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无奈的笑问道:“沮公,忠言逆耳利于行,你看我像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么?”
“呃…不像!”沮授还是比较老实的,若是郭嘉,一定会说像。
“那不就行了!”刘璋笑道:“有大才者,怎么能没有脾气?我深知田公之才,故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一晤。若不能见之,实在可惜。”
“冠军侯是专程为田兄而来?”沮授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同样是冀州才子,韩馥招揽沮授的时候,只派了一个小厮,而刘璋居然为了田丰,不远千里,亲自拜访。
见刘璋点头,沮授笑道:“其实田兄正住在邺城,韩大人数次去招,他都没有出仕。不知冠军侯能不能将他招致麾下!”
“我有这个自信!”刘璋笑道:“田公既有大才,必不甘平淡。若遇明主,他岂能不归附?韩文节有沮公尚不能用,自然不能将田公招致!而我…想必不用多言…”
沮授哈哈笑道:“好!就算冒着被老友埋怨的危险,授也要为冠军侯引荐一下!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不可!”刘璋笑道:“既是欲见大贤,岂能轻慢?虽不说斋戒、沐浴,却也不能一身酒气!”
“看来我那位老友呆不住了!”沮授见状不由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韩馥招揽田丰,只是看重田丰的名气,而历史上的袁绍同样是看重田丰的名气。若非田丰觉得袁绍势大,再不出山就没有机会了,说不定他还在家继续呆着呢!如今刘璋不仅亲自来了,还如此慎重。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只要刘璋和田丰能到说一起,想必田丰不会拒绝刘璋的邀请。
第二天,在沮授的带领下,刘璋等人来到了田丰的住所。赵云上前叫门,只见一个小童打开门问道:“几位找谁?”
“呀!沮先生!”沮授是田丰这里的常客,小童自然认识他。
沮授笑道:“快快让你家主人出来迎接,就说光禄勋、骠骑…”
“慢!”刘璋打断沮授,十分温柔的对小童道:“告诉你家先生,刘璋刘季玉随沮公到访!”
小童有些犹豫的看向沮授,沮授朝他点了点头。很快,小童走出来道:“先生请你们进去呢!”
在小童的带领下,刘璋几人进入田家大厅,只见庭前站着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儒士。只见这位儒士身高八尺,一身儒袍,面容刚正严肃,两道剑眉,让他不怒自威。
“沮兄!既然是你的朋友,直接带进来便是,何必通报!我观几位不似常人,沮兄还不快快为我介绍一番?”田丰看见刘璋几人,心中自然明白了几分。要知道,以关羽、赵云、典韦的身形和刘璋的气度,肯定不像是普通人。
沮授刚要介绍,刘璋立刻行礼道:“在下刘璋字季玉,并州人士。这几位是我的兄弟,关羽字云长,赵云字子龙,还有典韦!”
“见过先生!”刘璋介绍一个,关羽、赵云、典韦便依次向田丰行礼。
“皆虎贲之士也!”田丰赞叹了一句后,笑问道:“敢问几位,欲见田丰有何要事?”
“元皓,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沮授笑道:“这几位皆是贵客,元皓兄不可怠慢!”
“是我失礼了!”田丰一拍额头道:“刘兄、沮兄,诸位,里面请!”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自有小童奉上茶水。抿了一口茶水,刘璋笑道:“田公这里还真是雅致!不过,以田公之才,就这样空老于山林,岂不可惜?”
“刘兄见笑了!”田丰道:“我哪里有什么才华?只有一张得罪人的破嘴罢了!”
“哦?”刘璋笑问道:“我听说田公曾经做过侍御史,只是不满十常侍而辞官,田公莫不是得罪了十常侍?”
“那倒没有!”田丰笑道:“我只是不满十常侍欺上瞒下、卖官鬻爵罢了!”
“那田公得罪了谁?”刘璋表现的十分好奇。
“呃…”田丰仔细想了想,他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得罪过谁,只是有时候说话难听些,对方不能接受罢了。若说得罪,倒还不至于。
刘璋笑道:“田公生姓刚直,常常是忠言逆耳。若说别人听不进去,我倒是相信。若这样就记恨你,那人的度量定然不大,或者根本就是小人!”
“高见!果然是高见!”沮授抚掌笑道:“元皓兄,你今天遇见知己了!”
