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喜和徐济周的关系似乎不错,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尽管徐济周在身份和影响力上和李存喜相差巨大,可在中国像徐济周这样在专业领域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人物地位都有些超然。
想想植物园里那棵黄金菠萝蜜树,乔念奴的工作,国府大学里肯定要有能够安排好这些事情的人,看来这个人就是徐济周了,他要在国府大学安排点什么,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这倒也是方便。
李路由一边想佛霓裳说的那些事情和国府大学的黄金菠萝蜜树有没有关系,一边回忆起那棵黄金菠萝蜜树安安静静地在生长在植物园并没有再受什么人的打扰,应该也只是属于佛霓裳口中的那棵生命树的衍生类别。
李路由拉着安南秀转过身去,可是李路由高高大大本就容易跑进别人的视野里,安南秀更是惹人瞩目,车队停了下来,一个警卫跑了过来,招呼李路由过去。
李存喜没有摆什么高姿态,按下车窗看着李路由走过来,然后自己打开车门下车,李存喜下车了,徐周济自然不可能安然坐在车上,警卫打开车门,他从另外一边下来了。
“校长,李书记。”李路由握着安南秀的手,有些无奈地走了过来。
安南秀抬头瞄了一眼李存喜和徐周济,挣开李路由的手,站到一旁看着满地的翠绿,这些低矮的草丛之间藏着一个对于蚂蚁来说极其广阔的世界,其实想像如果自己是一只蚂蚁,抬头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定会很有趣。
“他先喊的你,再喊的我。”李存喜指着李路由,毫不介意李路由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小错误地笑着和徐周济说话。
“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今年运动会上,我给他颁奖,领我的情了。”徐周济配合着李存喜的小玩笑,次序问题永远是官场上的大问题,可是李路由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也不能怪她,徐周济相信李存喜也不会因此而对徐周济有什么意见,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李存喜这样的公务出行都停下车来招呼李路由肯定是和李路由关系甚密。
李存喜是李路由见过的自来熟式的人级别最高的,他一直认为那些看上去自来熟,特别会交际,特别会来事的人往往成就不了什么大前途,看来他错了。
李路由也只好配合地尴尬地笑了笑,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不懂事而已,事实上他也确实更尊重徐周济一些,李存喜让人重视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政治局委员,中海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人也可以是张存喜赵存喜什么的,可是徐周济不同,没有了徐周济,就没有了许多学术科研成果。
李路由更没有想到徐周济还能记得他,于是还有些激动,这对于他来说比李存喜屡次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重视更值得他高兴。
“哦,他得了什么奖?”李存喜很感兴趣地问道。
“五千米第一名吧?对不对?”徐周济也不是记得很清楚,看来他对李路由这个人更有印象一点,而不是因为运动会,看到李路由点了点头,徐周济又想起来一件事,“当时挺轰动的,李路由的女朋友来现场助阵了。”
“那是小奴,那时候还不是女朋友吧。”李存喜很肯定地说道。
李路由咬紧了一下牙齿,又咬了咬内嘴唇皮,实在有些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的情绪了,他甚至怀疑李存喜会不会也是天云神境的人了,不然他的思维怎么就像安南秀一般让人难以理解呢?
他屁都不知道,就这么肯定,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如果被李路由顶一句难堪不难堪啊?他倒是不怕,李路由都替他尴尬。
“那时候乔老师刚来担任研究员,接触不多。运动会上给我助阵的是安南秀,安知水还有我妹妹李半妆。”李路由主要是向徐周济说明,徐周济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他可不会对一个高考状元有多么的关注,不过李存喜应该和徐周济叮嘱过特别照顾安南秀的,李路由还是指了指已经蹲下去拿着一根树枝在草丛里拨来拨去的安南秀说道:“她就是安南秀,今年的中海高考状元,也是我们学校的新生。我妹妹是榜眼,不过她考的是中海音乐学院。”
安知水就不用介绍了,徐周济肯定知道,国府大学那栋以先进设备和占地面积,建筑成本计算绝对排名全国第一的大图书馆就是锦安集团捐赠的,用安东阳的话来说不过就是希望女儿学习的时候图书馆环境能够好一点,安知水还在高中时图书馆就在建了,她入学时投入使用的。安东阳的话装逼的味道很重,其中当然有其他更多的主要原因,可并没有因此妨碍安知水在学校领导和老师心目中得小心供奉着的身份地位,不过安知水也没有什么千金大小姐的嫌恶脾气,还特别乖巧听话,对于老师都非常尊重……就是经常小学生了一点。
“不是小奴啊,那明年运动会一定记得和她一起参加。”李存喜还是那样毫不在意,继续他执着地要把女儿和李路由绑上红线的意图。
“还好考的是中海音乐学院,没有来我们学校。”徐周济笑着惊叹和侥幸,“运动会上那么多男同学为她冲动,要是真的成了同学,他们还有心思学习?”
