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可汗看了一眼儿子突利…心想儿子虽然也算聪明武勇。但终究还是没有经历太多的风雨。
“突利,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样的盟约,他只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没有了实力,就没有了盟约。这次我突厥南下失败,辽东的陈克复又岂会继续先前的盟约。”[]
突利有些心惊“大汗,那陈克复号称当世第一名将,征战至今,从未曾一败。如今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我等可该当如何是好?”“突利,慌什么慌,你要记住,你是我阿史那咄吉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的是阿史那家族的血,这是王族的血脉。身为狼的后人,
无论到了何时,都不能如此懦弱惊慌。陈破军虽然号称无敌,但天下就不会有无敌的将领。陈克复就算是头猛虎,可别忘记了,我们都是草原狼的后人。狼从来不会畏惧老虎,反而老虎会畏惧群狼。”
“传本可汗命令,先关闭大利的北、东、西三门,独留南门,另,领利、处罗、叱吉、突利、洛克五位首领,立即率兵马出城。记住,先不要与来敌交战,只须收拢兵马,稳住阵势,切不可让他们将整座大营都给冲乱了。”
一道道的命令传下,大利城上开始无数火把燃起,突利等各率一支兵马出城,却并不马上深入大营。而是停在大营的各方向边缘,结防守阵营。无数火光中,突厥人开始用牛角号声指挥营中慌乱的士兵向各处集结。
!“扎稳阵脚!”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蹲下!”士兵们把长矛的杆托搁在地上,矛尖前指,弯腰迎敌。军官们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大叫大吼:“长生天保估,准备战斗!”“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前排士兵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咯”的碰击声,脸色发白。在方阵的后面,督战的部族小送信们指挥着部族骑兵排成了散兵线,亮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前面的士兵的背后。
虽然前排已经树立了一堵盾墙,还有如林的长矛在前,但是那些突厥人依然一个个胆战心惊。那突厥大营此时早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一座座营帐早已经在黑夜中燃烧起来,发出熊熊烈焰。那火光之中,不时的夹杂着一阵阵的雷鸣之声,以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每声惨叫,都让那些突厥士兵惊惧无比,这是面对未知的天然而恐惧。
在牛角声的召唤下,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从大营中赶来汇聚。
“列阵,稳步前进!”一个个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在大营外的各个方阵
前大声传令。虽然心中恐惧,但是在后面的那些部族头领的督促下,前面的一排排士兵只好举着盾,端着矛,胆擅心惊的缓缓前进,向着大营包抄而去。
辽东军的三路人马此时已经将大营整个踏遍,渐渐又汇合成了一支大军,四处纵横,到处剿杀着营中的突厥人马。渐渐的,手雷也已经用光,连弩箭也光了,箭壶中的羽箭也已经用尽。
三千兵马,全都持起了长矛、横刀,再一次的清洗突厥大营。
“将军,突厥人已经反应过来,现在在大营外四面收拢了兵马,已经慢慢向大营合围过来了。”一名校尉浑血浴血,满身大汗的策马而至。