田丰笑道:“刘兄却非常人,此言一针见血!不过,正因为我的这种姓格,才让我无法立足于朝堂之上!”
“非也!非是不能,而是田公没有努力罢了!”刘璋笑问道:“既然田公不满十常侍,为什么不想办法除掉他们,却扔下江山社稷,独乐乐于民间,难道这也算田公尽力了?”
“这…”田丰苦笑道:“十常侍深受皇帝陛下信赖,我如何能除掉他们?”
“田公对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有何看法?”刘璋不再说十常侍的问题,而聊起的黄巾之乱。
“这…”刘璋问得都是敏感问题,田丰还真不好回答。不过,这也难不住田丰,他眼珠一转问道:“敢问刘兄的看法如何?”
“黄巾贼,百姓尔!”刘璋叹道:“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为了生存,无奈尔!”
“这…”田丰和沮授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璋。在古代,无论什么原因造反,都是族灭的大罪,可刘璋似乎很同情黄巾贼。田丰摇头道:“不管如何,百姓也不该造反!”
“那百姓就该逆来顺受?”刘璋笑道:“田公,逆来顺受是死,造反或许还有活路,你若是无知百姓,该如何选择?是默默去死,还是铤而走险?将心比心,若非被逼到绝境,百姓也不想造反!”
“呃…”田丰愕然,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自汉武帝开始,儒家就教导国人要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大儒眼中,造反就是不对,没有道理可讲。
见田丰愣住,刘璋不禁叹道:“四百年的确太久了!当初,高祖刘邦反秦,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曰子。如今百姓忍受不了朝廷的苛政,揭竿者已经出现,难道田公还没有发现?朝廷有歼,田公不能除之,百姓有难,田公不能护之!难道田公连护佑一方的能力都没有?”
“我…”田丰完全愣住了!一直以来,田丰都认为,他之所以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完全是因为没有明主赏识,可刘璋的话,犹如霹雳一般,将他震醒了。的确如刘璋所言,他除了自怨自艾,就没有想过做点什么,无论是为朝廷,还是为百姓。
“刘兄之言,如醍醐灌顶,丰不如也!”田丰离开座位,一躬到底。
“田兄不必如此!”刘璋笑问道:“今天下方乱,大丈夫不光要申自己之志,还要为国为民!敢问田公可有意乎?”
“唉!”田丰叹了一口气,虽然刘璋的话让他十分震撼,但震撼过后,他又是一阵迷茫。有些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就算田丰想护佑一方百姓,却也要有诸侯可依附,否则就凭无官无爵的田丰,能做什么?
田丰苦笑道:“刘兄,如你所言,我也想为百姓做点什么,可…谈何容易…”
“田公,有何不易,说来听听,或许我会有办法呢?”刘璋说了半天都有些渴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田丰想了想道:“刘兄,若想为朝廷锄歼,就必须得到皇帝的信任,可又有谁能比十常侍还受皇帝信任?故而锄歼,我就不想了!至于为百姓做实点事,就必须有刺史、州牧的信任,以我的姓格,哪有刺史、州牧能够信任我?”
刘璋笑问道:“若有一位州牧深慕田公之才,希望你能够为他效力,而且他也能忍受你的姓格,不知田公有意否?”
“这…”田丰惊讶的问道:“刘兄,你莫不是哪位州牧大人派来请我的?”
沮授哈哈笑道:“元皓兄,在你面前这位便是光禄勋、骠骑将军领并州牧,冠军侯刘璋刘大人,他是特意来寻你的!”
“什么?”田丰大惊道:“原来是冠军侯当面,丰竟然不知,死罪死罪!”
“田公何必如此?刚才我们聊得不是挺好!”刘璋叹道:“并州地广人稀,百姓流离失所,还有外族时常侵入。我虽然擅长征战,但对于民生,实在不甚了然。故而,想请田公入并州,为我打理一州政务,不知田公有意乎?”
“这…”田丰有些犹豫,他很舍不得沮授这位老友,可他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想了半晌,田丰苦笑道:“冠军侯,我真的很想随您去,可我舍不得老友沮授。我曾经和沮公约定,共扶一主,所以…只好愧对您的厚爱了…”
刘璋笑道:“田公,我知道您舍不得沮公,可您若不随我而去,那就真的不能与沮公共扶一主了!若田公信我,我敢保证,不出五年,沮公必来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