李路由没有想到徐周济并不怎么严肃庄重,为人如此随和,更高兴徐周济这样夸赞妹妹,李路由是不管对方夸赞什么,是成绩,还是容貌,只要是善意的夸赞妹妹,他都高兴得不得了。
“学的是什么专业?”李存喜表示对李路由家人的关心。
“作曲系,她的钢琴很不错。”李路由也不好说技巧无可挑剔,天下第二什么的,不过神色间的得意有些太骄傲了。
李存喜和徐周济对望了一眼,李存喜点了点头,徐周济身体一颤,突然低了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钢琴不错,学的作曲系……”
“想起来了?”李存喜变得面无表情,扭过头来看着徐周济。
“忘不了。”徐周济重新抬起头来打量着李路由,这时候的目光却有些明显的不一样了。
李路由感觉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钢琴不错,学的作曲系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好孩子……”徐周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竟然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轻轻拍了拍李路由的肩膀:“好好学习,有时间到我办公室坐坐。”
李路由疑惑地点了点头,表示尊敬地答应徐周济的邀请,然后看着李存喜和徐周济先后上车。
“心里边很多疑惑?”车子没有发动,李存喜在车子里看着李路由。
李路由点了点头,但不知道想问什么,徐周济就坐在车子里,他也不好问李存喜徐周济为什么这样失态地激动,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很简单,我们都认识你们兄妹的父亲和母亲。”李存喜深深地望了一眼李路由,秘书领会意思,让司机开车,李存喜瞧着李路由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一回李路由一定会来找他了。
父亲和母亲?除了见了面能够认识,李路由对于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至于父亲,他唯一留给李路由的就是一个电子邮箱,里边有几封不知道是不是邮件机器人写的固定程式的邮件,作为一个儿子实在没有办法从中感受到丝毫父亲存在的意义。
李路由一直觉得,自己终究会和父母完全脱离关系,因为他的生活里受到父母的影响越来越少,离开了镇子上的老宅,来到了城市,不再靠卖菠萝蜜赚钱,李路由自己养着家,他已经是家长是,是妹妹和安南秀的监护人,自己支撑起自己幸福的小家庭。
父亲和母亲,既然要抛弃,为什么不抛弃的彻底点?既然要割断联系,为什么认识你们的古旧在这时候又联系上了自己?李路由冷冷地看着远去的车队,原来李存喜认识自己的父母,难怪他会没完没了地要把乔念奴和自己牵扯在一起,看来多半关系还不错……想到这里,李路由心中一惊,他记得乔念奴说过她有未婚夫的那一段奇奇怪怪的话,难道乔念奴口中的未婚夫就是李路由自己?
这个突然爆发出来,却似乎又十分符合逻辑推断出来的结果让李路由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
渐渐地,李路由的脑子依然在混乱,他的身体,他的目光,他的鲜血,他的气息,他的心,在九月中海依然浓烈的阳光下却越来越冷。
他们认识李存喜这样出身豪门的高官,哪怕是二十年前,李存喜也已经不容小觑,他们认识徐周济这样的大师级学者,哪怕是二十年前,徐周济已经在自己的领域里光芒四射了,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角色?李路由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那些年自己和妹妹饥寒交迫,相依为命。
无论他们是什么人,李路由和李半妆都只是一对孤寡兄妹罢了,现在已经幸福,幸福却和那些人无关。
今年没有年三十,只有大年二十九,真是别扭啊,明天就过年了,一向对于节日后知后觉的夏花,今天也要慎重其事地给大家拜年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夏花还是会像去年一样,过年不过节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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