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康杰起得和平常一样早,并沒有因为睡得太晚就赖床,起來之后,陈康杰照样先到健身房运动一番,然后吃完早餐就投入到工作当中。
昨晚上,陈康杰给司徒阔打完电话之后,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点郁闷的,他能感受到司徒阔的狡黠,但是,也能体会到一些他的无奈,自从刘红军來了之后,黔州的政治生态就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以前谭长国虽说与赵志邦和黄振华不是一系,但是大家之间的合作与共识远远大于分歧,因此大多数的事情都能取得一致意见,就算在个别不一致的地方,也能互谅互让,关系相对來说很是融洽,在有些外人看來,都会以为他们是一个系的。
这也是谭长国的老爷子的睿智之处,他安排谭长国到黔州任职,是为了镀金來的,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谭老爷子知道,如果谭长国在黔州搅风搅雨的话,他的镀金计划不但十之八.九要泡汤,更别说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进入到政治局的核心里面,因为黔州和别的省份不同,有一股很强大的本土力量,或者说中和力量,这股的力量的代表人物就是陈康杰,别看他不是官场里面的人,但是就从他和老首长,曹老爷子,卫中华等人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赢得他们的好感,其影响力本身就不容小觑,谁要是轻视了,到头來极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刘红军就不同,他不但所在的派系差不多与赵志邦是处在对立面,而且他到黔州來的使命和目的与当初的谭长国是大相径庭的。
刘红军到黔州,其本身就是妥协的产物,他所在的派系本身就拿不出可以和赵志邦匹敌的人物,于是干脆就让一步,用黔州省的一把手职务來换取对赵志邦的鼎力支持,为了大局,为了团结一切力量,也为了实现权力的顺利交接,不出乱子,赵志邦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妥协交换。
政治,更多时候并不是零和游戏,很多平常的同盟,也许为了某一件具体的事情会暂时分裂,而一些对手,也会为了某一个目的而采取合作和让步的策略,用地方上的让步,换來的是中央的支持和一团和气,这是现实的需要,许多大佬也都因此而赞赏赵志邦的大局观和领导能力。
既然是这样的因素,那么刘红军到黔州來,其要干的事情就是争取将这个省纳入到自己派系的势力范围,而要做到这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排挤对方,将主要的职位,主要的地域和行业都收入囊中,只有这样,才能算是势力得到巩固。
因为出发点的不同,就已经注定了刘红军不可能会和司徒阔和何保国等人形成统一战线,而是要尽可能的压缩他们的权利和势力范围,只不过刘红军并不了解黔州的实情,或者说他并不了解陈康杰的真正实力和影响力,他看到的仅仅是当地这些年的高速发展和无限潜力,看到的只是这里很出高官,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刘红军背后的人不了解陈康杰,如果对方真的了解陈康杰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鲁莽,就算交换得到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也不会有过激的行动,明智的做法是润物细无声,通过五年甚至十年的较长时间,慢慢的将一些关键职位收入过來,这样就不太会遭到抵抗。
可惜,他们太心急了,计划利用赵志邦登顶之前的短暂时间尽快布局,免得赵志邦登顶之后,发生变卦。
只不过,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的急躁,很快就触动到了陈康杰的利益,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利益。
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如果刘红军真的顺利拿下了高新科技城的管理大权,那么可以预见,他下一步要动手的必将是六水盘,会城,顺安等几个也发展十分快速的地级市,只要他把这几个地方都拿下,那么可以这么说,黔州省已经三分之二属于他们了,因为这几个地方的经济实力加起來,就是全省的三分之二。
挂了谭长国的电话,陈康杰有些辗转反侧,明知道已经很晚了,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给黄振华也打了个电话。
“我这才刚上床呢,你的电话就打來了,小同志,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们老同志的身体吗。”黄振华这么说,不是批评陈康杰,反而是不见外的一种表现。
“黄伯伯,我也不想打电话给你的啊,这谁让我睡不着呢。”陈康杰耍无赖的说道。
