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朔铭,正悠闲地坐在一张长椅上,翻阅着刚刚买来的报纸。
…,,竭国家之财、国民之力以供养多数巡阅、督军,莫不拥兵自卫,号称若干强师劲旅。无力对外且不足责,乃并地方之治安而不保,使布党之乱遍及全国,然则要你们许多督军、巡阅何用?如此空前之惨祸发生,应何人负其责任?竭青脂以供养若辈之国民,不能不坐视而不为严重之责问也!”’’
“布党之所以屡禁不止,乃是因为有地方军阀这一保护伞,此次不少地方布党内讧,竟有地方军阀出兵为之张目,何可怪也!我们中国如今真不为一个国家了!奉劝那些还有力量拯民于水火的人,你们必须出手了!”
杨朔铭合上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北京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但行人车辆依1日不少。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来到杨朔铭的前面,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杨朔铭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她,她只是略略扫了一眼,然后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想骂我什么,你就快骂吧,’云霞’。”杨朔铭看着她显得有些苍白泛青的脸,笑了笑,说道,“别憋在心里,那样对身,体不好。”
听了杨朔铭的话,江雪莹的脸仍然显得板板的,但她的嘴角露出的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秘密。
“我可不敢骂你‘白杨’,省得到时候你给我也来这么一手,我可吃不消。”江雪莹说道,“你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大阴谋家,谁要是得罪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怎么是阴谋家了?”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他摊了摊双手,笑着说道,“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得了,我们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江雪莹用手拍了拍报纸,“你就告诉我,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让这场荒唐的运动收场。”
“地方督军既然处理不好,就只能由中央来处理了。”杨朔铭平静地说道,“相信梁总理和蔡总长是会处理好的。”
“你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既达到了铲除布党的目的,又能够消除地方军阀割据势力,甚至可以帮助蔡大将军完成‘军队国家化’的计划。”江雪莹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可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次全国备地一共有多少无辜青年和百姓死于非命?”
“应该不会超过五万人吧。”杨朔铭看着那双显得有些气愤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上万条性命,似乎在你的眼里不算什么是吧?”江雪莹让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了,大声的问道。
“不,每一个中国入的性命,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杨朔铭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只不过,这是一道简单的加减法,我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杨朔铭眼中的痛楚和落寞让江雪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痛,她猛然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痛苦。高品质更新
“什么加减法?”
“如果用五万人的牺牲,能够换回来4500万人的性命,你会怎么选择?”杨朔铭看着江雪莹问道。
江雪莹被他问得气息一窒,她想了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五万人的牺牲,会换回来4500万人的生命?”
“要是他们真正掌权的话,”杨朔铭指了指不远处的承天门城楼,“你想过整个中国会死掉多少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他们上了台,会制造什么样的恐怖?他们会杀掉多少入?会让多少人活活饿死?又会让多少人在内斗之中死去?”
