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还想让汉国如绵羊一样匍匐在大辽的脚下,那个汉忠王刘凌就必须除掉!这个人的头脑好像狐狸一样狡猾,而獠牙却如同一只狼一样锋利!”
韩知古皱着眉头说道。
被赵铁拐的乾宁军追杀了一阵的耶律极肩膀上挨了一箭,好在他的铠甲足够坚硬厚重,破甲锥虽然撕裂了铁甲,但入肉并不深。只是三棱的箭头造成的伤口不好处理,虽然敷了外伤的草药,但是肩膀上还是肿起来老高。
耶律极只穿了一件很松快的衣服,也没有系腰带,斜靠在宽大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他的脸色不好,很不好,是一种令人心慌的白色。因为伤口有些感染的缘故,他还有一些发烧,六月的天气已经不再清爽,可是他身上盖了被子身子还在轻轻的颤抖着。
“知古兄,你有什么好办法?”
耶律极闭着眼睛,床榻边上放着一杯他最爱喝的西域佳酿,只是他此时却一点喝酒的欲望都没有。伤口上又疼又痒,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不断的啃咬着一样。赵铁拐这一箭力度足够大,若不是侍卫及时推了他一把的话,这一箭就不是射在肩膀上,而是咽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耶律极的心里对赵铁拐却并没有多大的恨意,他恨的,是刘凌。
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的位置,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耶律极的眉头立刻就皱的好像一道山梁。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受伤,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忍受不住,这让他有些自卑,自卑的原因是他的弟弟耶律德光因为从小尚武没上受伤,上次骑马摔断了腿骨,他弟弟耶律德光依然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自己没有受过伤,所以耶律极一直认为弟弟当时的表现有些做作,现在他自己受了伤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想要装出一副丝毫都在意的样子居然这么难。
呼……我是要做皇帝的,皇帝即使御驾亲征也不会冲锋陷阵冲在最前面,更不会被人在后面追杀十几里。至于弟弟耶律德光,他既然不怕死不怕疼,那就做一个大将好了,当然,若是自己登基的话,耶律德光或许连弯刀都没有机会再去触碰了。
“刘凌必须除掉,这个人就是汉国的支柱,若是没有他的话汉国根本就不敢打大辽的注意,更不敢算计王爷。如今汉国的军队都听从刘凌的指挥,各营的将领都为刘凌马首是瞻。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汉国的军队从上到下都凝聚在一起,就好像一只强壮的拳头,刘凌指向什么地方军队就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什么地方。”
韩知古道:“至于汉国的皇帝则并不善于领兵,甚至可以说对军事上的事一窍不通。汉国军队中刘凌之下又没有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是刘凌死了之后,汉国的军队必然混乱,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毫无斗志的绵羊,是刘凌这只头狼将这群羊伪装成了一群狼,若是头狼死掉的话,那么狼群立刻就会重新变成羊!”
耶律极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适应疼痛的感觉。
“要除掉刘凌只能暗中下手,虽然他在战场上的诡计你我都看的明明白白,但是却说不出他做错了什么。能一举夺回雄州和莫州,若没有刘凌偷袭周军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果。若是明面上下手,也找不到好的理由。”
耶律极想了想说道。
韩知古道:“嗯,王爷说的不错。明面上不但不能针对他有什么不善的举动,反而要大加赞赏。咱们在太原府安插的人送回来消息说,再过十天就是刘凌大婚的日子,王爷不妨送去一份厚礼,给足他面子,做足人情。”
耶律极眼神一亮,因为想到的事足够开心,伤口上的痛楚也变得轻了很多。
“大婚吗?好啊,本王自然要送他厚礼,还要送两份!知古兄,你安排一下,第一份贺礼要足够厚重。要派得力的人作为使臣参加他的婚礼,要隆重的对待,就按照大辽皇族的待遇去安排。黄金五千两,白银三万两,前阵子下面人送了本王两条雪狐的皮子,也送过去。再送两匹上等好马,至于其他的东西知古兄你再看着张罗一些。”
韩知古诧异道:“这礼物也太丰厚了一些吧?就算为了表示郑重,王爷已经派了使臣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了。”
耶律极轻笑道:“知古兄何必如此小气,第一份礼物虽然重了些,但却有两个意思。再说,第二份礼物,本王可是打算送他一柄最锋利的弯刀的,架在脖子上的弯刀呢,哈哈。”
“两个意思?”