张合抬着四顾,看着已经化为了一片火光的突厥大营,喘了几口气道“看来我们倒是小看了突厥人,这些突厥人虽是败兵,却也还有几分本事,居然如此这般都还不溃散。既然如此,咱们撤,今夜倒也是够本了。”
另一名校尉也是咧开嘴大笑,满是烟熏尘土的脸上,一下子lu出了满口的大白牙。“将军说的极是,今晚总算是杀的痛快了。末将估计,今夜死在我们马蹄之下的突厥人,最少也已经过万了。现在撤,咱赚大发了。”“撤!”张合眼看突厥人已经收拢了那些兵马,也就叫好既收。挥着马槊,传令撤军。三千兵马一夜大战,也是损伤很大,就算是他们打的是突袭战,一路大都是奔驰运动作战,最后也还是死伤了三百多人。说起来,以三千袭击六万的突厥大营,鼻后只死了三百多人,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那些手雷与弩箭太犀利,再加上突厥人大多以为是隋朝的五十百大军追上来了。也不可能会让他们取得这样的战果,来去如风,张合率着剩下的两千多弟兄,趁着突厥人还没有完全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消失在黑夜之中。
领利等人正打算追击,彻底将这支趁火打劫的人马歼灭。那边却已经传来了收兵的命令,众人只好无奈回转。
满是灰烬残骸的大营,始毕可汗面色yin沉的看着这一切。
“战后清点已经完成,据清点,今夜遭遇突袭,来敌约三千之数,打的是隋国左屯卫的旗号。夜战之中,敌军不但全都配有弩机,而且还有大量辽东雷。我军惊慌之下,伤亡惨重。今夜被敌军杀死,烧死,践踏而死者加起来多达八千多人。而且伤兵甚多,大多都是烧死,踏伤,还有大量的伤兵如今昏i不醒,据萨满查看,全都是中了毒。那些敌军的辽东雷中含有大量铁钉等物,皆有剧毒。军中药草不足,大多难以医治。近五千人
无法熬过今天”始毕等人全都面色yin沉无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夜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伤亡。战死者已经有八千多人,而今天还有将近五千人会毒发而死。除了这一万三千人,除了轻伤者不算,还有约两千人将彻底残疾,无法再战。一万五千,区区数千敌军夜袭,就让拥有六万多人的突厥大营折损了一万五千人马。
“该死的陈克复,本可汗永记此仇,今生誓灭陈家小儿,他日必起草原大军,彻底踏平辽东。”始毕可汗已经无法再克制心中的怒火。
虽然当初他的心中也并没有怎么将那个了盟约放在心中,但是此时被辽东军背后狠敲了一记,心中却无比的愤怒。
“传本可汗命令,所有的战死者尸体全部就地焚毁,将他们的骨灰带回草原。今日午后,全军立即起程。”虽然心中愤怒,但始毕可汗已经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这是一种如同被狼盯上的感觉,辽东军有数十万人马,而陈克复更是被天下传唱为当世第一名将,这样的人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了,又怎么可能会只派三千人马来战。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三千人不过是辽东军的先头部队,后面才是真正的主力。
眼下突厥各部可战之兵只有五万人马,如果再被陈克复截住,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草原。各部族首领这个时候也有些人心慌慌,虽然想带着各部族的族人尸首回草原,但是此时也无法坚持。
当下,突厥人收拾了大营,重整了残部后,马上出发。幸好这次军中的粮草大都囤积于大利县城,并未被毁掉,也算是一个大幸,不如数万大军,过了大利城后,就是很长距离的茫茫无人荒野,他们就是想劫掠打草谷都不行。
三日后,始毕并没有顺着来时的路,去碛口返回草原。为了防止辽东军已经到了东边。始毕率军往西,至白道,打算沿着西线到干都斤山,再折返突厥牙帐。
不过突厥大军刚至白道,却听得两旁的山林之中,突然飞出无数的箭支,箭如雨下。被王仁恭早就安排在此处设伏的契丹王子阿保窟率一万契丹精骑四下杀出,突厥人与契丹人都是草原上民族,双方对于骑射都是十分精通,皆是马背民族。这一番厮杀,却是旗鼓相当,契丹人虽只有一万,却并没有落多少下风。