“那里,也许会挂上一位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暴君的头像,他的尸体,也许会被制成木乃伊,放在纪念馆里供人瞻仰,吸引千千万万的人前来顶礼膜拜,而无数的人,将会喊着他的名字和万岁的口号,悲惨的死去。“听了杨朔铭的描述,江雪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杨朔铭向她描绘的那些地狱般的景象,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历史时空的未来。
“美国总统杰弗逊说过:民主之花,是暴君和爱国者的鲜血浇灌出来的。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暴君的血流得多一些,爱国者的血流得少一些,如此而已。”杨朔铭说道。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而我们却全都置身其中,不能自拔。”江雪莹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们走吧。”杨朔铭笑了笑,起身说道,“是时候该‘收网’了。”j1923年1月11日,美国,纽约,洛克菲勒公司总部。
“中国的‘红色恐怖’已经结束了,爸爸。”芭布丝将一份报纸递给了洛克菲勒,洛克菲勒接过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民主之花艰难开放,中国正经历痛苦变革““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古老的国家来说,1923年序幕的拉开充满了悲彩。始于1922年下半年的大骚乱在1月10日彻底结束了,席卷整个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党人暴乱被中国政府以铁腕平息了下来。这场暴乱虽然给中国人的思想和都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却促进了中国的政治民主化进程。在这场暴乱结束的同时,在民众的抗议声中,中国的很多原来强有力的军阀和政治强人都黯然下台,沿袭多年的中国备直辖省的督军职位被取消,中国政府的权力被大大的加强,很多观察人士认为,这一次的事件将对中国的未来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
“在民众的抗议声浪中,四川、浙江、河南、江苏、青海以及山东等地的军阀政权轰然倒下,中国的‘军阀割据’时代落下帷幕。中国人通过最激烈的方式开启了民主进程。梁启超总理这样说:欢迎大家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要向我国人民以及全世界宣布,我们终于赶走了4红色恐怖7,军阀的暴政和布尔什维克的统治一去不复返了。他们的下场和所有暴君及者一样,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们亲手终结了这一切,把我们的国家和人民从危险的状态当中拯救了出来。梁总理还宣布,中国的民主宪政时代已经到来。”
“古德诺博士说:首先,大家可以看到中国国内的正史治极端僵化,政治体制基本上是强人长期独裁,而且是子承父业,家族统治或者是君主世袭;而在经济上,中国的经济结构非常畸形,工业化程度比起日本还要落后一些;中国的社会问题成堆,人口出生率奇高,贪污严重,贫富两级极端分化。所以正是这些矛盾的日积月累才导致了这场总爆发。7“这次政治变革还导致了一个大家都关注的现象,那就是政党政治在中国的兴起。中国的国会本来是由几个温和的政党在参与选举;进步党则在国会选举中保持着领先地位。一方面这些政党在与普通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比如在救助、救援、救济等方面有所作为,拥有坚实的民意基础,反映在选举中,便是民众的高支持率。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力量在这场变革中与时俱进地调整自身政策,努力地实现了政党化。他们一改以前的作风,在自己的内外政策上都做了很多调整,比如反对激进主义,强调要把现代化、世俗化、宗教化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建立一个公正、公平、民主、多党制的国家和社会。这些调整就使得他们能够在中国国内的选举中赢得尽可能多的民众支持。”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虽然这一次中国没有发生政权更迭的现象,而且正在进行民主选举,但人民所渴望的’民主、自由、和平、安定’的局面并没有到来。国内各种政治势力围绕选举、组阁、制定新宪法等问题展开的斗争导致了新的示威游行;一些地方势力和利益集团对各自利益的争夺使得民主之路走得非常艰辛:而我们都知道,布尔什维克党人是不甘心就此失败的,因而中国国内的局势在短期内还难以平稳……”
“那么未来中国的政局将走向何方?稳定对于中国民众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还是近在咫尺的现实?对此,古德诺博士认为,这取决于外部干预的大小和内部妥协的程度。这是两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外部势力介入越少,那么他们内部通过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实现稳定可能就快一些;第二个就是中国内部各派政治势力能不能尽快地以国家大局为重,不是出于自己派别的考虑,而是出于整个国家利益的考虑。我们现在看到,谁能在这两个方面迈出快的步伐,谁就能在实现缓和走向稳定方面快一些。”
