,那美妇半边身体都依在他臂间,忍着痛楚,一瘸一拐地折回来。
这段路总共不过三四十步,两人却走了差不多一刻钟。阮香琳熟艳的身体依在他臂间,无意识地与他身体磨擦,不时展露出诱人的曲线和迷人的弹性。
她穿着一件淡红的薄衫,虽然不是新衣,却洗得干干净净,无论衣带、香囊还是凤钗珠履,都有种貌似并不刻意的精致。隔着衣衫,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了体香的柔媚气息,充满了女性的诱惑。
阮香琳用眼角瞟着旁边的男子,心下也不免时喜时忧,忐忑不安。起初她并没有把这个外地商人放在眼里,一门心思都在太尉府的小衙内身上。后来接触渐多,才慢慢留意这个年轻人。
当得知这个年轻人还有两个客卿的官职,阮香琳已经有些心动,虽然他品秩不高,其中一个是虚职,宝钞局主事又是新设的,但女儿嫁给他也不算差了,若能当个正室,也比得过小衙内的侍妾。
等到撞破黄氏和他的私情,阮香琳才发现自己小看了他。留心打听之下,越来越觉得这年轻人来历不凡,不仅家底雄厚,与各方的交情也不是一般的深厚,贾太师、高太尉、王宰相、蔡侍郎、吏部、工部、户部……当权的官员们,处处都和他有来往。难怪连黄氏这等官宦家的娘子也毫无廉耻地投怀送抱。
李师师一直没有告诉程宗扬,自从阮香琳看中这个新女婿,早把高衙内抛到脑后,这些日子说的无非是让她早早嫁入程家,作个正房。
李师师自是不肯,阮香琳却越来越着急。她与那帮纨裤子弟厮混时,耳闻众人说起程公子曾带来艳妇与众人荒淫,眼见又有黄氏的例子,少不得认定这年轻人是个好色之徒。师师若再拖延下去,万一被人占了先,可就悔之莫及了。
丈夫年纪渐长,自从失了太尉府的镖,镖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阮香琳忧心似焚。正彷徨间,谁知天上掉下来个活神仙,会让她又遇上铁口神算的匡仙长。
看过女儿的生辰八字,匡神仙掐指一算,顿时大皱眉头,说此女十八岁当遇贵人,若是一念之差,失此良机,不仅己身难保,还将祸延父母--与当年的测算一字不差,果然是真神仙。
可即使是真神仙,也没办法硬逼着自家女儿嫁人。阮香琳只好求问是否有破解之法?
匡神仙掐指算了半晌,只说了一个字:「有。」便不再多言。
阮香琳恳求多时,又厚厚送了份谢礼,匡神仙才惜字如金地说道:「以母代女,未尝不可。」
匡神仙的指点使阮香琳芳心大动,女儿既然不肯,自己若是能先攀上这个高枝,倒给女儿铺了路。等师师过门,自己再和他断了来往,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位姓程的员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个好色的性子。连黄氏那种姿色都能巴结上他,以自己的容貌,只要肯牺牲色相,还怕他不上钩?
阮香琳也不是三贞九烈的妇人,当初为了讨好高衙内,早已弃了名节。何况这年轻人看来比花花太岁好应付得多呢?
好不容易走到山洞处,那山洞也是太湖石叠成,洞内已经铺了一片一人宽的芭蕉叶。阮香琳扶着程宗扬的手臂坐在叶上,然后背过身,除下鞋袜,一手抚着脚踝。
阮香琳脚上的伤倒不是假的,她故意在山石上滑倒,这会儿脚踝处红肿了一块,但远没有她显露出来的那么严重。
阮香琳一点一点揉着脚踝,玉趾吃痛地并起绷紧。她一双纤足原本就生得甚美,此时被翠绿的蕉叶一映,更显得洁白如玉。不用回头,她就能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目光。
这年轻人的反应让阮香琳心下暗笑,她暗暗盘算:这样的小馋猫切不能轻易喂饱,第一次只让他尝些趣味,吊足他的胃口方好。
阮香琳柔声道:「多谢公子,奴家歇息片刻便是了,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不行,不行,我这就去叫师师姑娘,」程宗扬道:「万一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如果被师师看到,以女儿的聪明,自己这点心思就大白于天下了。阮香琳当然不肯冒这个险,叹了口气道:「师师这些天好生辛苦,奴家伤又不甚重,何必再让她担心?」
「要不我送夫人回师师姑娘的住处?」程宗扬关切地说道:「这山洞又湿又潮,多坐一会儿恐怕都会生病。」
「别打扰师师,奴家坐一会儿便是了。」阮香琳道:「这山洞倒还好,纵然凉一些也无妨的。」
程宗扬抓了抓头,一脸憨厚地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倒挺近,夫人如果怕打扰师师姑娘,要不到舍下休息一会儿?」
阮香琳低头道:「那怎么好?」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地方很宽敞。」
阮香琳推辞几句,最后柔声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程宗扬扶起她,笑眯眯道:「夫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