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固然毫无疑问,是获得好处。但是,获得好处,也分为千百种。
有的,仅仅是浅尝辄止,有的,则是洞彻神髓;有的,是收获寥寥,而有的,则是突飞猛进;......,前者,或许有幸运的地方,但是后者,一定是自身根基牢固,具备了获得这种精进的基础。[]
毫无疑问,苦行头陀,便是后者。
对待这种人,哪怕这种人的人品你再看不上眼,但是对阵之时,却是一定不能够有丝毫的轻视。因为,人家本身,完全有值得你重视的资格。
玄都羽士林渊,领悟了这一点儿,原先因为苦行头陀只是用剑术的高傲之心,登时完全尽去,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对化形龙蛇的运用之中。
如此,完全投入之后,那化形之龙蛇,但是再其变化,恍若有神,当真是太古的苍龙、飞蛇,活了过来。
巨大无比的苍龙,身躯一个自然的律动之间,大口张开,“嗷——”一声巨大无比,带着太古特有的苍凉气息的龙吟发出,震动山河。
无形的音波,带着一种仿佛至尊无上的威严气息,朝着苦行头陀侵袭了过去。那一个恍惚之间,苦行头陀有一种自家为蝼蚁的感觉,本该臣服、匍匐在巨龙的脚下,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
而就在这么一个恍神之间,剑丸所化的太古苍龙,则以遮天蔽日之姿,盖压而下,硕大无比的龙爪,恍似一个巨大无比的牢笼,欲将苦行头陀完全的封禁期间,永世不得超生。
苦行头陀,战心唯一,这种无形的威压影响,仅仅持续了那么一个刹那,便被战心自发的粉碎,重新的恢复了清明。当其发现自家处于不利地位之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身躯一个摇晃,寂灭神钟自体内飞出,化作千百丈大小,朝着那盖压而下的龙爪,硬生生的撞了过去。
随之,无形剑再度擎在手中,飞速的飙涨,化作一柄千万丈巨剑,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空,都捅出一个窟窿。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大龙爪的盖压之势,稍稍的为之一遏,然则,那口跟随了苦行头陀数百年光阴的寂灭神钟之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手印,深深的嵌入其中,似乎只差一线,就要碎裂。
如此交击,形成了一场强横无比的冲击波,横扫四面八方。无数修士,都纷纷后撤,唯有那些对自家修为自信无比之人,方才站在原地,不摇不动,迫发出有形、无形的宝光屏障,将其硬生生的挡下。
这一刻,妙一真人齐漱溟,直欲吐血。因为,这一场冲击波将无数的引劫阵纹烙印给完全的破灭。那破坏的范围,较之他与通天盟主钟元战斗完全场所扫灭的,都还要多。
如果,这个时候儿,苦行头陀不是还处于胜负难料的情境之下,妙一真人齐漱溟在这一刻,真有心发动峨眉秘传之法,将苦行头陀从纯粹的战意之下,给抽身出来。因为,这种肆无忌惮的战斗,对于休宁岛引劫阵纹烙印烙印体系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妙一真人齐漱溟郁闷无比,另外一边,通天盟主钟元,自然是开怀无比。因为,在没有什么,比苦行头陀这么一个对头帮助他完成他心中想要完成的事情,更加的能够令其舒爽了。
“当——”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声音愈发的响亮、尖利,但是,波及的范围却是很小。因为,这是两柄剑在交锋。
苦行头陀这一记无形剑,硬生生的在玄都羽士林渊的剑气巨龙之上,斩出了一道扩大十数丈的豁口,如水一般温润、轻柔的剑气,汩汩流淌而出,久久难以愈合。
而与此相应,苦行头陀无形剑迫发出来的强横剑气,完全的瓦解,点滴不剩,无形剑本身的光芒,也显得有几分萎靡。
“剑气,如何能够真个与飞剑进行较量?有质为屏,终究是要强的多了,这下子,玄都羽士林渊的剑丸本质受损,受创,可谓是非轻了。看来,苦行师兄的胜算,又再次大大的提升了!”这个时候儿,看的这一幕的妙一真人齐漱溟,情不自禁的与玄真子分享心中的激荡情绪。
“是啊!剑气一道,修到极致,的确是可以不滞碍于物,横扫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然则,这种境界,能够达到的又有几个?剑气一道之没落,正因为此。玄都羽士林渊,资质不足,却偏要投机取巧,学习此道,成就,终不过此罢了!”玄真子论起真实修为,还在妙一真人齐漱溟之上,
自然对个中情况,也看的分明,所以,这一刻,一直紧绷的情绪,也禁不住为之放松了许多。
然则,正当其要开口,下最后的结论之时,陡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当是时,禁不住暗道,“不好,那化蛇一剑!”
闻得此言,瞬间,妙一真人齐漱溟面上的笑容为之冻结,面色,也变得煞白!
就在这一刻,玄都羽士林渊那道化蛇剑如同幽灵一般,自苦行头陀的后方出现,一切,无声无息,没有丝毫的征兆儿。
化蛇剑甫一出现,便如同蓄势待发,将要捕食猎物的毒蛇一般,猛然超前一扑,朝着苦行头陀的背心,攒刺了过去。
“嗤啦——”
一声裂帛一般的声响响起,一道血箭飚射而出,漫天飞洒。
这一刻,所有人的情绪,都凝肃、紧张到得了极点儿,两只眼睛,一个个瞪的都如铜铃一般,想要在第一时间,知晓这一剑的结果。
“好手段,居然不惜自伤,也要将我斩杀!”这时,苦行头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可惜啊,你的实力,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这一剑,终归是没有要了我的命!”