见耶律极有些得意忘形,韩知古故意又问了一句。
“对啊,既是贺礼,又是丧礼。”
耶律极高兴,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端起不远处的那杯西域佳酿品尝,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立刻就咧了嘴。嘶!耶律极疼的吸了一口冷气,不过却并不懊恼,似乎伤口的疼根本就不难熬,而是变成了一种享受。
韩知古道:“至于第二件礼物,必须找几个得力的人手才行。刘凌手下的亲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据说身手都不弱。而且汉国的皇帝对他十分的看重,还从皇宫中挑选了不少高手保护刘凌。咱们大辽的勇士虽然不比那些汉人差,但去的人多了怕引起怀疑,人少了的话不好得手。”
耶律极嗯了一声道:“派燕云十八骑去吧,有他们在,纵然千军万马中取刘凌的性命也不是难事。”
韩知古道:“燕云十八骑确实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但他们擅长的是战场厮杀,暗杀却并不在行。王爷……不如?”
“好好好,就知道你会打本王那八个侍卫的主意,罢了罢了,这次战场上他们保护本王不周被赵铁拐钻了空子,就让他们去立功赎罪好了。”
“剑一,进来!”
耶律极朝着门外叫了一声,随即一个穿着灰黑色侍卫服饰的人推门走了进来,这人身材中等,长相也并不出奇,若是他走在大街上的话,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属下拜见王爷。”
被耶律极唤作剑一的男人垂首道。
“嗯,带着你的人跟中书令大人去做件事,至于做什么,怎么做由中书令大人安排,你们只需服从就是了,本王只说一句话你要记住,若是这次的任务你们没能做好的话,你们八个人就自己了断了吧,不必再回来见我!”
“属下遵命!”
剑一不问耶律极具体要执行什么任务,只是垂首答应了一声。对于他这样的态度耶律极很满意,他微笑着说道:“你们八个人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你们的职责是守护我的安全,上次战阵上千军万马之中你们没能保护好我,这次任务就算给你们的失职一次挽回的机会,若是做好了,我会给你们最想要的东西。”
剑一眼神猛地一亮,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很好,本王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耶律极淡淡的说道。
韩知古起身告辞,剑一亦步亦趋的跟在韩知古身后。他的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在他的内心世界中,早就已经波涛汹涌起来。他们师兄弟八个,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答案就在剑一的心里,一直在追求,那就是……自由!
太原府仙缘人间
“小姐,兴庆府来信了。”
李延福佝偻着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递给陈子鱼。“九爷爷辛苦了,先坐下来歇一歇。”陈子鱼笑着说道,她撕开依然密封着的书信,拿出来才看了几眼随即猛地站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她拿着信的手剧烈的抖动着,信纸在她手中就好像一叶在激流中难以自持的扁舟。
陈子鱼不敢继续看下去,可是又期盼着信中有什么奇迹在后面隐藏着,她咬着嘴唇,颤抖着将信拿好,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一封信读完,陈子鱼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手一松,那封信便如断翼的枯叶蝶飘落在地上。
“小姐……怎么了?”
嘉儿被陈子鱼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信纸,随着阅读,嘉儿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到最后因为惊讶,嘴巴已经张大的能塞进一颗鸡蛋。
“为什么会这样?”
嘉儿喃喃自语。
驼背的李延福笑了笑,很慈祥,只是这份慈祥在他的脸色演绎出来,却显得那么狰狞恐怖:“小姐,我知道你为难,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老爷那边也给我下了命令,是死命令。老爷说了,要让刘凌的婚礼,变成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