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婆娘,好胆!”
阳春三月将至,英德白城咏春园里,李肆晒着太阳,呼吸着青草馨兰融在一起的香气,嘴里喝骂出声。
“我要去哪,你还敢拦着!?”
这是园子里的一处斜坡,绿草茵茵,坡上还有一株至少百年的古梧,李肆正躺在树荫下叫唤。
“夫君心在天下,妾身怎敢阻拦,就是…”
在他身边还躺着严三娘,一身白衣翠裙,阳光透过树梢碎洒下来,映在她如玉脸颊上,散着晶莹剔透的光晕,引得那个骂了人的家伙一副猪哥状就要去亲。
“到哪都得把小夕夕带着,她成天就在叫……”
一嘴亲到个美女,却是小夕夕,百天大的婴儿,被严三娘拎着胳膊,小腿一蹬一蹬的。比猫瞳还清澈的眼珠子就盯紧了这个偷香的凶手,小嘴一张一合。
“挞嗯,”,…”
“是爸茶”,…看我的口型,波啊爸,爸茶”,…”
李肆接过女儿,努力地纠正着,可这个前世光棍的家伙,怎么知道这点大的小夕夕不过是在无意识地牙牙学语呢。
“该叫爹爹啊,什么爸爸,还波啊霸的,哪里来的怪语!?”
严三娘恼了,怕女儿被李肆教坏,一把又抢了过去过。李肆挠头,对呢,好像这时代还不兴把父亲叫“爸爸”的,至于那拼音,就更是天外之物了,这事好复杂,可没办跟三娘解释。
回过神来再看,三娘敞开胸襟,正在给小夕哺乳,那抹晶莹肉色闪得李肆两眼都花了,嗯,波啊霸!
“你还没答应我呢,”,…”
喂饱了小夕夕,让保姆抱回房里,三娘就被另一个饿鬼缠住了。即便夫妻日久,被李肆那穿透了衣衫的目光瞪住,三娘也是不胜羞涩,双臂一环,掩住了自己那傲人的胸脯,同时转移着李肆的注意力。
“日头正好,咱们就天为被,地为床,滚上一滚吧。”
李肆毫不为所动,如他所在湖南的军事布局一般,左手侧击,右手正攻,如愿以偿地钻衣而入,占据了软柔如云的高峰。
“你这淫徒!起”,…这是什么地方啊!”
“什么地方?咱家后院啊。”
“你这色心啊,怎的这么大!”
“刚才不就在说我心在天下吗,分一点给色也没什么嘛。”
“轻点……还有些胀着呢。”
“还有?分我好了……”
“夫君!”
论斗嘴和无耻,三娘自然是斗不过自己丈夫,见他一脸色急,知这家伙还真动了就地“野合”的心思,顿时有些慌了。可她还有绝招,如今跟安九秀的关系也非从拼了,从安九秀那学来了不少东西,嗓子一撮,眼神一斜,立马就是个怯生生万人难当的娇弱模样。
“这无遮无掩的,万一谁溜到个眼缝,就算妾身不着羞,夫君可是君王,如此名声……”
李肆起身,瞅了瞅那石榕树,又有了心思。
“遮掩?要不上面去!”
似乎有磨牙声飘过,三娘眼中的杀气也一闪而逝,她依旧维持着淑女贤妻的风度,低头不胜羞地道:“回房里,妾任由夫君处置……”
李肆有些意兴阑珊:“房里?除非给我摆个铁板桥,啊”
绣花鞋的鞋尖肖电般点中他的膝窝,李肆当时就两膝抢地,可上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仰着挺头挺着胸这么斜跪了下去。
“是要这样的么?”颠倒的视野里,严三娘侧卧着,手肘支起下巴,细长凤目眯着,淡淡地问道。
“得”,…得”,…”
李肆扶着腰,痛苦万分,顿时吓着了严三娘,说到李肆的腰,那可是她平生最大的一桩耻辱了。
一个翻身,如蝶影翩跹,严三娘就转到了李肆头前,低头来扶他,李肆却是两臂一伸就抱住了她,手扣在腰下高耸处,脸贴在小腹上,还一口热气就哈透了衣衫。
“你夫君我,只要在家里待着,那就是欲求不满。”
严三娘那双长腿当时就是一颤,差点软下来跟李肆滚作一堆,心道这家伙果然是肆无忌惮,不过说到欲求不满……
“是没搭上那段妹妹么?唉,本该在无涯宫跟人家双宿的,现在却不得不呆在家里对着咱们黄脸婆,夫君,确实难为你了。”
严三娘酸酸的语气是半假半真,段雨悠要进家门,这风声传了好几年了,现在传闻成真,她心中虽有准备,却还是有些犯苦。可她也没太大怨言,姑且不论这是政治需要,李肆总得跟段老头那半仙有桩实在的姻亲关系,才能让段家安稳下来。就说那段雨悠还跟李肆相识在前,自己说点什么,还要被人当是妒妇,对了,自己还不是正妻呢,更没资格妒谁。
思绪飘飘,严三娘又想到了另一桩传闻,说段雨悠有可能要坐大妇正妃的位置,起”,…这就不由得她不妒了。
“噢……”
这么一恍神,发觉那害人精正用嘴在解她衣带呢,不小心咬着了肉,气得她狠狠拧了他腰眼一把,你说你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害了我不说,还听人说,那段姑娘其实对你没意思,只是你现在是天王,哪敢说个不字。
“若是你以后再成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们娘俩,会不会渐渐被你忘在了深宫里呢?”