原来,苦行头陀在受到太古龙吟之威慑时,便已经从纯粹之极的战斗状态,给退了出来。原本,他的战斗力是要飞速的下滑的,因为,他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敏锐的判断之力。然则,转瞬之间的生死危机,却是使得那残余的战意,彻底的将其体内的战斗本能给爆发了出来。
所以,在那至关紧要的一刻,苦行头陀却是以峨眉派遁法秘术,偏移了部分。虽然,终究还是未能完全的躲开这一剑,然而,却是避过了心脏的要害,受创虽然不轻,但是,还不至于致命。
“我们只是在进行普通的斗剑,我又岂会真个会行那杀招,如此伤而不死,才是我的目的。”玄都羽士林渊紧随其后,便行回道,“现在,你我虽然都受了伤,但是,我的不过是元气上的小伤而已,和你肉身之上的重创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
经此一遭,你我之间,孰高孰下,孰强孰弱,已经是无比的清楚了。所以,现在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于顾惜面子,直接认输好了。如此,你也可以从从容容的养伤了。如果,为了那么点儿面子,执迷不悟,继续战斗,很可能,就真个威胁到了你的生命,那就违背了我们两派举办这三次斗剑的根本宗旨了,疏为不美。
所以,苦行道友,你可是要想好了啊!不要贪图一时的血气之勇!”
玄都羽士林渊这话,可谓是阴损之极,别说是台上正与其对阵的苦行头陀了,就是擂台之下,与其毫不相干的修士听了,也觉得有些太过于尖酸刻薄了。苦行头陀,原本刚刚将自己受到的剑创给压下,此时此刻,听得这话,心中骤然一郁,原本运转如意的气息骤然为之一滞,当是时,一股逆血便涌上了喉咙。
单纯是这种讽刺的话,苦行头陀还没有这么的气。他气的是,这种话语,居然是玄都羽士林渊这种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人说出来的。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的交锋,口舌之上,都是由他对玄都羽士林渊大肆羞辱的,现在,居然反了过来,饶是苦行头陀养气功夫极佳,而一时之间,也受不了。
好在,苦行头陀战斗潜能大肆激发之下,反应之速,超乎寻常,硬生生的提聚功力,将这一口逆血给重新的压抑回了体内,没有喷出来。虽然,因为这强力的镇压,使得他的内腑,再受震动,但是,他觉得,和被人气的喷血比起来,无疑要好看的多了。
不过,这仅仅是苦行头陀心里的感觉罢了。实际上,他镇压的那一刻,一抹潮红也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在场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耳明眼亮之人,将这一幕,看的可谓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他这种自伤掩饰的行为,和白做,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哼——,林道友,个人的伤势,只有自己最清楚,究竟孰轻孰重,还有待接下来战斗的检验呢!希望,你的自欺欺人,到时候能够帮助到你!”不了解那种情况的苦行头陀,感受着战斗潜能勃发带来的战力飙升,在压抑了伤势之后,对于玄都羽士林渊的挑衅,自信满满的回击道。
“呵呵——”玄都羽士林渊面对于此,淡淡一笑,道,“真个是好心当做了驴肝肺儿,既然,苦行道友这么的不领情,我也不枉做好人了,再接我一剑!”
说话的同时,玄都羽士林渊刚刚偷袭成功,建立奇功的化蛇剑,猛然一个勃发,宛如吞了一头大象,飞速的飙涨了起来。一个眨眼儿之间,化蛇剑便行化作了一头百丈巨虎。
巨虎通体雪白,背生双翼,正是代表着锐烈杀伐的西方神兽——白虎。
白虎仰天一声长啸,天地四方相应,“呼啦啦——”虚空之中,无量庚金之气透发而出,转化为强横绝伦,犀利无比的剑气,铺天盖地一般,朝着苦行头陀冲击而去。
那剑气连绵,宛如一条大河,掀起了一的浪潮,汹涌冲击。
紧接着,这头白虎双翼一个震动,也行遁迹于剑气大潮之中,消失不见。
面对着那数之不尽的剑气大潮,苦行头陀面色丝毫不变,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临时召唤出来的剑气,威力相对于他而言,着实是有限的很,虽然数目很多,但是,每一次能够攻击到他的,其实有限的很,所以,他大可以从容的应对。
然而,白虎消失不见,遁迹于剑气大潮之中后,苦行头陀的面皮,却是禁不住颤动。因为,这头白虎所代表的力量,乃是真真有能力伤害到他,甚至斩杀了他的。
不过,苦行头陀虽然心中有所忌,但是,却并没有因为此就行退缩,全面防守。恰恰相反,他即时间便行与无形剑身剑合一,化身一道丈许长短你的剑光,逆着剑气大潮的冲击之势,超前劈斩了过去。
苦行头陀,自然不是疯了,这完全是其深思熟虑的结果。他所倚仗的,正是其爆发出来的战斗潜能。
剑气大潮,汹涌澎湃,横推一切阻碍。然则,逆袭而去的苦行头陀,却浑似大潮之中的一条游鱼,每每于不可思议之间,循着那最薄弱之处,穿梭而过,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一切,可谓悠然自得之极。
然而,苦行头陀的这种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只微型的白虎便行在苦行头陀面前出现,背后两只羽翼齐齐一震,恍似一把巨大无比的剪刀,朝着苦行头陀,狠狠的剪杀而去。
白虎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好,恰恰处于苦行头陀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紧要关头。而其剪杀的速度,更是快比迅雷急电,根本难以闪躲。
当此之时,苦行头陀的战斗潜能,再度展现了他强悍无比的威能。剑光震动,瞬间,一剑化作千剑万剑,对上白虎双翼巨剪的无上锋芒。
每一剑,都举重若轻,若有若无,行那卸力之诀,千万剑出击,没有一次有过一丁点儿的失误,一切,堪称完美。如是,千万剑的叠加之后,居然硬生生的将这一剑给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