反而契丹人凭借着从辽东军得到的手弩装备,加上以逸待劳,反将连日拼命赶路,早就身心疲惫的突厥部族兵马杀的叫苦连连。大战一整日,双方往来冲杀,血流成河。直到黄昏之时,始毕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金狼骑士营参战,契丹人在损失了三千多兵马
之后,才渐感不支,如风一般的往西撤走了。
看到往西而去的契丹骑兵,始毕可汗虽然仍然觉得应当继续往西,可是xi部首领洛克等人却是已经有些如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往西,不但因为契丹人退往西边,有可能辽东军主力就在西边。而且此时军中兵马最多的xi部正在突厥的东部,就是仆骨、拨也吉两部,也同样都是在东北部。眼下草原上各部正被袭击,如果往西,就算回草原,也得绕上一大圈,没有个一两个月根本无法回到部族。所以,xi部与拨也吉、仆骨三部凭着手中掌握的半数以上的兵马,坚决不肯往西。
始毕可汗无奈,只得率兵往东,东进屯铁山。打算暂时休整兵马后,穿越沙海,回到漠北。不过始毕刚到屯铁山,辽东的大贺氏少族长摩哥却已经再次率一万大贺氏骑兵杀至。
此时兵马已经只剩下四万余人的突厥兵马,早已经疲惫不堪,甚至粮草都在之前的白道之战时,被契丹骑兵给烧毁。如果不是回家的信念支撑着,这几万人也已经崩溃了。即累又疲,还两天没有吃饭的突厥人这两天完全靠吃马肉充饥。甚至一路上为了赶路,连马路都是生吃。
四万多突厥人对上一万多养精蓄锐的契丹草原出身的大贺氏骑兵,一场大战杀的昏天黑地。大贺氏的带兵者摩哥十分狡猾,他并不和突厥人正面死战,反而是一直纠缠不清,完全不给突厥人休息的机会。
从白天到早上,从早上到晚上,双方连续交战一天一夜,突厥人的战马多疲惫倒毙。
打到最后,突厥士兵大多已经崩溃,往日悍不畏死的突厥兵,不少在战马倒毙,摔落地上后,却干脆躺在那里不起。始毕可汗见此情况,也是又急又惊。最后无奈之下,丢弃了失去了战马的近万人马,只带着三万余骑仓惶而逃。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突厥人一路沿着yin山东逃,打算过碛口穿过沙海逃往漠北。
yin山山脉不知名的山脚之下,始毕可汗的那条断tui因连日的仓惶逃窜,早已经再次移动了骨头,此时经过之么多天,那断骨已经生成,他的一条tui也彻底的成了一条瘸tui。不过此时的始毕可汗已经不关心自己的瘸tui了,站在山坡之上,看着山脚下那乱七八糟到处歪斜的突厥骑兵,他的心中充满着恐惧。
自到了定襄后,这一路之上,仿佛他们的所有动向,早就被辽东军先一步得知了一般。他刚到大利城,当夜就被袭击。他往西到白山,却又遭到契丹骑兵的伏击,他逃往屯铁山,却同样被一支大军拦截。
眼下正往前不远,就将是碛口,过了碛口,穿越沙海,就将是漠北草原。
虽然离回中原只有一步,但是他的心中却越发的感觉不安。他已经觉得,在碛口,肯定还有一支更精锐的辽东军在等着他。在大利,辽东军只出动了三千骑兵。而在白道和屯铁山,虽然兵马加起来有两万之岁,但这些人马,却都是契丹兵马,而非辽东的兵马。
虽然他早知道契丹和辽东早成了一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陈破军真正的精锐兵马并不是那些部族联军,而是由他亲手缔造出来的辽东军。大利一战,三千辽东军已经能大破他的大营,让他折损过万。眼下契丹人已经出动了两万,那依他心中的猜测,碛口肯定还会有不少于契丹人的辽东军在那里,张网以待。
退,已经无路可退,他可不会忘记,契丹人先后两支人马,现在还有一万多人都是往西退的。他往西退,只能是羊入虎口。进,同样没有生机。碛口就如同一个死亡陷井摆在那里,明明已经让人知道,
可却无法绕过。
长长叹息一声,始毕撑着手中做拐杖用的长矛,蹒跚几步,心中无限落寞的对身后满脸怒容的部族首领们道“突利,你带一队使者却碛口,告知那的辽东军主将,就说本可汗愿意向辽东军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