“哪有你这样的逻辑,哦,你睡不着就骚扰我啊,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或者保姆,为了抚慰我的创伤,你得请我吃饭。”黄振华用一种老小孩的语气说道。
“呵呵,沒有问題,我随时都可以请客,只不过,按照我们的传统,一般都是地主请客才对,俗语不是说地主之谊嘛,为了不失礼,可能得你先请我才对。”陈康杰机灵的狡辩道。
“怎么,你已经到了京城。”
陈康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嗯,昨天到的,有十來个小时了。”
“你动作还挺快的嘛,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來呢,实话说,你这么晚打电话找我,不会是在京城遇到了什么麻烦,找我给你打前站的吧。”黄振华的口气一点不像个副国级领导人,给人感觉就是陈康杰的一个平辈朋友一般,十分随意。
“黄伯伯,你这可不对,怎么就像是盼着我遇到麻烦似的,我们之间可是无仇无怨的啊,你就不能望我点好。”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牙尖嘴利,好了,如果有事就快点说吧,我老人家可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熬不起,我明早还有外事接待任务呢。”黄振华也不再和陈康杰客套打趣了,径直奔向主題。
如果陈康杰是在别的时间打电话,那么黄振华也许还会认为沒有事情,现在都过了子时了,他这个时候还打电话來,要是真一点事都沒有,那就奇了怪了。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啊。”黄振华笑道。
“呵呵,那是,那是,对别人可以客气,对黄伯伯你,千万不能客气,客气了,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陈康杰也被黄振华的打趣弄笑了,不过他的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随即陈康杰就变得严肃起來,“是这样的,黄伯伯,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就高新科技城达成的口头协议。”
“当然记得啊,怎么了,那个姚哲不是一直都在主管高新科技城的嘛。”
“姚书记暂时是还在主管高新科技城,可是,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下课了。”陈康杰说道。
“下课,他犯事了,是贪污还是受贿,是有人举报还是抓了现行。”
“哎呀,哪有你这样的啊,怎么就不希望别人好点啊,一定要贪污和受贿才下课吗,难道就不许被别人整。”陈康杰对黄振华的逻辑真是有点无语了。
实际上也不怪黄振华,谁让陈康杰用“下课”这个词呢,通常情况下,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下课,这个词在官场里面,可是典型的反义词,假如是中性的,就会说调离或者有新的任命。
“被别人整,谁啊,这不可能的嘛,他要是沒有别的错,谁能整得了他,何况,上面不是还有司徒省长和何省长嘛。”
“可是司徒省长和何省长的上面还有书记啊,难道你不知道现在黔州是新的书记当家吗。”陈康杰明知故问的问道,他是明知故问,也是寓意黄振华是明知故问。
“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红军同志对姚哲不满意,想把他调开。”黄振华语气恍然一般问道。
“我可沒有那么说,刘书记是不是对姚书记不满意,这我可不敢肯定,只是,省内已经有传言姚书记要调离,而我们作为当事方却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至于你说的司徒省长和何省长,何省长就不说了,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协议,而且他和我的特殊关系,似乎不太方便涉入过深,而司徒省长那边,我刚才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好像他的底气不太足,斗志不是那么高昂。”
“哎。”黄振华喟然叹道,“常理上讲,那个位置应该是司徒阔的,最后却意外的落在别人的身上,他有这样的情绪,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相信他是能顶得住压力的人。”
“我也相信他能顶得住压力,可是,就怕到时候腕子掰输了,他输了,对他影响不大,但是对高新科技城來说就是致命的,这不照比管理其他一个县或者一个市,如果换上來的人不具备专业水平,不具备先进的理念和思维,不了解高科技产业,其结果可想而知,我就不明白,人家刘书记在北方的省委书记干得好好的,干嘛要把他给弄到我们这里來,吃饱了沒事干嘛。”陈康杰最后的话带有些不爽的情绪。
刘红军沒來之前,一切井井有条,欣欣向荣,可是他一來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接踵而至,君子聚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