想到以后,严三娘眼角也发了热,虽说生下夕夕,自己也觉心喜,往日那渴盼一展拳脚的心思也淡了不少,但如果是个儿子……,那也该更好啊。
已经拱开了小衣,吻上三娘那滑润柔腻的肌肤,李肆却感觉到了异样,对自己这媳妇的心思,他现在几乎都有了心灵感应。
“乖……,咱们进屋里去,夫君任由娘子处置……。”
李肆开着玩笑,招来三娘一个委屈加嗔怒的白眼。
“夫君啊,你真的不埋怨我?我是说,你不是更想要儿子?”
三娘抱位了李肆,开始如小猫一般诉起了冤苦。
“这有什么好埋怨的,你们每个啊,都要给我生至少一对儿女……。”
说生儿生女一个样,这是矫情,即便自己这么觉得,对严三娘也不是安慰,所以李肆就以更直白的方式安抚着她。
抱起严三娘,李肆就朝屋子里走去。
“这不是要跟你继续努力么?”
“称过”,…你真是要走!?”
严三娘装恼,挥起粉拳要揍他,拳头到了脸边,却成了柔情蜜意的轻抚,她感觉到了,李肆下了决心,别人都劝不住。
刚才严三娘就在劝他,现在手下人也都成长起来了,有些事能放手就放开,“御驾亲征”这种事,尽量不要做了。
“勒子有了新变化,手下人理解未必能到位,我不亲自盯着,可不放心。”
李肆自有主张,严三娘低渭一声,不敢再多说,手指轻轻挠着他的下巴,心说既然如此,就趁你还在家,跟你昏天胡地个够吧。
春意渐渐,这段日子,李肆在白城可是真正的昏天胡地,连日盘肠大战,花样不断翻新,还以“指导技艺”为名,诱得关苞同意和安九秀一起陪他同床共舞。如果不是严王娘依旧绷着面子,以小夕夕需要照顾为由推脱了,李肆之前的春秋大梦还真有可能实现。
就在李肆幸福无边时,在衡州的谢定北却正从幸福的顶峰一下滑落到绝望的深渊。
“那……,那……,那是皇……,皇上来亲征了么?”
衡州城北瞻岳门外,看着远处田野里升起的一堆仪仗大旗,还有明黄冇色如宝盖般的东西,谢定北的腿肚子软了,说话也哆嗦不定,引得身边的江求道凝住眉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原本谢定北是何等昂扬啊,这半个多月里,就靠着两三千衡州城丁和民壮,跟何腾林最终聚起来的六七千绿营稳稳对峙,甚至还经常组织起突击队出城跟绿营对射,掩护自湘江南面过来运送人员物资的船队。在衡州城里,众人都称呼他为谢大将军,着实出尽了风头。
长沙清兵压来时,谢定北还豪壮地跟孟圣说:“有我谢定北在,北面就不必操心!”为此孟奎就没有分兵入城,而是缓缓进逼,以待清兵聚齐。
可现在清兵临城,大阵里涌出来这么一片仪仗,谢定北就被吓成了这样子,江求道心中很是不屑。
再看其他人,竟然不比谢定北好多少,特别是那个城丁头目张震南,居然也是一副痴呆状,就差一脑袋扎下去,当场向北叩拜了。
江求道暗想,怪不得进了湖南,当地人总是不像广东人那般合作,不是民勇抗击,就是乡伸拒门,轻子皇帝在这里的积威可真是太深了。
“那真是鞑子皇帝来这了吗?”
江求道看向远处,两三里外那堆仪仗确实晃眼,他心中也颤了起来,真是那个已经坐了五十多年龙椅的皇帝来这了!?
“那不是皇帝亲征的骑驾卤薄,只是香案仪仗,是要向咱们宣读什么圣旨的。”
杨俊礼的嗓音响起,如一把刀子,将绑住众人心口的绳索割断,所有人都出了口长气。谢定北这个湖南招讨使要调度民勇,自然得有杨俊礼在背后以英华朝廷的力量来做笼络工作,他也陪着谢定北守了半月的衡州。
“不过瞧旁边的正蓝大旗,该是延信到了。”
接着他又来了这么一句,延信是正蓝旗都统,只论尊贵与否的话,这个都统比他的讨逆将军还光鲜,有这面旗帜在,肯定是延信本人了。
别人倒没什么,谢定北倒是哎哟一声软坐在地上,一边擦汗一边骂道:“那混蛋来就来吧,还打起皇……,清国皇帝的宝盖,真是可恶!轰他!轰他!”
江求道跟杨俊礼对视一眼,莞尔而笑,都道这谢参将还真是赤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