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不顾法术反噬,短短时间内再次召出魔犬助阵,已经是黔驴技穷。
苏妲己心里冷笑,一边抵挡魔犬的利齿,一边盘算怎么擒下这个狡猾的死丫头,好让她在自己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魔犬三只头颅逐一现形,顿时烈焰迸发,冰晶四溅。魔犬中间的头颅三只魔眼由红转蓝,被它妖异的目光扫过,淋湿的草木立刻嗤嗤作响,升起白雾。
苏妲己艳红的唇角挑起,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丝带飘飞间,发出狐鸣般的声音,一下一下抽击著魔犬。
魔犬可怖的外形中还残留著几分雪雪的模样,每次被狐灵带抽中,都发出一声哀鸣,死死撑著奋力抵抗。
空气中漫过一片肉眼几乎无法的诡异绿色,苏妲己娇躯一震,失声道:「黑魔海!」
小紫抬起玉掌,那柄珊瑚铁制成的匕首刺在掌心,飞快地吸食著她的鲜血。
苏妲己厉声道:「你用血祭之术还能撑到几时!」
黑暗中闪过一道妖异的光芒,苏妲己右手平平摊开,放在胸前,左掌竖起,玉指微翘,朱红色的狐灵带绕在臂间,在雨中飞舞。她两只媚眼凝视著小紫,尖尖的下巴微微内勾,唇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接著一条雪白的妖尾从她身後伸出,荡开层层雨雾。
魔犬像面对最可怕的敌人一样,七只眼睛同时张开,发出惊雷般的咆哮。妖妇身后伸出第二条狐尾,接著又是一条。每多一条狐尾,她身周的光芒便扩张一分,雨点与光芒一触,随即消失无痕。那片绿色的薄雾逆转回来,被光芒一点点冲散。
顷刻间,苏妲己九尾齐出,魔犬的吠声渐渐低弱下来,彷佛被无形的压力压近著,随时都可能消失。就在这时,魔犬庞大的身体突然爆出一团血雾。
苏妲己骇然发现,魔犬正中的头颅像被刀切般蓦然裂开,接著从它额头中挥出一柄雪亮的匕首。
程宗扬大叫道:「小紫!」
他在旁边看得清楚,趁苏妲己与雪雪剧战的时候,小紫突然擎出珊瑚匕首,毫不犹豫地从後面斩杀雪雪。夜叉魔犬大团大团的血雾凝聚在匕首上,绿色的薄雾也附入刀身,小紫咬紧牙关,匕首雪亮的锋刃迅速转红,浓得彷佛滴下血来,呈现出诡异的光泽。
苏妲己臂间的狐灵带被匕首划中,随即断裂,上面一截熊熊燃烧,下面一截却凝如寒冰,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粉碎。
苏妲己神情大变,尖啸声中,竖在胸前的玉掌猛地合拢,夹住匕首。匕首锐利的锋芒只差毫釐就透体而入,却停在胸口。那只雪雪化成的魔犬,在空中呜咽著爆成一团血雾,踪影皆无。
小紫以夜叉魔犬和自己的鲜血为祭,一举斩断狐灵带,逼得苏妲己不得不与她的匕首硬抗。
苏妲己胸前雪白的丝衣像被大火焚烧一样迅速变色,由白而褐,由褐而黑,最後变成灰色,被雨点一打,就灰烬一样散开,顺著胸前白腻的肌肤流淌下来。
她美艳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眼底却深藏惧意。那双玉白的手掌紧挟著匕首,涂著丹蔻的指甲也渐渐变色。在她身後,九条雪白的狐尾同时扬起,宛如玉扇。
小紫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湿淋淋贴在白玉般的颊上。匕首一端挟在苏妲己掌中,珊瑚铁虬屈的尾柄刺入她的手掌,正不停吸噬她的鲜血。
大量失血使小紫面孔迅速变得苍白,而对面的苏妲己更如同置身地狱。她胸前的衣衫寸寸焚化,烟尘般的细灰被雨水冲刷著,淌过肌肤。
苏妲己眼中惧意越来越深,两人此时以性命相搏,不死不休。那小女孩虽然有魔血之威,匕首之利,也拼不过自己多年的修为。但她不顾生死,注入自身的鲜血来抗衡。这短短两个呼吸时间,自己至少已经化去她身体一半的血量,换作别人早已昏迷不醒,她却源源不断地催动血脉,彷佛将自身全身的鲜血都抛洒出来也毫不吝惜。
苏妲己惧意越来越浓,两手微微发颤,那匕首顺势向前进了一分,已经触到她白腻的肌肤。
程宗扬强忍著经络炙烧的剧痛,撑起身体,接著又吐了口鲜血。他狠狠啐了口血沫,吃力地爬起来。只要靠近那妖妇,就是一头栽到她身上,胜负的天平也许就此倾斜。
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卓云君披著宽松的丝袍,半边身体沾满泥水。杏眼无喜无怒,先静静看过小紫,然後停在苏妲己身上。
程宗扬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狂叫道:「滚开!」
卓云君双掌合拢,轻轻一旋,白美的掌心间绽出一道淡若无痕的光芒。
这招烈焰凤羽与卓云君全盛时不啻於天壤之别,真气弱无可弱,即便一只茶杯也未必能打翻。然而此时,她却微微一笑,然後将那点光芒一点不漏地拍进小紫肩上。
小紫一声不响地向後倒去,半空中,她张开口,却只吐出一丝血沫。
苏妲己尖叫著按住胸前溅血的伤口,手指一瞬间被鲜血染红。
程宗扬什么都没有看,张臂抱住小紫。她身体轻盈得彷佛没有重量,失血的面孔像花瓣一样苍白。
「小紫!」程宗扬狂叫著将她的头脸紧紧护在胸口,然後一咬哈哈,沿著泥泞的山坡一路翻滚下去。
苏妲己昂出一声尖厉的鸣叫,长长的狐尾上,狐毛一根根挺直,宛如银刺。她扭头盯著卓云君,目中妖光闪动,恨不得杀尽世上所有生灵。
卓云君红唇轻动,「咄!」
苏妲己顿时狐尾一震。
卓云君右手掐著法诀,紧盯著苏妲己,一步一步向後退去,一直退到十余丈外,然後转身,吃力地攀上山坡。
「死丫头!你可别死啊!」程宗扬心里狂叫著,身体在山坡上滚动颠簸,泥水灌入口中,浑身的骨骼彷佛一根根折断。
「呯」的一声,背脊撞在一块岩石上,程宗扬「哇」的吐了口血,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身体无处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