“在欧洲的战争结束,全球的经济并不很景气的环境下,中国及远东局势的持续动荡,将给该地区的经济活动带来相当不利的景影响。据统计,这一次的暴乱给中国造成了至少5000万美元的经济损失,中国的经济发展在未来两年将面临较大的压力。目前,一些受损严重省份的重建工作已经启动。尽快稳定地区正女局,恢复经济增长,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当务之急。中国的政治转型是否必然带来有效的经济发展模式和经济发展策略,经过转型阵痛的中国能否真正走出困境,找到适合本国国情的经济振兴之路,还需要我们拭目以待……”
“那就是说,中国的情况其实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洛克菲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其实我一直都相信,那位财政部长先生,是会掌握中国的政局的。”
“不过,我希望他主持下的中国,能够少一些这样的事。”芭布丝将另外一张报纸递给了父亲,洛克菲勒接过报纸在桌上打开,他看着报纸上的大幅黑白照片,随手端起了咖啡杯喝了起来。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个被挂在绞刑架上的尸体,周围则是拍手欢呼的人群。
关于中国国内的好多血淋淋的新闻,就是这样被送到西方人的早餐桌上的,而西方人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了。因为此刻芭布丝就对父亲看着这样的新闻还能喝下去咖啡而感到吃,凉。
“这篇文章写的很好,而且引用了杰弗逊总统的名言。”洛克菲勒指着报纸上的文章,眼中闪过赞许的目光,“这是一个中国人写的,他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证明中国正在向文明国家迈进。”
苣布丝好奇的拿过报纸,避开那些令她感到心惊肉跳的照片,看起文字内容来。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民主之花难道非要用鲜血来浇灌吗?”作者的名字叫JUYUAN(即巨缘)。
“刚刚得知,布党的领袖们和他们的儿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死。这个消息刚刚发布,欢呼之声便响彻了整个中国。”
“我能够理解那些欢呼。这些人的确是政治流氓,他们的双手的确沾满了他们的同胞的鲜血。但理解不等于同意。纵然这些人罪该万死,但现在处死他们,我仍然不认为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是正在实施暴政时被处死,抑或是在拘捕时被处死,我也会加额称庆。但问题是他们并非这样死的,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垂垂老矣,有的则年纪尚幼,而且他们身陷囹圄,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已经不可能再加害于任何人。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事实上还原为一个普通人了,手无寸铁,对现实世界不存在任何威胁性。作为普通的人们,他们的生命应该得到尊重。固然他们曾犯下滔天大罪,不清算不足以言正义。但失去权势而遭终身囚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羞辱,已经是最好的报应,又何必非要以剥夺他们的生命为代价呢?”
“把风烛残年的老人和年轻的孩子套上绞刑架,那样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是不人道的,都是我不能接受的。尽管有很多朋友为之辩护,认为他们的绞刑将威为其它独夫民贼的噩梦而令其有所忌惮,因此他们的绞刑或将加速民主进程;换言之,民主之花需要用独夫民贼的鲜血来浇灌。这样的逻辑看起来严密,但我总以为不免似是而非。”
“我们为什么需要民主?或者说,民主为什么比独裁好?原因很多,而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独裁(无论是封建还是所谓的‘无产者’)泯灭人性,会把统治者从人变威兽。因此在统治之下,每个人都是不安全的,每个人都随时可能成为统治者的猎物,每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民主则不然,民主是人性的,因为在民主制度之下,“生命本身会成为社会的最高价值,非法剥夺他人生命会成为最大的恶而被禁止,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受到最严格的法律程序的保护。”
“独裁是嗜血的,而民主恰恰相反,民主珍惜每一滴鲜血。这是民主跟独裁最大的区别。当然历史上也有过不珍惜鲜血的民主,比如法国大革命,比如俄国革命。但凡是不珍惜每一滴鲜血的民主,但凡是看轻人的生命的民主,但凡是以暴烈为主要特征的民主,其实跟独裁都相去不远,不过是从一个人的独裁或者寡头独裁变成多数人的独裁而已。这样的所谓民主不可能稳定,不可能不归于失败,历史对此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印证。
“不错杀一个好人,也不错杀一个坏人,这是现代文明的一个基本原则。只有当即便是坏人的生命权利也受到最严格的保护的时候,生命本身成为最高价值的制度框架才可能确立起来,每个人才都是安全的。轻取一个坏人的生命,无疑将是所有好人的恶梦的开始。构煽作恶的布党领袖们当然是坏人,但他们现在已是一些已经丧失全部抵抗能力的坏人,一些不可能再做恶的坏人,因此有条件要求民主制度的宽恕,有条件要求民主制度给他们一个退路,一条生足各。”
“民主不是以血还血,有仇必报。穷寇必追,除恶务尽。这样做非但不能带来真正的公平正义,反而只会导致道德理想的独裁,导致以暴易暴,导致全面内战。民主是讲求人道的,民主也是讲求宽恕、讲求妥协的。是罪恶都必须清算,但清算不等于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